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说,大凡是走上了某条道路的人,想要再回头,已经没有可能,要么一直向前,要么累死在半路之上,这或许有些危言耸听,但很多时候,生活的无奈,的确让我们有些难以抉择。
跑得久了,伍月缓缓的停了下来,将那副身体依靠在窗台之上,止不住的喘气,虽然是累了些,但她的心境此刻是快活的,仔细想想,上一次这么开心的时候,在她的记忆之中,已经很遥远的事情了,甚至就连记忆都显得有些模糊,记不清,林婉婷也跟着她停了下来,嬉闹原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就变成了自己一个人,那就没什么乐趣,顺着她的目光,这个小女孩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一朵散发着霞光的云彩,那是太阳的余晖穿透云层所折射的光芒,这样的美景,应该算得上是大自然给予人们的一种恩赐,生活是奔波繁忙了一些,可当你停下脚步开始留意起生活之中的点点滴滴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美好的风景。
“它总是善变的,就如同人一样!”伍月留心了那片云很久,只见它在风的作用之下变化出许多不同的形象,伍月心生感慨,或许就是这样的缘由,就当你想在脑海之中描下它的瞬间,才发现它早已经不是你记忆之中的那个模样,不过这也无所谓了,一成不变或许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那样对于许多处于悲伤之中的人们,将会是不公平的。
林婉婷就这样并肩和她站在,她不知道为什么伍月突然之间会说这样的话,多少有些莫名奇妙的味道,在她的眼里,只觉得眼前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让人留恋不已,这若是换做岷山,你是看不到云的,因为它们永远在你的脚底之下:“月姐姐?”
“婉婷妹妹,你又喜欢的人吗?”伍月突然之间转过头来,问了她一个很唐突的问题,比起先前她莫名的感慨,更让这个小女孩多出了几分不解,她瞪大着那双本就十分水灵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充满色彩,脑海之中也在不断的思索着,巴不得将所有认识的人都数上一遍:“有啊,有啊,你看像师傅,师兄,还有你月姐姐都是我喜欢的人啊!”
这个答案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和伍月想问的有些出入罢了,她伸出手,轻轻的在她的脑门之上弹了一下,像对待一个孩子那般,笑着说道:“傻丫头,我说的不是这一种喜欢!”
“不是这种喜欢,那是那种喜欢啊?”林婉婷更加的不解起来,她的心里面,此刻正在嘀咕,也不知道月姐姐这是怎么了,今天尽说些稀里糊涂的话,让她有些不知道所以然的味道。
“喜欢啊!”问起来简单,但有些事情本质却是很难解释清楚的,这一刻,伍月也有些糊涂了起来,但她还是尝试着想要去说个明白:“我也说不太清楚,就是那种你心里面惦记着他,分开的时间长了,就会莫名的想要见到他,总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够似的,他高兴了,你比他更开心,他难过了,你就比他更难过!”
