海之辽广,秋白不可想象,船行已十月之久却仍看不到陆地,他立于船头望洋兴叹,这天地间除了大海似乎再无他物。
“婉儿妹妹,你说还有多久咱们才能下船呀?”
小女孩掰算着手指头:“秋白哥哥,算算日子,因该还有不到一月,船就能靠岸了。”
“真的啊?下船后我们便让师傅和你娘亲带着我们游山玩水可好?”秋白一脸兴奋。
顾婉儿犹豫一会儿:“恩…游山就可以了,婉儿不想玩水。”
“对,对,对,只游山不玩水,这水我现在看着就晕。”
……
不远处,朱子愚与顾婉儿的娘亲也站在一起。
“你是说下船后我们需要穿过祁国到那西边四国去?”朱子愚问向刘思颖。
“是的先生,那东三国里白翼教势大,我怕连累到先生,只要渡过离江到了西边四国,白翼教就会收敛许多。”
“恩,那便就如此吧!下船后我找木合借辆马车先到祁国拿你旧物,再从祁国前往西域之西。”
“有劳先生了,若不是先生我母女二人怕是终生不敢踏足西域故土。”
“举手之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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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前,木合已放飞信鸽。在西域最东边有一座小岛名曰“双沙岛”,此岛位于祁国海域,而祁国位于西域东三国中心位置,北接卫国,南接曲奥国。
曾经这三国纷争不断,貌合神离,边界位置常有战争发生。直到白翼教出现,三国的权臣不少都加入了教派,之后这些教徒向朝廷提案大家以和为贵,和平发展,这三国便又如一家人一样,但所有决策的背后似乎都有白翼教的影子。
海魂号已快要接近双沙岛,此岛是西三国的海事重地,木合所放飞的信鸽便是要抵达此岛,做好接应准备。
今日,有信鸽飞回,告知木合岛上已安排妥当,准备了美酒为众船员接风洗尘。
木合告知大家海魂号即将抵达双沙岛,且有美酒等着大家,众船员听后一片欢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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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三日,海魂号前方现出一座岛来,此岛和一座城市般大小,远远看去像两只螃蟹并排而行。
岛上一片繁荣,四处看的见炊烟升起,岛的周围也停满了船只,然而和海魂号相比,这里最大的船也只能称作“小舟”。
双沙岛便是海魂号的停靠之地,每三年这里都会汇集七国船只,运载货物,更换船员。
木合也是心中激动,终于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九年的航海生涯即将结束,自己可以告老还乡,回去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了。
木合为古国人,古国为西四国之一,整个西域分做两大块,东有三国,西有四国,而那分界线是一条奇长无比的江河,此江名为离江,离江的两端直通海洋。
正是因为离江,七国之间文化往来密切。离江运河是七国最为重要的商业之路,而七国最为繁华的城市也都是紧挨着离江。
西四国除了古国外还有百岛国、寒国、南丽国。东西文化最大的差异在于东三国均为君王制,由皇室或者大家族掌控着权力。而西四国为议会制,由各派系推选议会成员组成最高权力机构,选举出的议会长也被称作王。
白翼教在西四国势弱也是因为各国体制原因。在东三国里只要控制住皇室基本就控制住国家,而在西四国里,派系众多,竞争激烈,白翼教想要渗透各大势力实在困难。
……
此时,太阳刚刚升起,船上却是一片吵杂。四处可以听见船员们大喊“抛锚”的声音。
这海魂号上共有数十个铁锚,分布在船的两侧,每个都有十顿重,由船尾先抛。这抛锚简单,起锚却是困难,每个铁锚都需要上百人共同拉起。
木合立于船头,看向岸边,眉头紧皱,此时岛上氛围似乎有些反常。
