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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 独步寻花

早上醒来时,阳光洒进木窗,日头正好。江云麻溜儿的爬起来,不等洗漱,径直冲到前厅——好香!桌上已经摆上了些清粥小菜,却不见碗筷。

“诶.....?”江云围着桌子转了几圈,还是没看见一点儿影子。肩头被人点了点,江云猛地一颤。

“哎呀,你不要吓我嘛!大早上的就要承受这种肾上腺素飙升,会死人的啦!”江云恨恨地瞪一眼端着笼屉、一脸事不关己的瑞瑶,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笼屉,打开竹笼盖,鲜美的肉香就这样飘出来,弄得她恨不得马上抄起一个小笼包放进嘴里。

“快去洗漱,回来再吃。”瑞瑶将笼屉摆在桌上,叫下人将剩下的端上来。

“知道啦......”江云转过身。这个瑞瑶,竟然没问肾上腺素是什么。啧啧,是她想多了?不过这家伙好像不论她干出什么样的荒唐事,都毫不惊讶。嘛,也许是人家心大呢?江云一路小跑回到寝室,由着小侍服侍,更衣洗漱。

这幽兰阁里的下人没一个知道江云是什么来路,唯一知道她“底细”的是这个贴身小侍,名叫姜柳,比她还要小几岁,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做起事来却老气横秋,让江云忍不住想欺负他。当时老爷子送进来十个,瑞瑶筛选后留下五个,而她看来看去,最终只留下一个,就是这个小柳。哎呀,不是江云吹,这个娃娃长得太可爱了,这圆圆的脸蛋儿跟汤圆似的,一不高兴就噘嘴,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但每天却絮絮叨叨像个小老头。干起家务比谁都老练,她这间“闺房”就是小柳给收拾出来的。

“你快穿衣服,我去给你打水。”小柳脖子上挂着帕子,小手端着铜盆出去了。可等他回来的时候,江云还赖在床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唉,好生气,但是还要保持微笑....江云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他早有耳闻,如今只能靠‘卖笑’过活了。呜呜呜,他的银子...希望瑞瑶大人别因为这点小事给扣完了。

“你快起来呀!”小柳跑到床边,拽着江云的绸衣。可江云愣是一动不动。

“你...你....”听着这哭腔都快出来了,江云才慢悠悠的坐起来,对着小柳勾勾手指。

“过来。”

“干嘛?”小柳十分委屈,但还是听话的过来了。

“快给我亲亲抱抱我就起床。”江云大言不惭,泰然的望过去,小柳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

“你...你你你...”小柳指着江云,话硬是梗在嗓子里。

“你什么你,你来不来?不来我就睡下了。”江云作势要躺下去,小柳立马冲过来。

“来来来,我来,我来。”小柳闭上眼,瘪着嘴站在床边,等待着江云的“蹂躏”。

江云心满意足的将小柳一把搂进怀里,脸在小柳的小脸蛋儿上蹭来蹭去。唉,这手感真是太好了!这绝妙的弹性,软软的皮肤,挺翘的小屁股......江云一边痴笑一边对着小柳上下其手,玩的不亦乐乎,而小柳紧紧闭着眼,一副舍弃自己英勇就义的神情。仿佛抱着还不够,江云一把将小柳带上床,抱着他满床翻滚,小柳惊叫一声,直呼“够...够了!不要了!”但江云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一口亲上团子般的脸颊,之后是耳朵、脖子,直到杜邈敲敲门,江云这才停下。

望一眼面红耳赤,喘着粗气,眼神迷离,一副被玩坏模样的姜柳,江云一声娇吟,“知道了,奴家伺候完了小公子,这就过去,杜公子稍等。”门外的杜邈一口老血,差点气绝。

“小柳,起来了。”江云将姜柳托起来,后者这才回过神。

“....你....你欺负人!”小柳理着衣衫,红了眼圈。

“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可以欺负吗?”江云一脸困惑。

“......”小柳愕然。

两人折腾完了,这才匆匆来到前厅。碗筷已经上桌,瑞瑶杜邈见两人来了,这才开始动筷子。

江云见小柳站在一旁,对他招招手,“过来一起吃吧。”

“不了,当奴才的,已经习惯了。”

“要你吃你就吃!”江云把姜柳拉到桌前,“看你伺候的这么好,今天奖励你!”

