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去吸大烟?”画茈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想起了那天晚上他涨红的脸,那些疑惑,一直藏在她心里。
方祈和是陶然轩的主心骨,这是不争的事实。陶然轩的发扬光大,更他有不可或缺的关系。虽然他以前整天都会很晚才回来,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这么强烈的反应。他每天都是炯炯有神,精神饱满的,一副自得意满的样子,并没有哪一点像那些大烟鬼。如果说他是纨绔,那他也不是那种会挥霍的富家子弟。如果说是这样……画茈突然感到有些难过。
她真的感觉到难过了。
要说真的在家里只吃饭不做事的人,那方祈刚,反而更像。都几个月了,方祈刚只是在画室里消磨时间,并没见他做过什么事情。
这样的想法一出,画茈后悔问起刚才的话了。方祈和却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身体僵了一下。
“醉生梦死,游戏人间,谁人不向往?连诗仙都知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只是,”他突然一副漠视的表情。
“我只是,不想让那些无形的东西,将我自己束缚了。权当是,一时的患得患失,允许了我自己,梦一回。我当然知道,大烟这东西,会毁人心智的。在这样一个灯红酒绿的地方,你面对那些场合,你也会明白,如何的,就不能清浊分明,是非明辨,立场坚定的。”
方祈和漠视的表情,还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画茈,顿觉他又变化了不同的脸孔。
一开始,他喜欢嘲笑,因为他笃定了他看到了一场闹剧。这是画茈最初认识他的感觉,后来,他也有强硬的一面,似乎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姿态,那时候,实在是让她感到害怕,接着,毫无预警地,他又将他最柔弱的一面就展现了出来,说是不小心,可是,在完全可以避免的时候,他却毫无掩饰。
如今,他淡漠了。无所谓,太不一样的。
方祈和端起了小米粥,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他的漠视的表情失去了,换上的还是他一贯的,似乎总是充满了自信的那种得意。
“大烟这种东西我只抽过一次,就要了我的命。太不值得了。”他喝完了一碗小米粥,发了一句赞叹。
“好吃。没什么东西,比这实实在在的能养活人的米粮,更滋润人心。”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画茈一眼。
“再浪漫的情怀,再绚丽的图案,都没有这只黑泥小狗更打动你的,对不对?”他顿了一下。“我做了那么多瓷器的生意,即使是‘瓷合’,合欢如意瓶,也只是在工艺上略胜一筹,我不否认它的无价,但我不喜欢它那么绚烂的外表。为什么青花可以如此的动人?因为它淡雅,高贵,只是一种苏麻离青,就可以勾勒出那么多的图案,它的价值,不亚于‘瓷合’,一点都不。”
“生活是实实在在的小米粥,不是那些毫无意义的颜料。对我来说,将那些颜料加在白瓷胚上,那才是价值的体现。而这个道理,有人永远都想不明白。”
画茈听到方祈和停顿了,他安静了一下。
“真是枉为,他也是‘方’姓族人。”
最后一句,方祈和似乎已经忍不住了怨气。
“或许一时的温柔,可以让你沉没。但我不知道,长久的忽略和沉迷,会让你坚持多久?你真的愿意,如此地去让他浪费你的大好时光吗?”
方祈和突然靠近了她,画茈感觉他的压近,从心里,感到慌张。她猛地弹跳地,站了起来,绊倒了椅子。
方祈和扶起了椅子,带着一点点的哀怨看着她。
“你真的就是因为那块鸳鸯佩才嫁给他的?你不觉得,这样太草率了?”
“不……”画茈大声地喊出了之后,有些乏力。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很难受,很难受的感觉?
“不是,不是的。”
摇摇晃晃,黑泥小狗倒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