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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最终章

夏天一结束,城市几乎是一夜之间便迎来了来自北方的冷空气。居住在海边的人早已习惯了这个城市夏天之后便是冬天的气候,在这里,秋季永远可以忽略不计。

意章裹上围巾,站在沿海马路上,远远望着沙滩上的一个人影。这段时间以来,她几乎每天都能在海边看到独自散步的阿柚。

天气不再炎热之后,阿柚时常会在海边散步,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天。杂货铺也已许久没有开门营业了。许多赊账期限到期后来还账的人,只得留下纸条,将钱塞到卷帘门下面,或是交给隔壁的花店转交。

海风愈发凛冽。远远看去,被吹乱头发的阿柚像是一只被粘在沙滩上的风筝,早晚会腾空而起,飞上天空。

“阿柚!”意章冲着那个方向喊道。

阿柚缓缓回过头来,看到是意章后,她从沙滩上站起来,走了过来。

“天凉了,去咖啡馆里坐坐吧。”阿柚走近后,意章说。

阿柚双手插兜,脸颊被海风吹得通红。她看着意章手里提着的袋子。“去买什么了?”

“灯泡。”意章回答说,“二楼的台灯坏掉了。跟我回咖啡馆坐坐好么?”

阿柚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二人穿过沿海马路,走向老街。路上,她们看到了扛着铁锹的乌鸦画馆的画家。自打搬进老街以来,几乎每一次见到这位画家,他都是扛着铁锹的形象。

他究竟是要去做什么?

意章刚想问阿柚是否知情,但看到阿柚的脸色后,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的阿柚,恐怕对什么也不感兴趣了。

二人一路没说一句话,终于走到一千零一夜后,意章甚至松了一口气,她从没和哪个人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却没有过一句交谈。

推开门走进来时,意章吃惊不小。一直在二楼创作的怀里此刻正站在吧台内侧,听吧台边的一位年轻女孩子说话。他仍旧戴着口罩,两只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那女孩。

“……这就是阿原和乌鸦林沐的故事。”意章听到女孩说。

“我回来了!”意章说道。

怀里和那女孩同时望了过来。

“回来了啊。”怀里说,“没人照看生意,有客人来,我只好临时帮帮忙。”

“谢谢!”意章说着,瞄了那年轻女孩子一眼,长相还算眉清目秀。

“这位客人讲了一个很棒的故事,也已经按照半价付了钱。”怀里对意章说。

阿柚在那女孩旁边坐下。“一杯海盐咖啡。”

“收到。”意章答应道。给阿柚做好咖啡后,她才突然看到女孩面前有一杯香草拿铁。

“拿铁是你做的?”意章偷偷问怀里。

“嗯。”

“还不错嘛。”意章扬扬眉,她从不知道怀里竟会调制咖啡。

她将海盐咖啡轻轻放在阿柚面前。“多喝些,在海边待那么久,身子受凉了可怎么好?”

“嗯。”阿柚答应一声,拿起咖啡杯凑到嘴边。

这时,有人在敲打咖啡馆的橱窗。四人循声望去,敲打窗户的是一位和女孩年纪相仿的男生,他背着双肩包,似乎是附近大学的学生。而那年轻女孩也立刻冲那男生挥了挥手,收拾东西跑了出去。

那女孩刚跑出咖啡馆,又有一位年长些的男子与她擦肩而过,走了进来。他看上去有三十岁,西装笔挺,领带也扎得硬邦邦的,表情看上去很紧张。

“您好!”他走过来说。

意章抬头应了一声。“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请问——”男子左右打量了几眼,问,“您是这里的蛋糕师么?”

“蛋糕师?”意章一怔。一旁的阿柚也饶有兴趣地望向男子。

“就是负责做蛋糕的。”

“您是说甜点?”

“对对!甜点!”

