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取凤王札记的花镜月,因为有点事耽误了,便到了此时才回来,一回来便看到上官浅韵这样子,他一皱眉走了过去问:“她怎么了?你气哭的?”
展君魅对于花镜月这个人,他真是讨厌极了。抬眼淡冷的看对方一眼,没说话,低头抱着怀里的人,继续无声的安慰着。
花镜月眉心这下可是紧皱不展了,这人什么意思?不对他这表哥解释下,竟然还甩了他一个冷眼?
上官浅韵抬手擦了下眼泪,便嗓音沙哑的说了句:“表哥请稍等,容我去梳洗下。”
“嗯!”花镜月望着离开展君魅怀抱,起身进入内室的她,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也许在他离开后,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吧!
望着这羊毛毯上一大片血迹,想着展君魅以往的洁癖习惯,竟然会没让人进来清理,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展君魅在上官浅韵进去梳洗后,他便唤来了婢女,让她们将那块羊毛毯处理掉了。
花镜月坐在对面的绣垫上,他觉得这样的展君魅才正常,爱干净,不喜欢身边出现一丝不整洁,洁癖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不过,这个洁癖到不许人碰一下的男人,竟然能战场上杀敌,也是个神奇的人物。
展君魅曾经在天竺的时候,他只是爱干净一些,可自从上了战场后,他便有了很严重的洁癖,也许是血腥,让他对世间所有的一切,都觉得脏污了吧!
花镜月将凤王札记搁在桌上,与展君魅对面而坐的他,很好奇的笑问:“你如此爱干净,怎么就能容忍她在你怀里哭呢?瞧瞧,你这衣服可脏了。”
无论再美的女人,假哭一会儿是梨花带雨的美。可若是真悲痛久哭,必然是眼泪鼻涕少不得的。
展君魅对于花镜月这厮的不存好心,他只是淡然的回了对方一句:“只要是龙儿给的,脏我也不嫌弃。”
花镜月似早猜到他会这样说般,淡淡一笑,他手指敲击着桌面道:“世间之物,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展君魅这个人,就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说他冷血无情算好的,其实,这人在对上官浅韵动心之前,真的做到了心如止水,半点不染红尘俗情。
可天生万物相生相克,上官浅韵就是展君魅的克星,他遇上了上官浅韵,所谓的心如止水,便也成了柔情似水了。
展君魅对于花镜月的话,他难得一回赞同。的确,他是被他家龙儿给降服了。
师父说是劫避不开,是缘也躲不掉。
既然他是尘缘未了,当遇到那个命定之人时,纵然心再如止水,也会不由得因为那个人,而微起涟漪。
上官浅韵换了衣服梳洗一番后,便掀帘走了出来。
展君魅转头见他走出来,知道她接下来有话会与花镜月说,他便起身转身走过去,在走到她面前时,他只是抬手轻为她理云鬓,温柔一笑,便走进了帘子后的内室。
上官浅韵嘴角也微扬起一抹淡笑,她恍惚又想起展君魅第一次对她笑的时候,她便不由自主的陪着对方笑,因为他的一笑,便如繁花盛开霁月光风,是那样一切美好的开始,让人无限向往。
花镜月见上官浅韵站在那里一个人在笑,他皱了下眉头,恍惚也想起来,展君魅那家伙的笑有毒,记得有一次,他被对方一笑,也恍了神,差点迷失在那笑容里不自拔。
现如今,也许他终于知道,为何展君魅虽然有时候很幼稚,却鲜少会人前笑了。
因为他的笑对着谁,谁就会失神,甭管你定力多好,都会如着魔般被他拐着傻笑。
一笑惑人,妖灵之子……难道师父说改变中原局势的人,便是展君魅此人吗?
可师父当时却又说凤女归来,可阻止灾祸发生,那……到底展君魅是不是那个妖灵之子?
