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讲别人故事,谁又在听自己的曾经!
长枪破空,带着风檫过枪身的呻吟。
齐凌云丝毫不敢怠慢,那枪来得太快,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看过那大汉的出手,心中也知道这不是一个轻易能够击败得对手,但这突来的速度还是让他大吃一惊,只在眨眼至今,那枪尖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只听到珰的一声,剑鞘已经挡下了长枪的攻势,这个动作反应得也是极快,而齐凌云的身形,急切的向后倒退了数步,很显然,那一枪带来的冲撞力,丝毫容不得他小觑!
当然,别说这手上的感觉,当他看到那柄枪上的龙纹时,便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戒心,这大汉名叫司马岳成,若是在江湖,提起这个名字,恐怕也够让人吃惊的。
二十年前,秦燕之战,一条枪,三千军中取主将首级,天下扬名,但当时也有传闻,说他已死在乱军之中,而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却算得上是江湖中的一个未解之谜。
齐凌云在江湖闯荡不过五六年光景,自然是认不得司马岳成,但那杆锁阳枪,却是在夙瑶收集的百兵谱中有详细的记载。
“锁阳枪,司马岳成!”齐凌云死死的盯着那柄枪,神色显得极为凝重,他的话语虽然说得不大,但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不被这几个字所震惊的,就连那大汉听到此言,原本向前欲进的攻势也不由得停了下来,先是一缕诧异,但只片刻,那眼神中的杀意渐起,煞气逼人。
“好小子,你倒有些见识,就冲你这一点,今天也许能给你留个全尸!”司马岳成被人一句话就道破身份,不由得怒从心起,他话虽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毫不不停,刹那间,那长枪仿如游龙,一招便笼罩了齐凌云全身,枪影弥漫,似乎将齐凌云的周身大穴都笼罩在其中。
是寒意,阵阵袭来,齐凌云不由得身上一冷,整个身躯顺势颤抖了一下,紧接着,热浪扑面,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惧意,要知道,大凡人修炼一种功夫,或寒或热,气息只有一脉,可这人,却在一招之中,蕴含两个巧劲,果然是实力非凡,就在这思索之间,神识片刻松懈之时,那长枪已经将他的衣袖挑出了一条狭长的口子。
“此人果然不简单!”齐凌云暗自揣度道,他心里面十分明白,这一战,如果不使出全力的话,脚下的三人也许就是他的榜样。
“这把枪挺霸气啊,它叫什么呢?”齐凌云指着图谱上的长枪问道,他一向喜欢江湖中的各种神兵利器,更喜欢它们背后的那些故事,有的凄美,有的华丽,它们也许是真实剧目,又或许只是一个虚假的传说。
“锁阳,司马岳成之枪!枪因材质用极阳之链铁经九九八十一道工序铸就而成,于重阳之时成型,故名锁阳。”顺着他的手指,夙瑶的眼神也很快停留到了图谱之上,那真的是一把好枪,兵器谱上,名刀名剑不少,但一把枪能出现在这类图谱之上,的确是很难见到的事情,而且可以看得出来,在夙瑶的脑海里,似乎对这把枪记忆颇深!
“为什么又叫司马岳成之枪?”齐凌云的虽然得到了答案,但却又多出来了一个疑惑,在这个女孩面前时,他并不想保留自己内心的疑惑,更何况,那个时候,他对于任何事物,还是充满了好奇:“司马岳成又是谁,它的主人吗?”
夙瑶缓缓的站了起来,坐得太久,对于谁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好事,那屈膝的地方,难免有一阵淡淡的酸意,而齐凌云,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他的目光,此刻已经完全被这把枪所吸引,丝毫察觉不到其他的异样,走到荷塘边上的夙瑶,举直了目光,看着那满池的荷叶,碧绿的色彩配搭着缓缓而来的和煦清风,让她有一种久违的舒适,半响之后,她才回答道:“这次你只猜对了一半,这枪的确是司马岳成所有,但他并不是它的真正拥有者!”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齐凌云回过头来,有些不解的看着夙瑶的背影,的确,这不是一句好理解的话,至少在他的眼中看来,所有和拥有者这三个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这把枪本是秦王之物,当年魏王新薨,魏国正处于权力过度的端口,无暇顾及到与燕国的对抗,此时的燕王抓到这个机会,大举进攻秦国,秦国无论在各个方面,与燕国都有很大差距,故此,秦王不得不向魏国求救,魏国虽许诺出兵,却要等到一个月以后,也就是说,秦国,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抵挡燕军一个月。”夙瑶并没有在乎他的举动,因为她很明白,这个男人只要一来了兴趣,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探索的愿望了,而自己既然知道,满足以下他的奢求又有什么关系呢,只不过,与讲故事比起来,那池子之中,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或许更能勾起少女内心的依恋!