“本店的所有东西,都是我亲手做的,请问有什么问题么?”意章问。

这种季节,男子额头竟然出现了豆大的汗珠。他右手伸进西服,出人意料地掏出了一枚精巧的戒指出来,上面镶嵌着一颗不大却很耀眼的蓝钻。

“好漂亮!”意章不由得赞叹道。一旁的阿柚很平静,倒是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呼,你会喜欢么?”男子问。

“哎,我?”意章指着自己。

“身为女生,会喜欢这个吧?”男子问。

“当然会喜欢!女孩子哪有不喜欢钻戒的?特别是这枚戒指的颜色,太迷人了!”

“那就好。”男子很满意意章的评价,“戒指是我自己挑选的,所以有女孩子喜欢就好,证明我的审美没有问题。”

意章问,“您决定求婚?”

“啊……”男子表情变得尴尬起来,“不是的。其实是……表白。”

“哎,表白?”

“嗯,希望她能做我女朋友。”男子边抖动肩膀边说。

“那为什么要送戒指?”

男子挠了挠头发。“这是一个很好的表白礼物,不是么?”

看着男子真诚的眼神,意章决定不告诉他戒指并不适合表白的真相。

“那您是想?”意章问。

“唔,是这样!”男子食指和拇指夹着那枚戒指,“待会儿她点东西吃时,请将戒指藏在里面!”

原来是打算效仿电影里的情节。意章接过戒指,戒指上仍残留着男子手指的余温。近前来看,那枚蓝钻更是像银河里的星辰一样美丽。

“麻烦伪装的像样些!”男子嘱咐道。

“包在我身上!”意章小心地收好戒指,男子这才离开吧台,找了座位坐下。

“很期待呢!”意章偷偷对阿柚说。一旁的怀里凑了上来,端详了好一阵儿那戒指。

几分钟后,店里走进来一位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子,她身材曼妙,戴着眼镜,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成熟的气质。她的嘴边有一颗黑痣,更显得整个人妩媚性感。

坐在座位上的男子忽然站了起来。意章明白,这女人便是男子即将表白的女主角。

女子走向男子那里,二人站在一起时,意章脑海里浮现出“般配”这个词。

意章走出吧台,上前将菜单递给他们。

“小蓝,想吃点什么?”男子问。

“嗯——”被称作小蓝的女子翻看着菜单,然后说,“请来一份椰果冰淇淋,再要一份康宝蓝。”

“好的。”意章答应道。男子随便点了些东西,偷偷冲意章使了个眼色。意章眨了眨眼,然后收回菜单,回到后厨做准备。

她将戒指藏在椰果冰淇淋里,在表面涂抹了一层厚厚的椰果酱来做掩饰。怀里和阿柚依旧在吧台那里,意章听到他们似乎在交谈。这段时间阿柚常常待在咖啡馆里消磨时间,和怀里也熟络了很多。而对于怀里脸上的伤疤,阿柚也在三人一起用餐时见过多次。

“你还好么?”意章听到怀里在问。

意章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一动不动地听着吧台处的动静。她心里惴惴不安,虽然怀里只是简单的问候,但放在阿柚身上,很显然是在问她有没有从那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

意章既埋怨怀里哪壶不开提哪壶,又迫切地想要知道阿柚会如何回答。因为担心阿柚会反感,她一直不敢去问这个问题。她微微后仰着身,望向吧台,从这个角度,她能够看到阿柚的一半脸。

还好,阿柚并未动怒,也没有明显的难过迹象。

“还可以吧。”阿柚的回答轻描淡写。

“坏事情总会过去的。”怀里说。

“嗯。”阿柚在点头。二人之间的对话随之停止,谁都未再次说话。怀里在修剪指甲,阿柚则在品尝咖啡。当意章将冰激凌做好,放进小冰箱,开始动手制作康宝蓝后,她才听到吧台那里又传来了说话声。

说话的是阿柚。“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请讲。”怀里答道。

阿柚的问题并未立刻抛出,在沉默了近一分钟后,她才问怀里:“我们都是遭受过重大打击的人,但我听意章说,你在出事以后,很快就平静地接受了现实。”

“是这样。”怀里说。

“怎么做到的?”

