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木纳般只知道低头的王钰含,终于缓慢地抬起头。
我侧扭着身子歪头看她,发现她眼睛睁的滚圆滚圆,里面黑色瞳孔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大的一个。鼻梁上隐约可见褶皱,鼻尖略微上翘,小嘴紧巴巴的锁着,一副心惊胆碎的表情。
“你……你没,没穿衣服……”
王钰含终于开口说话,可是她的声音如同蚊蝇一般细小,普通人绝对听不到。
“什么?衣服?……我靠……”
当我听到衣服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立马感到浑身上下透着凉意。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床榻上,也不知道头为什么会那么疼,我只知道一件事情,就是抓起一切可以遮挡自己的东西,使劲地堆积在自己的身上。
丢死人啦!真的没法活了!让咱死了算了!
我的眼睛一直寻找着,寻找一切可以把自己装进去的地方。愧天怍人、无地自容,我终于明白这两个成语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我的动作让王钰含感到可笑,她竟然笑出声来,“嘻嘻……呵呵呵……哈哈哈哈……”
传到脑海里的声音,幻化成王钰含嘲笑我的样子,她那乌黑的头发上,缓慢地钻出一对血红的犄角。
“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哈哈哈……像鹌鹑,哦不,像鸵鸟,哈哈哈……哦不,不,像求偶失败的海狗,哇哈哈哈……哎呦喂,笑死我啦,哈哈哈……”
我敢肯定,王钰含这二十年里绝没有像今天这么笑的厉害、笑的疯狂。
我敢确定,“人类确有一件有效武器,那就是笑”这句话说的是多么的准确。
我敢决定,以后无论如何都要谨记,即便锁上门也要挂好门把手上的锁链。
“钰含,你笑什么笑的这么厉害?”
“别进来?”
我的话几乎和王钰含的话,一起喊出。
“你们怎么啦?”
柳妍的声音已经从客房外面移至客厅内。
“关门啊?你跑过来干嘛?”
已经被刺激刺大法了的我还算是镇定,可王钰含却非如此,惊慌失措的她竟然想跑到我这里躲藏。
“哦,知道……”
趁着王钰含转身关门,我一个健步冲到凳子旁边,拿起衣裤就往身上套。
“笃笃!开门啊?笃笃笃,开门呀?咚咚,咚咚咚……你们干什么?快开门……”
外面的敲门、呼喊声,越来越急促。而我这里,越是着急越是出错,手也哆嗦,脚也哆嗦,不是穿到一个裤管,就是把裤子穿反,最后还是在王钰含的帮助下才穿好衣裤。
或许有了刚才尴尬的境遇,或许有了破罐破摔的心理,我已经不在意让她看我的赤身果体,而王钰含也好像习惯了我的“坦诚相待”。
终于,我穿戴整齐,用眼神示意王钰含去开门。而她很温顺的朝我点了点头,随后跑去打开了房门。
柳妍“呼啦”一下闯了进来,眼神愣了一下,然后仔仔细细的看了王钰含一遍,甚至还强迫她原地转了一圈。随后快速的跑到我的面前,像头野兽一样恶狠狠地盯着我。
“为什么这么久才开门?”
柳妍的话语不容置疑,完全没有原先的尊重和体贴。
“哪啥,我们在找东西,是不是啊,钰含?”
“哦,对,我们在找很重要的东西!”
“找东西?是这个吗?”柳妍突然从身后的凳子上拿起一样东西,死死的攥着它的一角,好像我会抢夺似的。
尼玛,死啦!
我终于明白,柳妍为什么进屋的时候会愣一下,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盯着阿含和我的衣服不放,只因,她手里攥的死死的东西。那个东西就是我慌乱中,早已忘记脑后的我的短裤。
王钰含与我同时看到,柳妍手里所攥住的东西,我们不禁面面相觑。随后王钰含的脸瞬间红的好像火烧云似的,而我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脸在哪里。
如果说,沉默是毒药,不要轻易尝试?那么,此刻的沉默,就是毒蛇,“哧哧”地吐着信子,等待着第一个忍耐不住的人。
虽然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可是总不能让女孩子替自己背黑锅。再说,要论罪魁祸首,自己绝对排在第一位。
“那个,妍姐!我们不是找它,是,是找另外一件东西。我,我的一颗纽扣不见了,你看……”
你别说,人被逼急了,会有急智,我突然想起刚才穿衣的时候挣脱掉一个纽扣。
还没有等到王钰含的附和,柳妍直接吼道:“还撒谎?你们有没有?”
“什么有没有?”我再次与王钰含同声问道。
“就是有没有?”
“什么啊?”
还是相同的回应,让我与王钰含同时相视一笑,自然束缚在身的压力如打碎的镜子一般,哗啦啦掉了一地。压力移除,身体立马轻松起来。
“飞龙、飞虎……你们进来?”
我们的轻松换来了柳妍的怒火中烧,她大声地呼唤,连声音都变了声调,尖细嘹亮的好像太监。
“柳姐!什么事?”
你别说,效率还真快,几乎喊声刚过,两个大汉便闯了进来,规规矩矩的站在柳妍的左右。
尼玛,这两人不会一直在听墙角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快!
“你们说,我没来的时候和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一位黑衣男子看了一眼王钰含,略微的迟疑了一下,随后用手挡着,在柳妍的耳边小声嘀咕。
他的声音虽小,可架不住我的耳力够用。
尼玛,果然啥都知道,就知道你们是专业趴墙角的。
柳妍的脸色随着黑衣男子的话语变换,由红润变成青紫,又由青紫变成墨绿,最后变成毫无颜色的惨白,简直就是“丰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