前两次登岛前,岛上之人远远的都会朝这边挥手示意欢呼雀跃,而今次只见各国士兵整齐的立于岸边,只有几名调度员挥舞着手中大旗,指挥着海魂号靠岸。
“轰”的一声,海魂号掀起一股巨浪侧停在了岸边。船身只是轻微一震,而船员却跌倒一片,但仍掩盖不了众人脸上的兴奋之情,跌倒者迅速的爬了起来,在甲板上又蹦又跳。
“众船员听令!打开货梯,千夫长和岸上之人做好接应,卸载货物,妇女老幼随我先下船去。”
木合大声下令,船上一阵欢呼,各国士兵纷纷忙碌起来,船身放下一架架货梯和云梯。
朱子愚师徒和顾氏母女一身平民装立于船身护栏处,为掩人耳目,这四人特意打扮了下,连朱子愚都换上了一身灰袍。
木合远远的向朱子愚使了个眼色便转身走下云梯。
这云梯也是巧工制做,展开后是一级级阶梯,每十级之下有一支撑杆连于地面,走上去十分平稳。
朱子愚四人混在人群中也踏上了这云梯。
两旁的货梯滑道上不断有木箱滑落,每条滑道上的木箱颜色不一,对应着岸上各国士兵所穿的衣物颜色。
苏哈、殷玉杰等七名千夫长早已跳下岸边,指挥着搬运货物。
这七人见到各国商会令牌便放心的将货物交由他人,这些货物都会被装载在各国的船只里运往陆地。
木合下船来到岸边,一干侍卫跟在身后,他此时更加疑惑了,前来迎接的一群人里只有东三国的商会成员自己认识,而西四国的商会成员却是从未见过。
“木合老哥,这一别又是三年啊!你倒是不显半点老态,想必那海风养人啊!哈哈!”接迎团里为首一人见着木合便满脸笑容的走去。
“祁风老弟说笑了,刚刚下那云梯我还险些摔倒,这副胳膊腿早已不好使了。”木合边说边拍打着自己的胳膊。
这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忽然苏哈走向前来,见着那被称作祁风的长者没头没尾的便问了一句:“怎不见田宇将军?”
祁风眉头一皱,甚是不喜,没有答话。
这时旁边一侍卫喝到:“不得无礼,祁将军现在是海防总指挥使,那田宇将军已被调往宫中。”
苏哈一听大惊:“不可能!”
木合其实也早有疑问,只是刚下船见着是祁风相迎,如果直接询问田将军去向又显得对祁将军不敬。
这双沙岛原本是田宇将军担任总指挥使,祁风只是一副使,三年不见,却不想田宇已被调入宫中。
苏哈原本是田宇将军的部下,只因二人都不喜宫中争权夺势,特请命驻守这边防之地。
双沙岛是祁国海防重地,常年驻守着军队,但这里也是七国海贸协会的中转站,协会每年都会向此处缴税,以维护岛上秩序。
让苏哈疑惑的是,田宇将军在岛上已驻守了十多个春秋,年岁刚过五十,怎会无缘无故就调往宫中。那祁风是皇亲国戚,也是白翼教徒,为人处事一副官腔,自己甚是看不惯他,即使田宇将军调走,也不该由他担任指挥使。
苏哈哼了一声,竟只向木合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祁风眼中一道厉芒闪过,立马又恢复平静,改为笑脸继续和木合客套。
木合却有些心不在焉,这次归来太多古怪,心中总有股不详的预感,他有意无意的沿着船身视察着货道,陆地上不少士兵正搬运着货物。
祁风并未太过在意,也随着木合行走,一行二十多人边走边聊着。
忽然,木合停于古国货道,看向一个正在收纳货物的士兵。
“你是哪里人?”木合面带善意的微笑。
祁风见他这样一问,神色忽然紧张了起来。
那士兵连忙行了一礼:“回禀大人,我是古国银洲人。”
“银洲是个好地方啊,那里的风花鸡可是天下一绝,老夫现在甚是想念家乡的味道,不知小友此次前来是否带有那风花鸡?”木合脸上笑意更甚,一副馋像。
“让大人失望了,此次走的匆忙,并未携带那风花鸡。”
木合身后侍卫忽然神情一凝,紧盯着那古国士兵,侍卫也都是古国人,知道那风花鸡是行军常备之物,这鸡是风干之物,便于携带,且能长久保存,实为军人所爱,只不过银洲并不出产风花鸡,那里气候炎热,不适合圈养家禽。
这士兵必不是古国人,不然如此常识之事怎会不知。
木合转头盯向祁风,仔细打量一番,忽然他从怀中掏出一圆筒,毫不犹豫的打开盖来,只见一道红色花火冲向天际。
古国众侍卫纷纷握上了腰间宝剑,船上又是一片吵杂声传来:“停止搬运!下船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