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二天了,向洛上课的时候没有誊抄我的笔记,他平时只有数学课会看我的笔记,然而,现在他上数学课都是搬着板凳坐到第一排或者第二排的过道里。这样,太不自然了。我每每从最后一排看着他在过道里听课的样子就觉得委屈,我不大会和别人沟通,跟我交往的同学大都关系浅薄,我忐忑着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觉得,我是不是应该道歉。
像这样内敛的向洛我第一次见到,他尽量避免着和我有交流,他好像依旧可以和周围的任何人都友好的相处,但是,就我不行!我不明白,为什么就我不行?我的理智告诉我:别瞎想,他可能只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害羞了,不知道怎么和我相处了。
无论我怎么开导自己,怎么说服自己不要去在意向洛,我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都变得愈发刻意和不由自主。
“今天这节课,我们做份卷子,这个卷子我要改的,算是一个小测试,大家认认真真的做,时间足够了,下节体育课我已经和体育老师商量好了,先借来用,中途下课时间有想上厕所的就自己去,但是,出去之后不要互相讨论,我不希望大家连一个小测试都作弊,这个成绩只是看看大家对学到的知识掌握的怎么样,没有必要去搞小动作,那样你只是在欺骗你自己,好了,现在大家把卷子都传下去。“
班里瞬间有小声的抱怨声,还有悉悉索索的传卷子声,我转过头,看着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向洛,犹豫不决,我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毕竟,这是语文考试。很快,卷子传过来了,他的卷子我从中间折好放在旁边。虽然他的卷子占了我这边的位置,但我并无不满,之前我们关系没变化的时候,他常常大张旗鼓的把领地扩张到我这里。
老师开始认真的坐在讲台上改作业,可以看到讲台上放的是几天前交的作文本。教室变得十分安静,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甚至可以听清旁边隔壁班在上物理课。
我的思绪怎么也不能平静,不时的看看老师又看看他,心不在焉的答着卷子。我有一块白色表带橘黄色表盘的手表,是我的生日礼物,我总是将它藏在宽大的校服袖子里,现在,我忍不住拉下袖子看着上面显示的时间16:52,已经过了22分钟了,我纠结着不停用手指去摩擦着手表表盘的玻璃,终于,下定了决心:叫醒他!不管他做不做卷子我都要告诉他现在在考试,答卷的决定权在他,但是现在叫醒他的决定权在我。
我说过,我是个很胆小的人,我轻轻的用手指戳戳他的胳膊,他皱着眉头把胳膊往里收收,我又戳戳他的胳膊,他微微睁开眼睛发出不耐烦的声音:“干嘛?”不等我回答就又闭上了眼睛,我则备受周围的瞩目,因为他这一声回答在安静的教室里,声音显得非常的大。老师咳嗽了一声,他并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只好象征性的说了一句:“保持安静,自己做自己的。”
我的头低的几乎挨着桌上的卷子,好半晌都不知道呼吸,周围的窸窸窣窣声又变得单一,我才敢重新抬起头。我已经放弃叫他起来的想法了,因为我吓坏了。我这才知道:向洛有起床气。
本以为就会这样安安静静的继续下去,谁料,第一节课下课时,看着零零散散去厕所的同学,老师也开始活动着自己的颈椎和手臂,然后,他从讲台走了下来,慢慢的踱步到了我的面前,一伸手,拿起了向洛的卷子看起来。我有点紧张,假装自己在认真做题。老师貌似随意的又把他的卷子放下了,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老师压低着嗓音在我耳边说道:“等会儿把他叫起来,跟他说‘我的语文课,就算不会做卷子也不许他睡觉,没事儿就翻翻书,翻着书做卷子也行’这样像什么样子,教务处主任查课看到了怎么办!”
我轻轻“嗯”了一声,老师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我不明白,他怎么不自己叫醒向洛,我的郁闷无法言说。好在这次叫他有了足够的靠山,我便大大方方的推了他一下,他突然间站了起来,然后凳子倒地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他就那样气势逼人的冲我吼道:“你干嘛!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瞪大了眼睛仰头看着他,惊吓的我说不出话,我能感觉到自己心慌不已,手都有点发颤。
【小笙:当心画,波心荡
(姜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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