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终于停息了。那时,漫天的星辰已经升起,电量可夜空。
夜空之下,还有零星的火星在风中闪烁。风吹过,仿如地上的星辰。但却并不美丽,只会令人恐惧;尤其是风袭过的那一瞬间,更加的令人心慌。
而在那点点星火之中,此时却有两个人影,一个木然的矗立,望着眼前的人——那个人正在用力的在火星之中搜寻着,找寻着。搜寻着他的希望,找寻着他的痛苦···
天上的星辰,仿佛也被地上的人所动,将满天的星光落下——落在那人的手指间。
那本是一双白净的手,此时却满是会为灰的窗户与柱、梁燃尽的灰烬;满是老茧的手上,此时已经被余温灼伤,流出的血与脓,被灰烬覆盖,又再一次的被磨出,然后会涂上,然后又被流出的血打湿···
也不知,反反复复经历了多久;亦不知,他何时才会发现,才会停下···
看不到他的面容,不知此时他的面上是一种怎样的神情?
也许满是痛苦,满是愧疚与自责,也许已经满是绝望。
他的心中应该已经有了答案,即使他不愿承认,也不愿接受,却也无法逃避的答案。
或许他如此而为,并不是在找寻什么,只是想要找一些安慰,找一些希望,找一些痛苦,找一些他也不知道的东西。
风吹过,将他的头发浮起,就在那一刻,依稀能够看到面容,却也并不是十分的明显,只是一闪,便又隐在了他额前散下的杂乱的发间。
站在他身后的人,仿佛并没有瞧到,但他却明明已经瞧到了,而且瞧的清清楚楚,只因他并不是站在那人的背后,而是站在他的身后——能够完全看到他的动作与他面上的所有的神情的位置。但是他,仿佛并没有瞧到,什么也没有瞧到。但他的眼睛,却并不曾离开过,一直在紧紧的盯着他。难道他是一个瞎子?不,绝对不是,他绝不会是瞎子,瞎子的眼睛绝对不会那么的亮,也绝不会有他那样的光泽。但他却像是一根柱子一般,没有任何的情绪的波动。
突然,灰烬之中的那个人将一根巨大的还未完全燃烧干净,上面满是火星的主柱子移开,他的动作,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只要是能够想到的,看到的,所有的他的一切完全的起了巨大的变化。
那一刻,他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浑身的肌肉不住的颤抖着,眼中已经落下了泪——苦的令人心碎的泪。
就在那么一瞬之间,他的双腿变的没有一分气力,猛然间跪了下来,重重的跪了下来,仿如一块巨石压了下来。
而那个,仿如柱子一般的人,此时已经别过脸去,仿佛不敢看——不敢看他眼前的事物。
不看,却已然看到了,而且已经深深的烙在他的心上。即使,他将头别到一边,但是他的眼中,他的心上依旧有着在他别过眼时,落入眼中的景物,根本难以自他的眼中,心上消失。
他如此,只不过是在自己骗着自己,自己欺瞒着自己。也许只有如此,他才会感到一丝舒服,只有如此,才不会令他眼中的泪水落下,才不会令那个人瞧到他落下的泪水···
安静,这一刻变的突然的安静,就连那不曾停歇的风,此时也已静了下来,似乎她也知道此时该安静。
但是此时此刻,需要的并不是安静。也许喧闹一些,才会是一件好事,也许喧闹一些,才会不会令人如此的感到伤心与难过。
但是,世上没有也许,也不会随人的心愿。
世上之事,仿佛总是如此,总是令人那么的痛苦。或许只有如此,她才会开心,才会愉快。
楚映雪,仿佛已经完全的奔溃。即使他还没有完全的奔溃,但是已经不远矣。但在他的面容之上,却一点也看不出。他的面容,依旧很平静,满是痛苦之下的平静。但是,他的动作却慢了,甚至已经开始颤抖,几乎不受他所控。
她的手终于碰到了——碰到了躺在灰烬之中的那个令他心上遍布深深的伤痕的人。
虽说是人,但却只有人的行,只有被烈火烧的焦黑,此时只剩下焦灼之中夹着黑色的令人恐惧的骨头。而且,还是一具没有头的骨头。
而在那一刻,楚映雪的眼中却没有落下一滴泪,连一丝泪光也没有。他的泪,似乎已经流到了他的心间,流到了他的灵魂深处···
不知何时,萧长风转过了身子,颤抖的手落在了楚映雪的肩头。而就在落在他肩头的那一刻,本是颤抖的手,完全静了下来,而且十分的稳定,就如一座大山。但是,萧长风的面上却并没有平静下来,肌肉依旧在不断的,用力的跳动着···
仿佛那一只坚定的手掌,带着一种魔力,带着一种力量,亦带着一种勇气。
就在它落在楚映雪的肩头不久之后,楚映雪的身子已经停止了颤抖,而且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光泽,甚至他的身上滚过了一股热血。
楚映雪依旧盯着那一具焦尸。眼中猛然间发出了奇怪的光芒,心间也滚过一丝异样。那是一种难以言语的异样,似乎其中夹着令楚映雪浓浓的不解。但是,那一丝异样只出现了不多时,再一转眼,已经被他心中的伤痛淹没。
幸好只是淹没,并未完全的消失。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又猛烈了起来,将躺在火焰燃烧的地方之上的灰烬吹的四处都是,散落在四周,也吹到了院中的一处新坟之旁,吹到了不知在那个坟头之上跪了多久的楚映雪的面前。但是,那一片被风吹来的灰烬,已经难以再令楚映雪再起一丝的波澜了。他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一场大火,似乎已经将他遗忘。
若是他忘记,他又怎么会长跪在那一座新坟之上?若是他已经遗忘,又怎么会跪在那里,却一言不发?若是他已经忘记,心中为何还会如此眷恋?为何不忍离开此地?
他之所以如此,或许只是想要欺骗,欺骗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但是,如此的伎俩又怎么能够骗到他身边的人呢?也许,连一个三岁的孩童也骗不到。
一件能够瞒的了的事情的才能够骗人,一个不会被拆穿的谎言才能够骗人。
但是,世上存在这样的事情吗?有那样的言语吗?
风,在那一刻又烈上了几分。似乎她已经预感到了一件危险的事情即将发生,似乎她已知道了一件危险的事情马上会发生?似乎她已经看到了那一件危险的事情,此时只不过是想要在折磨折磨人,想要戏耍戏耍那些即将面临危险的人,即将处在危险之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