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狮子胡同1号,那里是宋智棋办公的陆军部所在地。幽静的小道,庄重的灰墙,透着冰冷而僵硬的气氛。门外出现的绿树,像是一点点难得的生机活力,在初夏的晴朗天气里,树叶和阳光自得其乐,影子婆娑而隐约。
这院子里的人们来去匆匆,全然不像她们一样的悠然自得。画茈拉着紫草的手,另一边的方玉然也拉着小孩儿的手,小孩儿蹦蹦跳跳地,天真活泼。她们慢慢地走着,看着来回的人们匆匆地向她们敬礼示意。
画茈向着他们微笑,等待着她已经看见的,远远地从回廊处跑过来的宋智棋副手,蒋铭正,原来的蒋副官,现在,他是陆军少将了,依然跟随宋智棋左右。
“太太,先生正在开会,您有事就先稍作休息,等下先生开完会,我向他通传一下?”跑到跟前的蒋铭正,满脸通红,有些许气喘地说着,似乎过来的时候,赶得很急。
“好。”画茈依然微笑地看着他。
“那我带您到会客室去,那里清凉些。”蒋铭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不用,我们到他办公室里去等就好了。”
对于画茈提出的要求,蒋铭正的脸色稍有变化,但很快就恢复了。他朝画茈微微躬身,领着画茈往前走。
宋智棋的办公室,画茈以前是来过的,但如今她再没有在这里工作,自然地,她也就算是“闲杂人等”了。不过……
“看来姓宋的对你没有戒心。如果是平常人,应该根本进不了这里。”方玉然站在屋子里左右张望,她的手开始在桌面上翻找。那个蒋副官已经退下,门关上,屋子里再没有其他人。
这是最直接的方式,利用身份接近这个核心地点。任何事情都经不起推敲,只要有线索,想要的事实总会浮出水面。画茈站在窗前,她等待着宋智棋的到来,也等着方玉然的搜索。这屋里该是没有监控的,想必也没人会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羁押的地点会如此神秘?这个问题,画茈一度非常疑惑。
方玉然对这个事实显然也是义愤填膺的。她说,我们的盟友分布各地,全靠那些自创的联络手段搭线,且,我们也有卧底打入对方的阵营,消息全靠自己人传播。但,自从南北和谈开始之后,那些因各种各样罪名被逮捕的人,都很容易失去消息,根本不知道最后人都被带到哪里去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音讯全无,人间蒸发。消失的人都是我们的中坚力量,大概要让他们死亡,也必须有所顾忌。毕竟和谈没有结束,形势无法明朗,轻举妄动只会搞得最后无法收场。所以,我相信孜轩没有死。只是在某一个地方,忍受着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
把抓来的人当成俘虏,当成筹码,当成威胁,这不奇怪。最主要的是控制了这些有用的人,就像首先破坏了敌方的核心力量一般。这也是惯用的手段。自古擒贼先擒王,就算不是王,先把号召力大的将领控制了,自然就会群龙无首,散沙一盘。
那你们又怎么知道敬书牺牲的消息?
因为,某一天,敬书的尸体被送了回来。这很明显,就是警告。
警告?
是。那代表的意义是,如果连自己的至亲都可以杀害,那么,还有什么顾忌可言?
这,让人寒心。虎毒不食子。即使背叛,结果也不至如此。
敬书走了,彻底地走了。他似乎成了这场战争中最无辜的人。难道,这就是哥哥所说的,要为那个理想献身而应该做的吗?
思绪万千,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