意章放下手里的咖啡匙,静静地听着,怀里的回答几秒种后飘进了后厨。

“你相信转世么?我相信。我一直认为我们是有来生的。我们这辈子,不过是我们无数次人生中的某一个而已。我告诉自己——我所经历的一切苦难都只是我这个人生中的一部分,而这个充满苦难的人生,也只是我无数个来生中的某个普普通通的人生而已。既然我会拥有无数个人生,那么这个人生就算苦难一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样一想,人也会坦然很多。”

阿柚在笑。“原来如此。大部分人都只会用“明天会更好”来安慰自己,但很少有人能用‘下辈子会更好’来安慰自己。”

“说的是呢。”怀里答应着。他拿起意章买的灯泡,对意章打了声招呼后,便爬上了二楼。因为最近一直在桌边写书,他的背已经驼得愈发厉害。

意章擦了擦眼角,端着冰激凌和康宝蓝走出了后厨。阿柚正低着头,看着杯子里的咖啡在思考着什么。意章走出吧台,送上那女子点的东西后,她不露痕迹地冲男子点了点头,男子立刻一脸紧张起来。

意章回到吧台,坐在阿柚对面偷看男子那边的进展。阿柚依旧在低头想着心事,似乎对现场表白这事毫不感兴趣。

那女子正在和男子聊天。一分钟后,她才将冰淇淋拉到面前,拿起了勺子。

“阿柚阿柚,好戏要来了!”意章小声说道。阿柚这才半转过身,望向男子那边。

只需要看那男子的后脑勺,便可知道他此刻有多紧张。不要说他,就连意章自己也无比紧张起来。一千零一夜开店几个月,还从未发生过现场表白的事。

女子吃冰淇淋的速度很慢,并且还常常放下勺子,好半天才重又拿起来。意章很清楚自己放置戒指的位置,她确信按照女子现在的速度,还要至少三分钟才会迎来惊喜。

“有件事,想要和你说。”阿柚的说话声打断了意章的注意力,她不知何时开始已经回过头来,没再关注男子那边了。

“什么事?”意章只好收回目光,望着阿柚。

“我把杂货铺卖了。”

意章愣了好几秒种才意识到阿柚说的是什么。她咬着手指,静静地看着阿柚。

“昨天的事了。”阿柚又说,“对方出的价码不错。”

意章没有作声,她现在已经完全忘记即将发生在这里的表白事件了。

“已经把钱打过来了。”阿柚声音自始至终很平静。如同她出售的不是自己心爱的杂货铺,而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玩具。

“这么说……”意章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很轻松,“月光杂货铺就要成为历史了啊。”

阿柚摇摇头。“不一定,买家告诉我他很喜欢杂货铺的经营理念,似乎准备继续经营下去。”

“真的?”不管怎么说,杂货铺还能继续存在也算一个好消息。

“他还告诉我说,他准备改良杂货铺的某些地方。比如将杂货铺里的商品价格全部提高几成,他觉得那样的话杂货铺的利润会更丰厚。”

“那还会有人去那里赊账么?”意章问。

“应该没问题吧。毕竟对于赊账的人来说,是不会在意价格的。”阿柚撇撇嘴,“无所谓了,反正和我没关系了。”

“那——接下来呢?”

阿柚放下咖啡匙,说:“我准备离开了。”

“离开……”

“嗯,离开这里。”说罢。阿柚望向那面贴着国家地图的墙壁,那里有一颗蓝色图钉是她曾经钉上的。

意章明白了,阿柚终于要去找小志了。

她很想问阿柚,卖掉杂货铺后,她母亲那边会怎么处理。阿柚母亲现在仍然在看守所内,听说不久之后就会正式移交检察院提起公诉,涉嫌的罪名正是强奸罪。而阿柚母亲的同伙——对阿柚施暴的男子也已在不久前落网。意章那天曾和阿柚一起去警局进行确认,阿柚只看了那男人一眼便逃出了警局。

她的心思像是被阿柚看穿了。阿柚说:“卖杂货铺的事我也通过律师转告她了,钱我也会给她留下一半。”

“这样啊。”意章察觉到,阿柚已经不再称呼那个人为“妈妈”了。

“咳咳!”后面传来一阵咳嗽声,但意章没有心思去在意。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的火车。”阿柚苦笑着说。

意章一惊。“怎么这么突然?”