瑞瑶一脸懵逼,“伺候?伺候什么了?你莫不是...真将他...”瑞瑶大惊。

“你想什么呢!”江云瞪一眼,“吃,快吃。”小柳的碗里瞬间堆起一座小山。

“唔。”小柳拿起碗筷吃起来。

“今日看看名册吧。”瑞瑶提议。不过鉴于江云的脾气,他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嗯,好呀。”一个小笼包塞个满口,江云点头应着。

“......”咿,这小妮子转性了?瑞瑶看眼杜邈,后者耸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咳咳。如果我好好看了名册,今儿个晚上咱们四个游船去吧!”江云戳着指尖,心里打着小九九,“都说到这个季节晚上看湖景最好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瑞瑶盯着江云,江云赔笑着。

“杜邈......”江云拽着胳膊求助。

“那...好吧。”瑞瑶叹口气,还是让步了。

“欧耶!!!”终于,终于可以去看活春宫了吗!?好激动!江云在原地兴奋地手舞足蹈,瑞瑶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这小妮子算计了。

吃过早饭,瑞瑶带着江云来到书房,两人相对而坐,拿出了名册。

这南国梁都,南风盛行,比起这个时代,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话,说的是规模,不是尺度。放在现代,哪个富婆不包养两三个男JI,哪个深闺怨妇没几个‘蓝颜知己’?金钱与肉/欲的关系如此明晰,并不追求什么你情我愿。而这里,好歹还要讲求个缘分和时机。就算是恩客,那也得有“恩”的道理。

这南馆里的公子和别处一样,有高低贵贱之分。馆内的小内、花子、侍人,不计其数,但在这南馆里举足轻重的,仅一十三人。

瑶姬,这位昨儿个见过了。一袭红衣,体态妖娆。名册中说瑶姬确有两把长刀,还舞得极好,这倒是出乎江云的意料。不过根据瑞瑶的描述,这个瑶姬是个女王性子,有一点儿入不得眼的,那可就不得了了。他倒不是个会折腾人的,只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莫名的“狠辣”,让人忍不住想躲着走。虽说人不大好相处,不过自打进了这南馆,还没有一个客人说过这位瑶姬公子的不是,也不知是真真儿挑不出一点儿毛病,还是这些个“想反了”的都被割了舌头。平日里慵懒的像只猫,倒不是他没兴趣,只是懒得搭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所做所想耐人寻味。

龙吟,这位的气场倒是和上一位大相径庭。若是说瑶姬拒人千里,这龙吟就是来者不拒,一派和气。虽说如此,但也几乎没什么人敢往上贴,因为传说这龙吟公子身上涌现着天子之气,再加之其人最爱明黄锦缎,闲言碎语就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涌。这下江云明白了,皇上对你再笑脸相迎,你可敢称兄道弟?若是没有自知之明,真被扣个以下犯上,那可有的苦吃。江云觉得,这龙吟的气场可以称之为帝王,外加一个攻字。谁说这南馆里的都是被压的?多少来寻欢的,想被人压人家还不乐意呢!由此可见,不论平民百姓还是达官显贵,性趣为受的,着实不少。唯一让人疑惑的是,这明黄,真是谁想穿就能穿的?

奴娇,比江云小两岁,天真无邪的正太一枚。常着藕粉色罗衫,因尚在垂髫之年,头发经常披散着,也不束。笑容清丽明朗,博得众人喜爱。这么小的孩子当然不会被丧心病狂地叫去接客,切莫惊慌。只不过真有好这一口的,想隔靴搔痒,便点了这娃娃一起吃吃点心喝喝茶,实在喜欢得紧也不过拉拉小手,并无越矩。不过一到能开BAO的年龄,这话可就两说了。江云觉得让娃娃来干这一行实属不该,不过既然身处这个时代,人家又没越矩,江云就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这娃娃来了两年,营业额翻了三番,江云对此瞠目结舌,认定不是善财童子转世,就是财神爷下凡!

