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季爵瑟,无非让纪风晓的生活品质有了质的飞跃,特别是在生活环境和吃的东西上面,环境好了,吃得好了,连睡眠都好了不少。
要知道她很忙,真的很忙,忙到没时间做家务,连觉都睡不够,若真有闲暇时间她都想拿来补眠。
现在有个“小保姆”真是再好不过了,她可以省出很多时间不说,家里的事情她都不用操心,季爵瑟自然会整理得井井有条的。
房子干净整洁,食物精致美味,还真是一点错都挑不出来,况且人家不收钱还任劳任怨的。
都说物美价廉,她家的这位,物美还不要钱,她好像也没有理由挑三拣四的。
当然啦,真要说,就要说,偏要说有什么不满的话……只有一点……
“季爵瑟,你最好给我坐下。”纪风晓的理智此时此刻已经濒临破产,她很努力的压抑着自己,只求季爵瑟不要继续挑战她的耐心。
这是第几次了?她已经想不起来了,她受够了每次吃饭都有一个人在旁边战战兢兢地看着,还让不让人好好吃东西了。
“季爵瑟!”
“潇、潇潇。”季爵瑟被纪风晓这么一吼身子瑟缩了一下,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季爵瑟,你要么就坐下,要么就离开。”纪风晓冷声说道,一点也没有因为季爵瑟的表情改变原来的计划。
她是最见不得季爵瑟战战兢兢的样子的,换作平时她二话不说早就投降了。
或许是心里埋着的那份愧疚作祟,只要他红了眼眶,无论生多大的气,纪风晓也会用最大的自制力压下,然后以平静的口吻与委婉的语法和他说话。
但是这一次,她说什么都不会妥协的,为了她能够在这里愉快的生活,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改改季爵瑟的毛病。
有个人在旁边看着,再美味的食物她也吃不出好坏来,如果在家里连饭都不能好好吃了,她还不如在外面吃了再回来呢!
季爵瑟当然不会知道纪风晓的想法,此刻的他完全被“离开”那两个字给吓傻了,满脑子都是纪风晓要赶他走的念头。
恐怕纪风晓本人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话会对季爵瑟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其实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季爵瑟本就是一个纤细敏感的人,心若琉璃。
对于这段时间的相处他都觉得是偷来的,心里惶恐不安,唯恐有一天一觉醒来发现真的是假的,不过是他做的一个美梦而已,梦醒了,一切就都恢复原状了。
加上他现在把纪风晓当成全部,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段得来不易的时间,又一丝不苟的珍藏着属于他们的时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草木皆兵,更别说纪风晓还直接放了狠话。
季爵瑟的脑子好像在这一刻罢工了,停留在不能走三个字中无法自拔。
他不能走的,他好不容易离她近的不是一点点,好不容易同在一个屋檐下,只要出了房间就能看见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
难道这段时间真的是他做的一场梦么?其实他压根就没有那么幸运,一切都只不过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现在老天爷玩腻了,要收回他的福气了,等睡一觉醒来他还是在莫家?
他不要,他不要……他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就是为了靠近她,他做错了什么,要这么惩罚他?
马上就要把他打回原形了么,在他最幸福的时候?他可不可以不要……至少不要这么快。
“季爵瑟?”纪风晓在说完那两句话之后就等着季爵瑟的回应,谁知道等半天他仍旧低着头,没半点反应。
纪风晓盯着他半晌,发现季爵瑟不是没反应,至少他的身子颤抖得厉害,不像是没反应的样子,反倒像是惊吓过度,嘴里好像还不停念叨着什么。
不对劲!
“季爵瑟。”纪风晓起身,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慢慢走近他。
“季爵瑟,你怎么了?”在接近他的时候,纪风晓一把抓住他的手。而季爵瑟仿佛毫无知觉般,仍旧自顾自的喃喃自语,眼睛死死盯住地上的某一块。
感受到他的异常,她腾出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却意外地触碰到他的脸上的泪水。
纪风晓诧异的用双手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空洞的双眼流着不知名的泪,心下一震:“季爵瑟,你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她刚才说的话太重了?她也没有说什么啊,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季爵瑟,季爵瑟……你别吓我,你说话啊!”说了半天的话都没有接受到半点回应,纪风晓都快抓狂了,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也只不过是想和他好好的吃顿饭,不至于吧?