“该处理的事都处理过了,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能做的事了,还不如尽快离开。”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这不也算是提前了么?”

意章怔了一下,说:“明白了。”

身后又传来一阵咳嗽声,比之前要猛烈许多。

“我去送你。”意章说。

“嗯。”好在阿柚没有拒绝。

二人陷入了沉默。这时,一个黑影忽然冲到阿柚身边,冲刺速度太快,撞到吧台后险些将吧台往后推了几公分。意章和阿柚同时被吓了一跳,责备地望着那黑影。

“救命救命!”黑影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准备表白的男子。他一脸惊慌,领带也不再整齐。

“怎么?”意章问。

男子环着手不停地敲着自己的喉咙。“卡……卡……卡住了!”

“什么卡住了?”意章刚问完,立刻醒过神来,戒指!

她急忙望向男子身后,只见那女子手扶地板跪在地上,正不住地咳嗽着。她还将手指伸进嘴里,似乎是打算逼吐。

“啊……”意章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很快,意章走出吧台,和那男子跑上前去。一人给女子倒水,一人帮她拍背,甚至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企图让女子将戒指吐出来。忙乱了一遭后,女孩子忽然恢复了平静,但并未有戒指从嘴里跑出来。

男子担忧地问:“好点了么?”

女子努力咽了口口水,脸色因为刚刚那一番折腾不再苍白,反而有了些许血色。她表情痛苦,委屈地望着男子。

“下去了……”

“下去了?”男子问。

“吞下去了……”女子说。

意章看着桌上那半份已经融化的冰淇淋,心里想着这个故事无论如何要让怀里写进作品里。她望向吧台,坐在那里的阿柚手里握着咖啡杯,整个人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孤独。

这件趣事在当天便被老街的人传得沸沸扬扬。不只是在一千零一夜,外面的人也在聊这事。有人很关心那女孩子最后该如何把戒指取出来,也有人想知道这样一来男子算不算已经完成了表白。

“大概不会成功吧?”售卖山地车的老板说,“要是那戒指最后随着大便一起出来,还怎么捧在手里表白?也没有女孩子愿意戴那样的戒指吧?”

隔天清晨,意章早早地来到月光杂货铺。已经易主的杂货铺在外观上并未看出什么变化,老式的卷帘门已经拉起,阿柚正站在一楼收银台边,身边是一个银灰色的行李箱。

“来了啊?”阿柚招呼一声。

“都收拾好了?”

“嗯。”阿柚拽出行李箱拉杆,“我们走吧。”

“不再多看一眼么?”意章问。

“不用了。”说着,阿柚提起行李箱,毫不留恋地走出了这栋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建筑,就像从未在“留下来”和“投奔恋人”这两个选择间辗转反侧难以抉择过似的。

搭乘出租车去火车站的途中,阿柚将头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的街景一句话也不说。坐在前面的意章也没有忍心打搅她。

到达火车站后,阿柚买了两张相同车次的火车票,出发时间与终点站均一样。

“为什么也给我买票?”意章问。

“这样你才能通过检票口,去月台送我上火车不是?”阿柚说。

“那倒是……”意章恍然大悟。

两人到达的时间刚刚好。在候车大厅只等了不到十分钟便开始检票。意章和阿柚跟在一众长龙后面,通过检票口,然后走下一段长长楼梯,来到了月台。

月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旅客。火车还没有来,站在安全警戒线前的人伸长了脖子,盯着火车来的方向,如同那样做火车会突然从天而降似的。从铁轨上吹来的风带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吹乱了他们的头发。

“终于真的要走了啊,还真是一波三折。”意章说。

“是啊。”阿柚点点头。

“火车要开多长时间?”