瑞莲,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只这一句,仿佛就能看到这人的模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容貌整丽,温润如璧。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若处在人群中,则好比玉石置于粪土。眸若星辰,眉眼似画,走到哪里都是带着股仙气。江云看到这描述,暗自撇嘴,把人写的这么美,竟是南馆中的公子一枚,可惜,太可惜!若世间真有如此男子,真应该让自己早点碰到。可当江云得知瑞莲是所有公子中翻牌儿次数最多的,一颗玻璃心瞬间碎成了渣。看来,不外乎男女,大家都喜欢这种类型的。江云愈发好奇这人是何种模样,竟让这么多人为其神魂颠倒。

不语,能解天下事,却与谁人说。据说这不语公子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可聆听万物,明晰善恶;不仅精通秘术,还善于占卜,如此一来“知晓古今,能通鬼神”的名号就算是坐实了。不过这不语公子最不喜人声聒噪,熙攘喧嚣,便携着两个小侍离了园子中心,在白果林一角落下了。平日里要想见他,简直难如登天,开门见客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江云不禁怀疑,就这出勤率,老爷子还没开了他?难道真是因为看上他的秘术占卜,才留下他的?不过听上去像个隐士,不闻世事,又住在白果林中,总有种“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之意,却少了些东篱把酒的闲适畅快,多了些许愁绪。嘛,这些都不重要啦,最重要的是啥时候能吃上热腾腾的烤白果啊?配着金灿灿的银杏叶,想想口水就要留下来了呢......

孤云,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这是江云听了其传闻能想到的最贴切的评价。据说孤云性情暴虐嗜血,最喜欢以杀人为乐。曾因为刚拓好的帖子送到手上时沾着墨星,竟直接割下了那小侍的头颅,沾着泊泊鲜血另拓一幅。这!是何等的!无稽之谈......江云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再怎么说这南馆也是个继以求和的地方,怎么会放个随时可能暴走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在园子里啊?除非老爷子脑袋被门挤了,还是两次。江云觉得这位孤云性情肃杀也许是真的,不过杀人如麻?啧啧,问君何不腾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若他真是如此,必然是恨得惊心,另有隐情。

无忧,这位咱也见过了,尧宫仕女图便是送给这位公子的。江云还记得他对余欢公子做的点心那是爱不释“口”,接连吞了好几个。玉色衣衫系着腰带,足蹬鹿皮短靴,身材精壮却修长,动作果敢干练,带着些侠士之气。笑容温和,举手投足仿若兄长,性情爽朗,干净得如同一阵清风。喜欢笛子,一只竹笛吹得出神入化,清脆悠远,绵延不绝。不过这位公子来去无踪,也不知整日忙着些什么,据说其心系各色画作,最喜工笔人物,泼墨山水,便四处搜寻合其心意之作。江云只想感慨这人精神真好,晚上被折腾着,还有精神头天天往外跑。

木锦,南馆中的一股清流,善良单纯,有些孩儿心性。从这手卷上看来,是个没什么心计的小白兔,屡次被人陷害还不自知,性格天然,最终却都化险为夷,这点倒让人暗暗称奇。可爱的同时却也有非常固执的一面,一旦认定了就决不放弃,坚持到底。对于这一点,江云后来深有体会,只是现在毫不自知。这位木锦公子同无忧一样,整日往外跑,只不过后者来去无踪,前者则是无人不晓,人尽皆知。常是驷马并驱,其阵势之浩大,座驾之豪华,人数之众多,皆有耳闻。更有甚者称天刚破晓就听到马车离馆,直至深夜才返回。江云就有些纳闷儿,这南馆的薪水已经低到需要早出晚归去当小时工!?