而妖灵之子又是什么意思?妖魔的儿子吗?展君魅看着是挺像个妖魔之物的。
上官浅韵走过来坐下,看了眼新换的一块羊毛地毯,便转头看向桌上的那卷竹简,她伸手拿过那卷竹简,很沉重,可竹片却很薄,那些字瞧着都是被刺透竹片刻下的。
花镜月见她缓缓的打开竹简,方才淡淡开口道:“这竹简不是竹子所制的,而是用象牙所精细而制成的。而且,刻字的凤王显然有一把很锋利尖细的刻刀,那刻刀虽然没有绣花针那般细,可看这上面的字,应也是与针粗细差不多的锋利刻刀。”
上官浅韵将竹简扶起来,在花镜月送上来的灯火前一照,她的确看到这竹简是通明如玉的,这般的薄片,的确做工很精细。而正如花镜月所言,这些刺透竹片的字,全都是一气呵成的,每个字中间都没有一丝停顿的痕迹。
“三王当年得到过一个宝藏,说有了那个宝藏,便可神兵利器在手,征服天下,轻而易举。”花镜月说着,便将桌上的雁足灯,移动向前了点,以便她能更清楚的看清那些字。
一个宝藏?神兵利器?征服天下?如果将这些连在一起,那便是这个宝藏是铁矿,造出的神兵利器可征服天下。上官浅韵心下惊,可面上却还在仔细的阅读凤王札记。
在其中,她看到了这样一段:天下合久必分,分久也必合。吾兄妹三人,义字当头,若可以,定然不愿分久必合之时,而兵刀相见。
看来这札记,是三王一起打江山之时,凤王所写下的。
在往后看,她又看到这样一段:灵飞孤高桀骜,大哥稳重宽容,二者择其一为皇者,非大哥莫属。
大哥?难道说的是她上官氏的开国君王——上官炎?
在接下来,她再次留意到一段:情之所钟,爱而不得。毒已入骨,恨铸于心。龙灵已飞,凤独于世,以泪化血,传于后世,乃为赎罪!
凤血的传承下去,竟然只是为了赎罪?她急切的继续展开竹简,可是后面余下一片空白无字的地方,只雕刻着龙凤呈祥,中间是个“喜”字,可见凤王一生的遗憾,便是没能嫁于龙灵飞为妻。
花镜月见她将竹简摊开在桌上,最终却用手抚摸着那龙凤呈祥,他摇头苦笑道:“不用找了,三王是如何反目成仇,凤王当年又对龙灵飞做了什么,这其中皆不曾写下过。”
上官浅韵抚摸着那幅龙凤呈祥刻画,在下方刻着几行小字,不似其他字穿透刻下的,而是满是温柔的刻下,其间笔画有停顿之处,可见当时凤王刻下这几行字时,心中是多么的悲痛。
情果入腹,爱恨全消。龙飞凤翔,各自天涯。
十六个字,字字血泪,而在这刻字中,还沁着千年不曾消失的血色,可见当时凤王定然有毒发吐血于其上。
花镜月见她盯着那四行字看,他便叹声气道:“龙灵飞于皇位太执着,才会辜负了凤王一生情,最终更是因爱生恨,做了一件令他余生都追悔莫及的事。”
上官浅韵在后面又看到了一段,这段与凤王和龙灵飞断绝情义那段,似相隔了许久。
恨草,来自于地狱之渊,相传是情人的泪所化,在死去的刹那,留在人世间最深沉的恨意。
情果,情人之心所化,鲜红如血,甜中微酸,服食后,炙热如火,苦乐自知。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情果为炙热的爱,恨草如冰冷的恨,若想解情毒,唯恨不可消。
上官浅韵看到这里,便再也看不下去了,因为她怕在后面,她会看到一个一步踏错的男人,为了赎罪,而付出了所有,只为救他所爱的女子。
花镜月见她看不下去了,他便苦笑轻叹道:“也许你已猜到了,龙灵飞最终还是后悔了,是他跳入地狱之渊,用悔恨的一滴泪,换得了那株恨草。”
“情果和恨草皆是人为所养出的,世间本无这样的邪物。”展君魅已换了衣服走出来,他边走过来坐下边说道:“那是在一千五百年前,天下出了一个医术极高的男子,他本是济世为怀的善人。可却因被一个女子以爱戏弄,而因爱生恨。自此远离故乡,在踏遍千山万水,耗尽毕生岁月光阴后,他终于养出了情果树。再回到尘世中的他,不止去毒害了他所爱的女子,还曾经毒害了许多依仗美貌,而骗人心骗人情的女人。”
上官浅韵和花镜月都一副怪异表情看着他,很好奇他是怎么这般了解情果的?
展君魅没有看花镜月一眼,而是对着上官浅韵解释道:“因为家师的祖先便是那名男子,每年家师都会离开佛院数月,说是去游历化缘,其实却是去地狱之渊。因为我记得,家师每次回来,都会带回来一株细长叶子的紫色草。”
花镜月这下也因吃惊而目瞪口呆了,谁能想到,这人竟然才是个真的深藏不露的。
展君魅望着盯着他瞧的上官浅韵,他抬手抚上她的额头,唇边微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龙儿,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对你知无不言。”
花镜月一见上官浅韵的眼睛又直了,便抬手扶额不忍目睹。这个展君魅真是卑鄙无耻,就他这样冲着人笑,谁还能去分神分心的去想着问他什么?