“我说的就是这种喜欢啊!”伍月的调子越发的深沉,她的语速也明显的放慢了下来,似乎是在调节自己的感情,又好像是在酝酿接下来的话语词调,趁着这个空隙,林婉婷有些急不可耐的打断了她的话,这女孩用一个很肯定的语调,像是在辩驳,又像是在强调:“我也是长时间的惦记着月姐姐啊,师傅啊,要是久了不见,这心里面别提有多么想念了,你比如说师傅吗,在岷山的时候,我就老烦他了,总觉得这个老头啰哩啰嗦的,好不烦躁,没想到这才离开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我这心里面,居然已经开始想念起他来了呢,还有月姐姐你,在嘉州你失踪的时候,我也别提有多伤心了!“
林婉婷还在絮叨不休,似乎这个话题勾起了她的兴趣,而说到最后的那些,伍月却似乎并没有用心去听,她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北国故土,那里也有她担心的人,也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父王,现在到底怎么样呢?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向着那天空之中的云彩祈祷到,这也是她作为女儿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而这一刻,思绪慢慢的发散开来。
“月儿,你过来!“那个男人,在她记忆之中绝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一副惆怅的面孔,而那时,她也不过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说是不懂,或许只是由于年纪过于幼小的原故罢了,随着时光的推移,母亲的形象在她的印象之中已经变得十分的单薄,或许只是她衣角的那缕丝带还能牢牢的印在她的脑海里,而自己的父亲,也总是在自己的面前刻意的收敛自己眼神之中的悲伤,装出一种极为尴尬的笑容来,就好像这般掩饰,别人就看不出来一般,现在想想,还真是有点天真的感觉。
“父王!“小女孩颤颤巍巍的小跑了过去,或许是因为这心里有些着急的原故,没跑出去多远,就被自己的衣角绊了一跤,感受到身体所传来的疼痛,小女孩有些不受控制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所谓的王显然有些慌了神,脚步匆忙的跑了过来,那速度,远比女孩身后的侍女快了许多,孰轻孰重,一下子看得分明,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物,寻常百姓,还是帝王人家,都逃离不了这天理伦长。
月儿别哭啊,摔疼了没有?“男人轻轻的将她抱了起来,细细的在她的身躯之上打量了一番,生怕寻找出什么伤痕起来,好在只是短距离的摔倒,并没有什么大碍,这一刻,男人确认了这一点,才轻轻的喘了一口气,只是他的言语之中,还是有种不知所措的慌张感,对于任何男人来说,这些宽慰孩子的小举动,本来就不是他们所擅长的,很多年后,伍月才明白,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只会有一个人会对自己这般的在乎,而这个人,现在已经垂垂老也!
侍女们在他的身后跪着,一动也不敢动,显然被这个突来的局面吓得有些失了神,即便这和她们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关联,但这就是她们的命,帝王家的奴仆,的确要比其他的人家高上几分,但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沉重的,伴君如伴虎,这一点,本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小女孩的哭声并没有完全挺住,对于她而言,可不管这样的举动会给别人带来多么大的危害,男人更加的慌乱了起来,他可以在一瞬间决定很多人的生与死,甚至是决定整个天下的命运,但是在面对这样的存在时,却只能是无可奈何,他将她抱在怀中,也不去理会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轻轻的拍打着她背的同时,用一个柔和的声音不停的说道:“月儿乖,月儿不哭,月儿乖,月儿不哭!”
想到这里,伍月的心里面也觉得好笑,顺着这种笑意,她的脸颊有些微微的上挑,很明显,这所谓的宽慰举动,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还远没有一颗糖来得有吸引力,但是他不懂,在记忆之中残留下来的,只有那轻拍的动作是如此的笨拙。
林婉婷就这般看着她笑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笑些什么,所以她的心里面是疑惑的,想要去问清楚,又觉得自己有些唐突,这两个落到她的身上,还真有些不切实际的味道,若是换做刚离开岷山的那个时候,她一定会是不休不饶的,但现在,她却开始有了想要掩盖得情绪。
伍月口中所谓的喜欢,她并不是不懂,任何到了她这个年纪的女孩,都有些情窦初开的小冲动,即便是掩饰得再好,也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流露出来,当然,戏有人演,就自然有人看,而且一定能够看得懂,杜老头和秦镶就再转角处喝着酒,一葫芦虽然不多,但要是慢慢评鉴的话,或许也能喝上那么一小会,更何况,秦镶并不是真的想要喝酒,静一静对于他而言,或许更加的苛求一些。
好在今天斜阳的余晖不错,照在这楼梯之间,倒也能给人一种暖和感,杜老头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想喝酒,很简单的愿望,而且也是最容易实现的一种,一个年纪到了他这般地步的人,想要再去追寻什么,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这一点,他看得很清透,所以对于自己接下来的人生也并没有什么不满足,回归故里,只是为了了却落叶归根这样的传统,至于他自己,生在哪儿,死在哪儿,或许还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总之,可谓是一行人,各有各的心思,就如同他们的命一样,没有一个会是相同,这样也好,有了差异,才会留下各种艳丽的色彩,人嘛,也才有了活下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