是她的方式太残忍了?还是说她的想法太过分了?
“季爵瑟,你别这样好不好,如果你不喜欢和我同一张桌子,不喜欢和我一起吃饭的话,那你就继续站着。”纪风晓双手翻转,手心湿了用手背,不停擦着季爵瑟不断滚落的泪珠。“其实,被人盯着吃饭,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你继续看没关系,我不要你改了,你别这样啊!”
纪风晓后悔极了,早知道会让他变成这个样子,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逼他的。
他的脸被她的双手托着,视线自然而然的对上她的脸,纪风晓心里明白,季爵瑟的眼眸倒映着她的不安,但是却没有在看她。
她从来都不会说好听的,更不会安慰人,现在这种情况着实让她手足无措到极点。
季爵瑟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的话,眼睛眨都不眨,只一个劲儿的掉泪,嘴里不停说着只有他自己懂的话。
“季爵瑟。”纪风晓叹了口气,无奈到极点。最后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拉着他走。
季爵瑟很乖的让人牵着走,纪风晓没好气回头瞥了他一眼,他还会动,她是不是该庆幸这人还有“行动”的能力,至少,不用她抱?
好吧,是她的错,虽然她也不太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但是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样,她难辞其咎。
把人带到浴室,纪风晓把开关打开,任由花洒的水把他们两个都浇透,她就不信了,水也不能把他弄醒。
终于,在纪风晓觉得这招没有用,打算换一个方式时,季爵瑟缓缓抬起一只手,感受到水打在手上的感觉,喃喃道:“下雨了?”
纪风晓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他惊呼:“下雨了,要收衣服!”
一想到在阳台的衣服要淋湿了,季爵瑟毫不犹豫的往外冲,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被抓住了,莫名其妙的回过头,那是他无比熟悉的人:“潇潇?”
“醒了?”纪风晓凉凉的看着他,而她的手还是没有松开,就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把人放跑了,她还要追,多麻烦啊!
季爵瑟对上纪风晓的视线,挠挠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不记得了?”
纪风晓一提醒,刚刚的事情一下闯进脑海,季爵瑟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纪风晓看他仿佛又要发病的样子,忍不住跳起来拍他的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讨厌她?季爵瑟瞪大了眼睛,急忙说道:“没有没有,我没有!”
他喜欢她啊,怎么可能讨厌?
“那你干嘛一听到和我一起吃饭就吓成这个样子?”差点把她也给吓着了!
“……”他有吗?
季爵瑟看纪风晓认真的神情,开始有点不确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明明记得是她讨厌自己,想赶他走啊!
纪风晓看对方一头雾水的模样,就知道对方根本没弄听懂她的话。好吧,其实她自己也有点没弄明白,所以她决定重新梳理一下,而她打算以问问题的方式开始。
问题一:“你讨厌我?”
答:“没有。”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问题二:“你不想和我同桌吃饭?”
答:“不是的。”
纪风晓眯着眼睛,不是讨厌她,也没有不想和她吃饭,那么问题就来了:“那你刚才怎么了?不许欲言又止,实话实说!”
她已经把他看得透透的了,以他的个性肯定把答案在肚子里酝酿半天舍不得说出来,所以她才用命令的口吻说最后一句话。
季爵瑟垂着头,小心翼翼的瞄了她一眼,才吞吞吐吐的说道:“你说让我离开。”即使只是重复,这句话都让他有窒息的感觉,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无法正常的呼吸。
纪风晓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她没有发现,季爵瑟听到她的话身子因此变得僵直。
“你……真的……让我走?”季爵瑟的唇颤抖着,好不容易把一句问完整。
“嗯。”纪风晓先是给了肯定的答案,又继续解释道:“如果你不喜欢和人一起吃饭,那你可以找个地方吃,回房或是在厨房都可以,我实在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有人站在旁边看着。”
???走,是这个意思?季爵瑟愕然。
他做梦都想不到,居然是这样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