上官浅韵也就为美色一时失神,而后便一脸淡然的问:“你师父的祖上,可和龙灵飞有什么瓜葛?”
展君魅对于她的问话,他只是微笑点点头道:“龙灵飞与家师的祖上,是有点关系。当年那医术高明的男子,还有一个妹妹,而她那个妹妹因她哥哥的残酷不仁,而与其断绝了亲情。而这个妹妹,便是龙灵飞的太祖母。”
花镜月这回都懒得惊讶了,真是没想到,龙灵飞竟然和佛图澄还有这样的关系。
上官浅韵听完展君魅的话后,便再次往下看凤王札记,当在这卷竹简的中间段,她看到了这样一段话:二十年后,龙家后人自西域回归中原,欲掀起一场天下风波,唐氏与上官氏拼劲全力暗中阻止,最终将其逼入藏宝地,以毒封杀之,自此而后,龙氏无人。
展君魅对于这段记事,他不由得感到好奇,便往下有滚翻了一篇。在这篇一段中写着:龙氏无人后,唐氏隐归,三王的故事到此结束,人世间所记住的,唯有最终的胜利者——上官氏。
他们夫妻对视一眼,眼底皆有着惊讶之色,原来在上官氏坐稳江山的二十年后,龙家人竟然从西域又卷土归来,要与上官氏再次争夺天下?
再往下翻,便看到了上官氏与唐氏联姻之事:凡为天下之主者,皆会生疑心,上官炎亦不例外。为两族和平相处,吾愿与上官氏定下世世代代联姻之约,只愿三王去其二后,上官炎能顾念往昔结义之情,宽容吾唐氏一族。
花镜月嘴角微勾,笑意中满含讥讽道:“这就是你的好祖先,先是为权利害死了自己的义弟,而后又逼得自己的义妹无奈之下,只能用联姻之策,来保护我们唐氏一族……不会步了龙家的后尘。”
上官浅韵被花镜月说的无话可说,只因自古以来,凡能在打下江山称王者,没有不手段卑鄙无耻的。
花镜月也就是气愤上官氏的所作所为,所以便借此发泄一下罢了。对于这个表妹,他还是能温和对待的,故而他叹气道:“继续往下看吧!看看在这札记中,能否找到于你而言有用的东西。”
上官浅韵望着恩怨分明的花镜月看了一会儿,这才低头继续展开竹简卷。
而在之后,她看到了几段让她特别留意的记载。
第一段:唐氏第一位联姻嫡女,是吾第一个长孙女,她生的玉雪可爱,是全族期盼已久的小公主,生而有异香,使吾惊恐不已。吾认为,这是龙灵飞在天之灵,依旧执着的不肯忘记前仇旧恨。他要用唐氏毒血的继承者,去毁了上官氏。
第二段:在十五年后的今日,吾做出了决定,那便是李代桃僵。吾用嫡出的二孙女,换了吾嫡出的长孙女。毒血继承者,只能留在唐氏,吾绝不允许它外流。龙灵飞留下的惩罚,吾用唐氏一族来偿还就够了。
第三段:吾而今已年过六旬,已为将死之人。在吾死之前,西域天竺有人来信,吾方知当年之事的真相,悔恨晚矣!
