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走进酒楼整理好的客房内,干净的被褥平放在床铺上,丝绵枕头平放在床头的一侧,看到这里,少年微微皱眉,习惯性的将枕头扔到了一边,这是他多年来的动作,不习惯用枕头睡觉。
瞧见被少年扔在地上的丝绵枕头,老王浑浊的双眼微微发亮,佝偻的身子轻轻移动,捡起被他视若珍宝的枕头,放在了地上的凉席上,才感觉躺着更舒服些。
也不知道老王这老货是怎么想的,天策本打算开两间房的,哪知道这老货死活不肯离开,说是自己一个人晚上会害怕,让他哭笑不得,搞的店小二还以为两人有那啥呢。
没办法,只能在房间的地上开个地铺,简单的将就一下!
等到老王躺了下去,天策这才将灯熄灭,然后一股脑的钻进被窝,北方的深夜还是有些微冷的,天策努力的闭上眼睛,希望进入梦乡,可过了很长时间半点睡意都没有。
本来累到极致的少年应该倒头就睡,可吃酒的那会,老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少年满身心的疲惫驱散一空,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道,怎么也无法入睡,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是一个和往常没有多大区别的夜晚,一如既往的漆黑与寂静,窗外不见一丝光明,唯有淅淅沥沥的小雨在下个不停,也不知道那两百黑玄铁甲住在哪里。
大唐重玄铁甲名震大陆,少年想不知道都难,在外人看来,有着重玄铁甲护航,可以保证万无一失,可正因为来的是重玄铁甲,少年心中却出现一丝的凝重。
大唐对两人看的越重,代表以后的路程越加凶险,只是不知这两百铁甲最后能有几人活着抵达长安,想到接下来的杀戮,少年心中发出一声轻叹,眼神却格外的坚定。
关上房门,躺在床上,再也听不到任何喧闹声,甚至连酒香也变得淡了许多,少年这会却走神了,思绪飞越了房间,跨越了阻碍,想到了不远处的两位儒者。
或许是因为睡不着,黑暗中的少年睁开可双眸,望着黑洞洞的房间,有些出神的开口:“老王,也不知道这里离长安还有多远路程,听说那里很大,富人很多,出手很阔绰,等到了长安,我们再也不会缺钱了!”
少年的话像是对自己说的,但更像是对老王说的!
“老王,你说少爷我的决定对吗?”少年喃喃出声,似在询问。
少年开口的时候,身子来了个侧翻,望向躺在地上的老王,因为只有这样,少年才感觉真实些,不然他总认为诺达的房间只有自己一个,显得有些孤独。
漆黑的夜,少年看不清老王,但却能感受到老王的呼吸,他可以想象这个老货一定像老鼠一样卷缩在被褥内,就老王这身子板,稍微来个病痛都可以让他屁颠屁颠,这不,他特意吩咐小二多拿了几床被子。
本就寂静无声的夜陷入了短暂的可怕的沉默,过了好一会,老王这才应声回答:“嘿嘿,少爷的决定永远是正确的,俺相信少爷一定能在长安赚大钱!”
老王的话让内心挣扎的少年心头一亮,瞪大了眼睛,双眼微热,仿佛两道火苗,黑夜再也无法阻挡少年的双眼,带着满意的笑容,少年陷入了梦乡,开始了YY。
......
黎明时分,主仆二人醒了过来,少年没有点灯,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已经起床,老王虽然不懂,但也没有多问,两人借着微微亮起的晨曦开始整理行李。
两人的东西很简单,异常欢喜的穿上昨晚小二新买的衣服,虽然材质一般,但贵在干净,穿着也舒服,往日来的破烂不知被他扔到了哪里,再也不见。
一把烂的不能再烂的铁楸被老王像宝贝蛋一样拿在手里,温柔的看上几眼,这才重新背了起来,外面还用一块崭新的麻布包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呢。
虽然有句话叫:“人靠衣装!”但这身衣服穿在老王身上,看起来真心不咋地!