余欢,霄松苑代发修行的和尚一枚。每日诵经修行,深入简出。身着榕紫广袖长袍,金色纱衣,眉目淡然,一双眸子看尽世间芳华。会做好吃的小点心,光凭这一点,在江云心里就已经晋升一级。为人淡漠却谦和,和无忧很是熟络的样子。很难想象为何老爷子要养一个和尚在这南馆中,到目前只见过一面的江云也没什么头绪。不过这霄松苑真是个怡人的消遣之处,不仅十分好睡,而且清幽自在,要是能经常去转转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佛缘未尽却身处红尘,要是这位美坊主哪日还俗了——江云窃笑一声,这故事可就有趣多了。

墨玉,人如其名。一袭墨色衣衫竟让万物黯然失色。风华内敛,终日墨香缠身。时常默默静立在一旁,仿佛刻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不过光凭那张脸,江云就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听无忧的意思平日里不常能碰见他,看来也是个足不出户,便知晓天下事的。据说其墨宝随便一副都价值万两,上门求宝之人络绎不绝。这墨玉公子不仅精通书法,古琴玉箫皆是令人叹为观止。虽然第一次见面对其人没什么特别的印象,江云却对那箫声印象深刻。其曲调温柔婉转,看似情意深重,却又隐隐透着些疏离。不知这曲子吹奏的是别人,还是他自己。

折霜,如万年寒冰,无欲无情,宛如一个冰人。有传闻道这位公子能看人面相从而识其心魄,将人从里到外看的一点儿不剩。如此一来,几乎没什么人愿意与其为友,稍有不慎便将那一丝心思泄了出去。江云觉得,这折霜公子简直就是个人肉测谎仪啊!怪不得人缘这么差还没被开掉,原来另作他用。也不知何日才能一见这位折霜公子真容,江云愈发想试试他可否真如传言般,识人如穿冰视物。这边江云打着小心思,那边瑞瑶便开始念叨上了,叫其一定要小心,这折霜公子不是个简单人物。江云顿时郁闷了,不过瑞瑶的话她听过几次?不如今儿个晚上......不对,今日要游船,还是他日再议。

白芷,人畜无害,腹黑贪财,医术却是无人能及,每日以捣鼓药罐子为乐。虽然医术高明,却很少为人看病。这南馆里的公子若是有个什么小病微恙,都是从外面找大夫进来看。啧啧,浪费资源。有个活的在馆内,还用得着从外面花钱请吗?失策,真是失策。要是她江云成了这南馆之主,嘿嘿,白芷公子你的逍遥日子就到头喽。对于中医江云并不怎么了解,几味普通草药竟可解大疾,同样的药用量不同竟也有不同功效,真是好生神奇。若有机会去偷偷瞧上一瞧,那也是极好的。只是这么多草药,白芷从何处得来,又如何试药,这些都不曾知晓。

九画,风流潇洒的贵公子,虽生着一双勾魂丹凤,却少了三分人气。最爱曼珠沙华,传闻其别院中种满此花,夜风吹来便如同红色波涛般席卷天地。迷恋他的恩客颇多,却无人能再见他第二次。神出鬼没,每次回来都带着各色匣子,不知其中装着些什么。江云对这个九画很感兴趣,但看看瑞瑶一脸“这是个危险角色,禁止私自会面”的神色,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比较好。

“看了这么多,今日就先暂且这样吧!”江云伸个懒腰,站起来试着活动筋骨,“虽说这小内花子多至上百,不过老爷子想让我熟记于心的,就只有这一十三人吧。咱家记得了。”江云一边活动,一边感叹这具身子骨真好,哪像她原来,稍微动动就到处响。

“哼,料你也记不住其他。”瑞瑶拿着册子叹口气,看着她左右摇摆。

“可这册子里,家世出身一样没写,光说些性格爱好有什么用?”江云撇撇嘴,“看来老爷子还是不信我。”虽然嘴上抱怨着,但江云心里非常明白自己在这南馆里的位置。她一个长侍,顶多算是个高级护工,管些杂事。至于老爷子真正想叫她做的,那还未可知。既然如此,她也顺其自然,随遇而安,该吃吃该喝喝,悠哉快活。

“好大的口气。才来这么几天就妄想堪比心腹,还早呢。”瑞瑶整理好册子,准备出去安排游船。

“依我看呀,”江云向窗外瞟了瞟,“今儿个游船不会太平喽。”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人轻声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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