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军,本宫知道你对父王忠心一片,有这般放不下的心思也算得上情理之中的事情,这个人,曾经是我以为最亲近的叔叔,也曾经是我最痛恨的仇人,那种恨,或许已经到了入骨的地步,可是现在,他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我已经不再恨他了,相反这心里面居然还有一丝同情的味道,被命运所摆布,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可谓是苦命人啊,那样渴望却不得的滋味,终究是不好受的,人死如灯灭,就随他这般去吧,我只盼着赫连一族和我伍氏一族的恩怨能够从此了结,那就已经足够了!”这或许是伍月此时内心之中最为真实的想法,不管王守之怎么看待此事,他所谓的主子既然已经发了话,就算是作为老臣也断然没有去悖逆的道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算是舒缓了一下心中的不甘,试探性的问道:“要约束这些个人算不得太难,可我们该怎么对外宣称这件事情呢?”
这还真是一个问题,的确如果不把这些谋朝篡位的事情公诸于众,那也就相当于承认伍炎的燕王之位,可现在这人已死,总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堵上悠悠众口,被他这么一问,伍月微微的沉思到,这目光,再一次在伍炎的尸身上打量了一下,这才说道:“我的父王的死因是衰老成疾,那你就昭告天下,说燕王是因为兄弟情深,忧伤过度,突发疾病,不治而去吧!”
十六个字眼,倒是道尽了缘由,又给这天下人塑造了一个兄友弟恭的典范,可谓是用心深邃,王守之和卫姬召算是得了命令,自然下去安排了,这样的结局对于所有人而言,或许算得上是最好的,兵不血刃,交代完这些之后,伍月才缓缓的朝着那大殿之中的昏暗角落迈开了步,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种想要去体会一下黑暗之下,到底是什么样感觉的冲动,很显然,那并不好受,就连看那有光的地方都觉得异常的刺眼,嘴角微微的向上挑,有些轻微的冷笑姿态,又似乎有种得意的味道,这或许才是最真实的自我吧,这种突来的感觉,让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害怕,深怕有一天,自己会完全被这种情绪所取代,半响,她才轻声的说道:“这黑暗中的光景,果然不是很好受,从现在起,你们也不用再隐藏在黑暗之中了,是时候站在阳光下了。”
“谢谢公主殿下!”一众声音也算不得大,换在伍月所处的位置还是能听得清,之后整个环境又陷入了沉静之中,之后就再没了声响,很显然,七剑奴都已经走了,他们不方便在公共场合中露脸,也自己不会不合时宜的出现,未来将会有自己的道路,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命运,从今以后都由他们自己决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这种人生路途不论有多长,未来也不论有多么的遥远,路途中都会遇到自己独特的风景,不管这条路上最后的尽头在那里,它的方向都应该永远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才是每个生命中最值得回味的东西。
伍月看着那阵黑暗,心中有些低微的沉思姿态,这些人从今以后都算是有了光明,而自己,眼下的这条道路会不会通往下一个黑暗,齐凌云背负着那柄长剑,飞虹剑,似乎感应到了他内心的气息变化,就连被那剑鞘掩盖的剑身,赤红色的光芒,也从那狭缝之间渗透了来出来,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得总比想象中的快,很多时候,让他甚至不愿意去接受,他知道,这一去将会是最后的一战,岷山乐至峰,哪里曾是他最为熟悉的所在,如今他却害怕回到那里了,在那里,他曾经结果了自己最亲近之人的性命,而现在又将再同一个地方送走自己的师妹,这或许算得上是他此刻最不愿意去承受的。
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如果现在说了放弃,那先前的所作所为就是一个极大的讽刺,所以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也只会有一个,齐凌云走的时候,柳寒烟并没有去送他,更没有尝试所谓的挽留,他有他自己要去做的事情,而这条路从这一刻起,就将注定是孤独的,现在或许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在心里面默默的祝福,男人嘛,总是如此,就算是心里面再苦,也不愿当着女人的面说出来,因为那会被当成是一种无能的懦弱。
所以唯一能去做的,就是坚持,而幸运的女人,能够陪着自己喜爱的男人默默的走完这一程,那就已经足够了,非要去计较得失的话,那就注定只会是失落的,因为时间过了,青春这东西也就不存在了,而这或许才是一个女人最为值得炫耀的东西,这一路走来,从昔日初见到现在诀别,可谓是风中有雨,柳寒烟心里面默默的道,这一个月的时光,已然足够。