第四段:吾让重孙唐阳前去天竺,寻来了忧之毒,不为其他,只愿与他生世不分离。吾此一生,不曾负天下人,不曾负义兄上官,不曾负救吾命之夫君,不曾负唐氏一族千人,却唯独负了他!这情债一欠,便是永生永世也偿还不清。
后记:凡凤血继承者,皆要谨记此凤王令,龙家若有后人幸存,必许其为妻,以还火凤欠飞龙之情。
上官浅韵看完后,便是一脸的凝重,转头看向展君魅的眼神中也满是忧愁。凤王竟然留下这样的遗命,让唐氏的凤女在遇上龙家后人时,便无论对方是什么人,都要许其为妻。
花镜月见她已看完凤王札记,他便伸手去收了那卷竹简,垂眸轻叹道:“其实,自凤王嫡出孙女是凤女后,后世中,便也只有你母亲是嫡出凤女了。在此之前,唐氏一族嫡出一脉中的凤女,大都是嫡子次女为多……很是奇怪的一个现象。”
上官浅韵记得,当年若不是父皇这一代,只有父皇一个嫡子,唐氏也不会嫁女。
因为,据她所知,上官氏娶妻的次数,远没有嫁女的次数多。
而今听花镜月这样说,便全明白了。原来是,在唐氏中,竟然还有那么多的嫡子,也继承了凤血。
花镜月望着她,不无担忧的道:“龙家的人虽然一直不曾再出现过,可既然凤王留下了遗命,显然,当年龙家定然有后人幸存。而凤王为了保护龙家的后人,便没有在札记中记载,而只是在逝世之前,后记中留下了,凡唐氏凤女皆不可违逆的遗命。”
展君魅对于这件事,他握拳砸在了桌面上,深邃的凤眸中满是冰寒杀气道:“不管龙家是否还有后人,只要他们敢出现,我便让龙家了,彻底消失在这世间上。”
花镜月一点都不意外展君魅对此事的反应,反而笑着夸赞对方道:“展大将军不愧是上过战场的,对于解决一些麻烦之事,果然是有绝招。”
对于出现的敌人,一刀取其性命,是最好一劳永逸解决麻烦的办法。
展君魅眸光冰冷的瞪了花镜月一眼,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人夸奖他,因为他想杀的人之中,也有这位总碍眼的表哥。
上官浅韵此时脑中一片混乱,之前她收起来的那些地图,会不会就和那个宝藏有关系?
花镜月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上官浅韵在哭,所以,他并没有留意桌上的那幅地图。
而上官浅韵在起身要去梳洗时,便顺手拿走了那张画着地图的白娟。
花镜月见上官浅韵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他便看向展君魅小声问:“她到底是怎么了?刚才哭又是为了什么事?”
他这表妹可坚强了,之前在皇宫里拿剑捅死一个拦路婆子时,那可真是做到了杀人不眨眼。
所以,这样杀人都能不眨眼的女子,天下还有什么事,是能让她哭成那样的?
展君魅对于花镜月的问话,他只是斜眼看对方一眼,扭过头去看着愁容满面的上官浅韵,对于花镜月,完全做到了不理不睬。
花镜月这回真是被无视的彻底,对于这个小肚鸡肠的表妹夫,他真是觉得时时刻刻都手痒的想揍人。
翌日
上官浅韵在记住那三幅地图后,便一把烧毁白娟。她已知那个地方在何处,真是没想到,藏宝的地方,竟然是凤王墓葬之地——梅里。
而飞鸢这边刚被持珠照顾着换了药,结果便看到上官浅韵到来,她想起身行礼,却被上官浅韵按住了,只让她床上躺着休息就好。
持珠转身出了门,守在门口,眼睛和耳朵警惕着四周,谨防有人靠近。
上官浅韵将手里的三张白娟递给了飞鸢,让飞鸢来认认白娟上的三个人。
飞鸢看着图上的三个人,伸手指了下那个二十多的女子,不敢确定的道:“这个人有点眼熟,似乎在那妖妇身边见过,当年母亲死后,那妖妇有来找过我,可不知因何原因,她竟然没将我斩草除根。”
上官浅韵也一直很奇怪,为何太后没有杀了飞鸢?那怕飞鸢再小,那也是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的啊。
飞鸢又看了看那两个男的,皱眉想了很久后,她才猛然一惊道:“我想起来了,他们其中一个人,在我七岁那年快病死的时候,来给我看过病,当时他……就是他,他说对不起我母亲,让我好好活着。”
上官浅韵是依着前世的记忆,画出的这三个人。女子是上官羽的乳娘,前世,这个乳娘在上官羽身边伺候的时间不短,大概有五六年时间。那时候她六七岁了,自然是记得这人的模样。
而其中的两个男人,便是她让持珠所查到的那两名御医。
这两名御医,曾是宫中最出色的御医,若是他们不是三十多岁便告老还乡,那而今的太医令丞便不是孙令丞,而会是他们二人中的其一。
飞鸢努力回忆着小时候的事,有一个人,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和上官浅韵说……
上官浅韵见飞鸢一副犹豫的样子,她便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对我说的吗?”
飞鸢摇了摇头,眉心紧皱着回忆道:“我记得在我十二岁之前,总有人给我送衣服和吃的,而那送东西的人,我却一次都没见到过。”
上官浅韵听飞鸢这样说,便心里有一个想法,也许飞鸢能安好活这么大,不是太后不想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而是飞鸢的身边,一直有人暗中保护着她的安全。
飞鸢绞尽脑汁,才猛然看向上官浅韵惊呼一声,压低声音凑过去道:“公主,也许那个人我们都见过,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入宫的时候,有一次撞见过一个满脸烧伤的宫女?那女子身上的香气我一直觉得熟悉,现在想来……似乎和我以往穿的那些衣服上的香气,是很相似的。”
“被烧伤的宫女?”上官浅韵也记得那个女子,对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让她有种莫名温暖的感觉。
飞鸢越发的紧皱眉头,激动的道:“公主,如果她就是保护我的人,那在我离宫后,她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了?”