少年可不一样,少年本就是活脱脱的一个英俊小伙,一番洗漱,自然有模有样,英俊不凡,还对着水盆里的倒影欣赏了足足一刻钟,自恋的不要不要的。
一路背负的包裹里,共有两件东西,其中有一把剑,这把剑长约三尺,厚重古朴,插在剑鞘,不知什么材质,剑鞘外雕刻着图腾异兽,看起来不是凡物。
拿起长剑,用抹布仔细的擦拭,少年的动作很认真,认真到一丝不苟,遗憾的是从始至终剑都被封在剑鞘内,好奇的老王伸长了脑袋也没看到剑身长啥样。
少年擦拭完毕,站起身来,将这把剑别在腰间,像极了大唐的贵族弟子。
这片大陆,不少的贵族子弟,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都会随身带着一把剑,即使不会修炼,仿佛那是一种象征。
这个时候少年才拿起另外一件器物,奇怪的是这器物看着像一个长棍,可若是仔细观察,可以看到长棍的两个顶端分别系着一根细线,正好连接两头。
如果说刚才的那把剑少年很宝贝,那么这根长棍少年则是爱不释手,像以往一样,少年将长棍系在背上,外面包裹着一层黑色的麻布,用来遮挡视线。
远行的物件都已经准备完毕,带好路上所需的干粮和用水,少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来到门口,早有小二为两人准备好了小毛驴,同时还多了一辆马车。
可以说,这次少年算是大出血,手里只剩下一枚银币,再多就没有了!
然少年此时没有丝毫的觉悟,等抵达长安,他才发现自己有多惨!
天策本以为自己起的很早,起码要比昨晚遇到的两位儒者早,哪知道,起来一看,两人和重玄铁甲早就不见踪迹,老早就消失离开,让他微微苦笑。
“老王,咱们追!”少年咬着牙说道,天知道他有多气愤,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一缕缕阳光照到身上,少年却找不到任何的暖和,咬着牙吐了口气,这才走上马车。
老王不知道自家少爷为什么突然要了一辆马车,他牵着小毛驴晃悠悠的走到跟前,这才开口问道:“少爷,人都没影了,怎么追,难不成你会飞?”
老王的话惹来少年一阵白眼,暗叹自己为什么会问这老货,但又不得不解释道:“笨呀,你难道看不出来车轮碾压的泥地,他们长途跋涉,一定不会骑马,必定乘坐马车,只要我们跟着这道车轮印,一定可以找到他们。”
少年自然猜到了对方为什么走的那么急,那么匆忙!
老王不关心少爷去哪,也不问去哪里,有车坐总比走着舒服!
一手拿起绳撵,一手扬起马鞭,“啪”的一下,马儿向前奔去,说来也怪,奇瘦无比的小毛驴竟然半点不慢,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看起来还有余力的样子。
就这样,一个追,一个赶,本是艳阳高照的天空,又一次飘起了濛濛细雨,这雨来的太及时了,连老天都要帮他寻到两位儒者,一时间,少年信心大增。
同一条官道上,两百重玄铁甲将中央的马车围个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都休想飞过去。
李出尘亲自赶车,老人坐在车内,离开小城已经几个时辰,可赶车的李出尘却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尘儿,你的心乱了!”
听到老师的声音,李出尘当下一惊,苦笑道:“老师您看出来了!”
实际上,非是他不明白这样做的原因,只是心中有些无法接受,他已经将少年当做了朋友,却干出这样的事情,尽管有为少年着想的成分,但总感觉有失风度。
他李出尘一生做事只凭顺心,今日为了这两国联合,也不得不改变一次!
可一旦改变,就意味着一切不再相同,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小友乃是当世人杰,相信我们在长安会有再见之时!”老人唏嘘道。
老人的话让李出尘动容,他老师何等身份,从未对一个少年有过如此高的评价,哪怕是大周朝最天才的那位才俊,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天策兄弟。
李出尘他们一行的速度很慢,近乎和步行差不上多少,因为该来的始终会来,再怎么躲也躲不过,一行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官道上,没有任何的遮掩。
身后追赶的天策花了足足三个时辰,这才看到希望,因为越往前去,前面的车轮越清晰,周围还有其他战马走过的痕迹,代表他们刚刚过去不久,定是他们无疑。
越是接近,天策越是小心,因为这是前往大唐最宽敞的一条官道,他们选择官道已经代表了很多,若是换做自己,一定选择人迹罕至的偏远小路,躲避对方的追击。
可惜,这些都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继续追赶了半个钟头,终于看到了前方大队人马,亲眼看到整齐有序,散发杀气的重玄铁甲,天策也不由得倒吸口冷气。
大唐若是能有十万重玄铁甲,踏平突厥不在话下,即使现在,重玄铁甲也是震惊天启大陆的悍军,精锐中的精锐。
“此去长安不孤单!”
少年说了句老王没听懂的话,嘴角带着一抹微笑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