渐渐的,齐凌云去得远了,那身影已经显得十分的渺小,有些看不清的感觉,这个时候,柳寒烟的心里面突然之间涌现出一个很傻的念头来,那就是该让他见上她一面,想到这儿的时候,这个女人没有丝毫的犹豫,匆忙的迈开了脚步,只是她的内心之中,那种感觉显得如此的沉重,燕都王城,原本就再山洞的西北方,如果快马加鞭的话,或许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至于林婉婷,她最常坐的地方就是那株凄忧草旁,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极为的有故事,但她坐在这里的缘由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目光所及之处,能够看得清楚师傅的墓,这也算是一种长情的陪伴嘛,更何况在这里的时候,她总能清晰的感受到师兄的气息就再自己的附近一般,已经有一个多月的光景没有见到他了,现在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怎么样了,或许有些事情对于他而言,打击是有些大了点。
她有一种直觉,那黑衣人就快要来了,这些天来,她一直守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等他,有些恨最终还是要用命来还,而有些情,这一辈子,却注定还不了,在这一点上,林婉婷觉得很愧疚,至于愧疚的对象,也就是方青卓,总是喜欢站在远方看着自己,两人的关系虽然已经很亲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还是有些害怕的举动,不敢离她太近,或许是因为昔日的幕幕在他的脑海之中留下的阴影太过于沉重的原故吧,不过这些天理,他多半的时间都是笑着度过的,笑着守候在自己爱的人身边,这种感觉或许还是让人觉得美好的。
他开始慢慢的明白了当年母亲的决定,也许换做自己,当时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而和这些人的心思凝重不同,司徒浩此刻却饱含着一种疑惑的味道,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昔日盐泉之时,对方会要求所谓的一月之约,现在客栈就在眼前,一切都要得到答案了,就再他思绪有些犹豫的那一刻,一个动听的声音叫了出来:“你终于来了!”
这是他踏上盐泉时听到的第一句话,说话的人也站在自己不远的地方,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白纱婉转,在她的身上装现出一种神秘高贵的味道,而隐清泉就站在女子的身边,他微笑着看着司徒浩,就像是看见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司徒浩自然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所有者眼神里也有些好奇的多打量了几分,高高的云髻盘在她的头上,肤色白皙之间,却又偏偏流露出几分淡淡的血红姿色,给人一种神圣之感,这样的举动多少显得有些失礼的地方,让这个少年突然之间反应了过来,他的步伐急忙先前迈动了数步,离隐清泉又近了几分,这才说道:“隐兄,在下履行昔日的承诺而来,只是不知道隐兄让我一月前来有何事要交代,还有这位应该如何称呼!”
“不愧是南魏正国王,天下三杰般的风采,果然不同凡响,你既然信守承诺,那就留在这里,半个月之后,你自然会知道答案!”没有等隐清泉开口,那女子朝着他微微的一笑,率先的说起话来,这一笑,可不简单,司徒浩的心神都不由自主的有些恍惚,甚至不敢去直视她的脸,好不容易调节下来,却发现,那女子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隐清泉也轻轻的在方青卓的肩膀了拍了一下:“司徒兄,这许多的事情,原本就不需要多问,你问了也不会有答案,你明白吗?”
这番话,司徒浩多少觉得有些茫然,意思他懂,但用在这儿,却有些不合时宜,让人前来,却不告诉他为什么,这还真是一件让人不解的事情,而解不解,那是一回事,既然注定如此,那就再这里呆上半个月在说。
伍月庄严的坐在那里,笔直的身躯,让她有种不太舒坦的感觉,就好像这王椅之上,有针在扎一般,当然,今天是个大日子,不单是对她,也是对全天下,因为今天,她将要加冕为王,她突然间有些明白,昔日那第一次以女人的身份登上这个位置的曾祖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态,紧张和彷徨之感,终究无法避免,她的目光,停留在大殿之外,心中的思绪,也是凝重万千。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到现在,还没有一丝关于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