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飒只在小的时候打过乒乓球,那时候柯继航说他要参加比赛,要拿会五万块的奖金。
“只要给他钱,让他买酒喝,他就不会再打你了。”柯继航央求过父母,他们始终不同意这个方案。他对父母很失望,特别是母亲。母亲不是柯继航的亲生母亲,却是萧飒的母亲。
她因为受不了萧飒父亲的暴力,从家乡出走。而萧飒则留给了那个恶魔,她对萧飒的不闻不问,让年幼的柯继航也看不下去。
其实他们俩的脑子里,都没有关于五万块的概念,就只是觉得可以给萧飒的父亲买很多很久的酒。有酒喝,喝完了他就会去睡觉,就不会再打萧飒了。
如此天真,也如此的绝望。
在柯继航眼里,那也是唯一一次,萧飒在现场看他打球。彼时,他还只会直拍打法,野蛮的只会扣球,不懂攻击,不懂还手。如果对手不给机会,来回几个会和自己就会失去耐心。可以说,那次的赢,是真的靠运气和好胜心。
萧飒的唯一作用就是学着电视里的模样,一次次给他发球,当个小陪练。
他们在街角简陋的乒乓球馆里,柯继航所有的生活费都用来给乒乓球馆了。路边也有球台,不过不多,他们抢不过年纪大的同学。而且路边的球台也不是球馆里的那种标准球台。
忘了说,萧飒是被‘偷渡’到西南的。暑假,她说去同学家玩,反正父亲也不会关心她到底去了哪儿。
那时候柯继航的父亲还在西南经营火锅店,在事发后,才决定回到双庆的。他认为是萧飒带坏了柯继航,对儿子的天赋是赞扬的,甚至送柯继航去了体校。但他不喜欢萧飒,无法形容某天打开儿子的房间后,在房间里看到一个小女孩儿的场景。萧飒是灾难的代名词,她的家庭给他的妻子带来无法言喻的伤痛。
那五万块被组委会直接发到了萧飒父亲的银行卡里,他笑呵呵的接受了。
当着柯继航的面保证:“我绝对不会再伤她一根小指头的。”
谎言,大人的谎言。
奇妙的是,柯继航至此产生了一种宿命感,他更加要照顾好萧飒。照顾好这个无人疼爱的姑娘,那种禽兽将萧飒送入地狱的感觉,柯继航每每做噩梦都会有这么一段。他哭着被父亲拉扯着,目送大巴车的离开,那是萧飒的地狱。
她的母亲就在自己的身边,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只要她开口,我们是可以留下萧飒的,是可以的。
这个女人对柯继航是万般的好,对他体贴入微,任何小事都是自己亲自动手。她能如此对一个不是自己生的小孩,却没有对亲生女儿的半点爱吗?
萧飒走的也很平静,微笑着在窗口上招招手。然后在无尽的道路上远去,她来西南一个星期,对大城市充满新奇。两个小孩背着父母都有点战战兢兢,但兴奋更多一些。柯继航和萧飒都知道,这次离别后,连电话都不会有了。
他之前可以把电话打到村子里,让他们喊萧飒来接电话。次数很少,因为每次接电话都会给一块钱,萧飒要存很久才会有一块钱。
但此后,父母严加管教,他不再有机会。只能安慰自己,至少萧飒的父亲拿到了钱,会给她交学费,不会再打她了。
“你想什么呢?还打不打?”萧飒拿着球拍戳了戳陷入魔怔的柯继航,这才拉回他的思绪。
柯继航点点头:“打。”
“先说好,我很垃圾的。别说陪练,就是业余选手的水平都没有,你不让着我,我要哭了,你哄不了的。”萧飒掂量球拍的份量,连自己都想不起来多久买的,上次打球是什么时候了。
“你会成为全世界唯一能打败的人,加油。”这句话很中二,确被柯继航说的像是真理。
萧飒无所谓的笑笑,开始发球。
如果没记错的话,柯继航是横拍快攻。他的球非常有冲击力,可以连续进攻,不给对手反击的机会。手里的球拍却是直拍球拍,是有点不适应,但也不是没练过。
每次都是一来一回,结束三个球之后。两人悲剧的意识到,柯继航根本不会放水,就算他放水,萧飒也没有那个和他对打的能力。
柯继航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这可是回国后剪的新发型。是他那几个师弟中的一人一推子,给推出来的板寸。
“要不,我们再来?”柯继航苦着脸说。
“有意思吗?”
“当然有,要不你来进攻,我只防守,而且不打快球。”
“算了吧,要是给你养成习惯的话,你教练会骂死我的。哪儿有乒乓球国手只防守不进攻的,你要是闷的话,我带你去球馆找人打吧。知道是冠军来了的话,那些人会摩拳擦掌和你打的。”虽然都是业余的,但肯定都比萧飒好。至少能接几个球,萧飒是一个都接不了。
柯继航无所谓的点点头说:“你不生气就好。”
“呵呵。”
萧飒冷笑着,坐回沙发上继续看女排的比赛。她没什么需要心情不好的,按照道理说柯继航才是需要照顾情绪的那个人,毕竟他的人设是如此的霸气。怎么现在有点他在小心翼翼,而萧飒在走霸气路线的感觉呢?
两人都试图从对方身上看出从前的影子,幼时的婴儿肥,青少年时期的蜕变。但都没有看见,看见的都是经历岁月后的成熟与自我。那种宿命感很久没有再出现,他们仍然在某种程度上依靠着对方,可渐行渐远也是事实。
“我听人说,你去年说过要结婚了。”这是许久以前的消息,柯继航现在才来找到当事人确认。
“嗯。”萧飒楞了一下继续说:“不过分手了,没结成。”
“为什么?”
“不知道,总觉得不合适。那会儿我们去拍婚纱照,不知道怎么的我一直在发抖,我拼命压制住自己的手脚,想让自己穿上婚纱。只是没用,就算是我喜欢的婚纱款式,外拍场景也是我选的。但我就是穿不上去,当时就分手了。”萧飒嘴角扬起苦涩的笑容,试图大方,最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