“不知道,但我要坐到终点站再下车,所以应该会很久吧。”阿柚看了一眼火车票,说。

“听起来会是一个漫长的旅途。”

“说的是啊。”阿柚也望向火车即将驶来的方向,“记得小志走的时候也是坐火车,我问她为何不坐飞机,小志说她喜欢坐火车,火车的声音很适合一个人旅行和思考。看来她说的很有道理,现在轮到我一个人坐火车思考了。”

“思考什么?”

阿柚笑了笑。“乱七八糟的事情。”

意章有些难过。“总觉得一切都太过仓促,我们还认识不久,就要离别了,这实在不是一个能讲出来的故事。”

阿柚笑了笑。“走火入魔了不成?走到哪里都想着故事?”

“习惯了啊。”阿柚说,“而且怎么说这也和怀里有关。”

“他的书写的如何了?”

“很顺利。”意章答道,“每天都会因为写书忘了吃饭和休息。”

“啊,真棒!看来他有写书的天赋。”

“嗯。不过怀里也说,不是他有没有天赋的缘故,换作其他人在老街生活的话,也能创作出好的作品,他说根本不需要动脑筋,只要将老街里的故事写成文字就可以了。”

“真是谦虚。”

“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呢。”

“这么说,老街里的故事和人,都会出现在怀里的作品里?”

“大多数。”

“也包括我么?”

意章沉默了一下,问:“你介意么?”

阿柚摇摇头。“当然不会介意,甚至还很高兴呢。能够成为一个故事的一部分,是一件很荣幸的事。你可以告诉怀里,我的故事,我的……所有故事,他都可以写进他的作品里。”

“那样的话,我替怀里向你表示感激!”

阿柚笑了笑。“到时候一定要把作品寄给我一份哦。”

“好。”

阿柚忽然握住意章的手,她的手很是冰凉。

“我们现在的离别,也会出现在我的故事里么?”阿柚问。

意章抑制着眼泪的流出。“我想会的。”

“要把这部分写的感人一些哦!”

“一定!”

意章重重地点了几下头,和阿柚紧紧抱在一起。她看不到阿柚的脸,但她知道阿柚此刻肯定在哭。

一声长鸣,远处的火车缓缓驶了过来。

回到一千零一夜,意章径直爬上二楼,将阿柚临别时的话转述给怀里听。怀里打开了音响,房间里传来了周杰伦的《晴天》。

“……所以这就是阿柚的故事的结局么?满身伤痕,去投奔自己的爱人?”阿柚仰躺在床上,说。

坐在写字台前的怀里牙齿咬着笔,晃了晃头。“也算是比较好的结局吧。”

“但愿是。”

“阿柚说她同意我将她的故事写进书里?”

“嗯,她是这样说的。”

怀里眯起眼睛,像是在沉思什么。楼下传来了推门声——有客人光临了。意章从床上爬起来,亲了亲怀里的头发,转身走下了楼梯。

来人让意章吃惊不已,是最近一直扛着铁锹在老街走过的乌鸦画馆的那位画家。与以往一样,他手里依旧握着那把铁锹。

“您好!”意章说。

画家走到墙边的作为坐下。意章递过去菜单时,看到画家手里有一个卷成卷轴状的紫色纸条。他没有细看菜单,只点了一杯美式咖啡。

意章送上咖啡时,画家正在读那张紫色纸条上的字,他深低着头,耳朵两侧的头发似在抖动。

意章没有打扰他,放下咖啡后便回到了吧台。她系上围裙,接着从上衣兜里找到了一张没有使用的火车票——阿柚离开时给她买的那张。

距离火车出发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阿柚此刻在火车上在做什么?有没有联系小志,让她来接自己?

意章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祈祷阿柚在这座城市经历的所有伤害,都能够在爱人那里得到治愈。

意章低头注视着那张火车票,然后走向那面贴着地图的墙壁前。她打算将这张火车票钉在地图上,以此纪念她和阿柚的这段友谊。

她站在地图前,望着地图上那枚阿柚亲手按下的蓝色图钉。

看清楚那枚图钉所标记的城市后,她手一松,火车票缓缓飘落到了地板上。

火车票上的终点站,和蓝色图钉下的那个城市,并不是同一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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