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下
十月怀胎,爱子降生。
冉氏受了寒毒,卧床很长一段时日。
期间庄文华潜性修道,待冉氏身子痊愈后,他已不再热衷夫妻房事了,结果又一次天降奇迹——
夏末秋临之际,庄文华访友晚归,原想返回书房歇息,但瞧妻子房中烛火通明,便移步入内瞧了瞧。
年幼的庄周生躺在绣床里侧呼呼酣睡;
妻子躺在外侧,眉头深锁——似控诉他宁肯与道籍符箓作伴,也不愿与她同床共枕。
庄文华阵阵愧疚,俯身替她盖上薄薄的褥子。
鼻中闻着她的玉香,眼中瞧着她的玉色,浅薄的道根终于按捺不住欲根,便挺身而上,长驱直入。
冉氏梦中惊醒,吓得面青唇紫,当瞧清是丈夫趴在身上龙腾虎跃时,便羞答答地闭上双目,任他颠云狂雨……
再次一弹命中,冉氏十月怀胎,爱女降生。
庄文华对冉氏的情感有些复杂,他第一任妻子王氏,虽没有冉氏醉倒众生之花容玉貌,但冰肌雪肤,眉清目秀,知书达理……他们乃青梅竹马之交,更有同甘共苦之谊。
王氏没有给庄家留下一儿半女,便英年早逝了。
庄文华长时间内未娶未纳,孤鸾寡鹤、身单影只而活。
黜官返乡后,受家族长辈之再三压迫,勉勉强强娶了家道中落的冉氏。
掀掉红盖头,第一眼目睹冉氏芳容时,便惊若天仙降世,精涌血沸。
之后又因何待之冷冷淡淡?
准确而言,是客客气气,客客气气中透出冷冷淡淡。
自花烛之夜,辜负良辰,第一次草率了事后,每当他欲念一生,一瞧她娇滴滴水灵灵的样子,便一泻千里。
他暗中试了多次,但一遇上她的笑容、她的妙目便骨酥腿软,最后江河日枯,每况愈下。
或许是自卑,让他由爱生恨了。
若冉氏是一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货色,倒能令他舒坦骄傲一些,岂料她非但擅长飞针走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才思碾压他多才多艺的王氏,同样胜他三筹。
冉氏太娇太嫩、太媚太艳了,八字概之曰:艳若桃李,凛若冰霜。
“比之温柔贤惠的王氏,她美艳归美艳,但身上多了些稚气,少了些韵味”,便成了他自欺欺人之借口。
勿管怎样,他们由始至终,没有吵一次嘴,没有红一次脸,没有急一次眼。
或许受仕途上之不顺、情感上之不遂等多重打击,庄文华留下幼嗣寡妻,郁郁而终……
庄周生今年已满十五周岁,冉氏年逾三十有二了。
三年婚姻之中、未满八次夫妻生活之国色仙姿,已随年华荏苒、寒暑迁徙,凄凄堪怜。
她不怕午夜梦回时之寂寞,不怕帐寒枕冷时之凄苦,不怕春思秋悲时之孤单,独怕一张比妲己更妖、比褒姒更媚、比西施更艳、比南威更娇之脸。
偏偏这张妖孽之脸,没有一丝娘气,没有一丝淫色,反而霸气萦绕,凛色缭簇。
冉氏古井无波的情感世界被搅乱了,冰清玉粹的精神圣地被污染了。
“蕴儿,你是姐姐的美梦或是冤孽啊?
别再夜夜入梦,祸害可怜的姐姐了。
姐姐怕迟早有一天,不被庄家宗族长辈拿住浸猪笼,便是被扒光游街,不被东邻西舍戳断脊梁骨,便是被南街北巷的口水淹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