“风蒲猎猎小池塘,过雨荷花满院香,沈李浮瓜冰雪凉,竹方床,针线慵拈午梦长。”这样的一首词,倒还真有几分贴合现实的意境,她轻声的念叨,声音渺渺几不可闻,而脑海之中的感慨,有岂是一个完全不懂诗词的人,能够轻易的去体会的。
这个完全不懂诗词的人,自然是指齐凌云,他可以弹得一手好曲,却丝毫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语调,相比较而言,或许还是那枪背后的故事,对这个男人来说,更具有吸引力:“那秦国抵挡住了一个月?魏国又是否真出了兵?”他的语调之中,似乎有些急不可耐,就这一点,也足以让夙瑶淡淡的一笑!
那一笑,满是妩媚,似乎比起这淡红色的花骨朵来,丝毫不逊色,就连齐凌云,也被那若隐若现的脸颊,微不可察的上挑所迷惑,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加快了跳动的频率,脑海里,似乎有充满了异样的滋味。
他有些不敢看,急忙转回头来,目光回落到那画卷之上,饶是如此,那喉咙之中,也觉得干涸无比,急忙抓起水壶,冲了满满一杯清茶,一饮而尽,也顾不得是不是烫着嘴难受,好在是茶一下肚,那缕急躁的情绪,倒了衰减了几分!
“秦国当然挡住了一个月,但魏国却没有真出兵!”也不知道是站得累了的缘故,还是回应着齐凌云这番举动,夙瑶侧身坐到了栏杆之上,背依靠着那朱红色的亭柱,有些感慨的回答道,这样的一句话,只会越发勾起齐凌云的好奇心,她说话似乎很掌握艺术,无论讲什么,讲多少,总能给人留下一种遐想的空间,让听的人,有一种急切想要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的冲动,又好似在钓鱼一般,那诱饵抛的极具艺术,而这一次,钓到的自然就是齐凌云了!
“啊,新的魏王不守信?”男人脸上流露出的是惊讶,毕竟故事的发展,有些超乎了他的意料,就连语调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许多,这一次,夙瑶并有打算在调他胃口的意思,上钩了的人,你就算是赶他走,估摸着也没有办法:“这倒不是,只是燕军退兵了,魏国自然也没有理由出兵!”
“那这和锁阳枪以及司马岳成有什么关系呢?”故事既然已经进入了正题,齐凌云也一改他那急切的语气,眼下只需要引导即可,就如同讲书的人,下面没有一个叫好的人,这书可就讲不下去了,所以,齐凌云就扮演了这样的一个角色,他又取了一个杯子,顺带着沏了杯茶,递了过去!
“当时燕国派出了一支奇袭部队,由李承庭带领,虽然只有三千人,但是这三千人都是燕军的精锐,这支部队只在短短的数天便攻陷了秦国的北方四城,逼近秦国都城邺的外围,此时的秦国并未能组织有效的抵抗,虽然相继赶来的秦国守军暂时挡住了燕国的后续部队,但是在面对这已经逼近邺城的李承庭却显得有些无能为力。”接过齐凌云递过来的茶水,夙瑶的脸色,似乎有些凝重了起来,特别是在提到李承庭三个字的时候,就连说话的语调都变得有些不自然,而齐凌云,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个人的目光,停留在特定的方位时,就自然很难发现,其中所蕴含的异样情绪!
这些虽然自是回忆,但却在齐凌云的思绪之中,隐藏的极深,不经意挖掘出来的时候,才会发现那其中不为人知的点点滴滴,或许终究是因为昔日的自己太过于年轻浅薄,还是自己现在,深沉得有些不自知!
人生,如果能够一直错过下去,也没有什么好可悲,怕就怕,经年之后突然的梦回,才发现自己,连后悔的机会也没有了资格,就糊里糊涂的失去得那般痛苦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