上官浅韵见飞鸢忽然这般激动,她先安抚好了飞鸢,方才道:“你不必担心,如果她护着你多年,还能在宫里安好无事,那在你走后,她一个人更行动自由,太后若想杀她……诺大的宫里,要想找个微不足道的宫女,可等同于大海里捞针。”
飞鸢听上官浅韵这样一番劝,她才安下了心来。对啊,没了她,那人可以行动更自由,定然不会被太后那妖妇抓住的。
上官浅韵虽然嘴上安慰着飞鸢,不过,她回头还是会让持珠去打听下的。
希望那女子不会有事,毕竟,她是救了飞鸢的人。
而自今日起,将军府便开始挂起了红灯笼和红绸绣球,毕竟快到新年了,总要添点喜气吧!
展君魅一早便找上了墨曲,这一路走来和墨曲说着些事,可入目的全是喜气洋洋一片红,他恍惚有种他又要成亲的感觉。
墨曲对于严谨的办事能力,还是很满意的。不错,这照着他的安排布置的将军府,瞧着就是喜庆。
虽然快过新年了,大家都挂起了红灯笼,办起了年货……可谁家也没像将军府这样啊!瞧瞧,这挂红绸绣球的,怎么越瞧越像展大将军要纳妾呢?
这临近过年,百姓便更是闲得发慌了,毕竟他们过年就是办年货,然后新年那日,一家子围一桌吃顿好的就行了。
可不像那些大户人家,过个年忙的跟打仗似的。
闲来无事的老百姓,自然又闲谈东家长西家短了。
而这回传的更过分,有人说展大将军要赶着新年纳妾,又有人说凝香长公主看上了国师的徒弟,想来个一女侍二夫。
更有甚者,说匈奴汗王看上了蓝田郡主,正献殷勤讨好蓝田郡主呢!可蓝田郡主喜欢的是展大将军,而展大将军喜欢的是墨管家,墨管家喜欢的是那位叫持珠的姑娘……
传到最后,竟然有人图嘴痛快的,传出了那位持珠姑娘也喜欢展大将军。
流言蜚语如同洪水猛兽,要是任其发展下去,绝对能把一个好好的人,给活活的逼疯。
所以,大将军府贴出了一张告示,上面写着招亲,比武招亲。
此告示一出,所有人都蒙了!
人群中,展开了争论般的讨论。
“这会是谁比武招亲呢?展大将军?还是长公主?”一人摸着下巴看着告示。
另一人接道:“天知道是谁,这告示上又没写上人名。”
而这争论的人分成了两拨,一拨人说是展君魅要纳妾,一拨人说是上官浅韵要弄个小驸马。
当争论的太火热了,两拨人差点没抓起来。
而因太皇太后说自己年纪大了,让所有人都留在长安过年后……
长安的街市上,自然少不得一些出来逛的皇孙贵胄。
而白雪站在人群之外,听着那些拥挤着看告示人的争论,她连点心都不吃了,转头看向身边的上官珝,一副想哭的眨眼问:“子睿,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吧?”
她是见过上官浅韵和展君魅的,人家夫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怎么可能会让第三者插足他们之间呢?
上官珝也搞不懂,他这位皇姐到底想做什么了。
白雪是一点都没心情吃点心了,拉着上官珝便要去将军府看看。
上官珝对此很无奈,只能陪着她一起跑趟大将军府了。
大将军府
这些个粗糙汉子守卫可不怎么眼明亮,一瞧门前台阶下停了一辆马车,而后下来了一个白胖胖的女子,后面跟着下来一位风度翩翩公子,瞧着还有点眼熟?
白雪拉着上官珝便上了台阶,来到大门口便要往里冲……
守卫见此自然要拦着,拦完人,见二人穿着不俗,便好声好气的问道:“请问这位姑娘……”
“我已经嫁人了,你没看到我梳的是妇人髻吗?”白雪一皱眉,便有些不高兴的看着那个守卫。
守卫被她看得很是尴尬,咳了声又笑问:“这位夫人,请问你有拜帖吗?”
“没有。”白雪摇了摇头,头上的步摇叮叮作响,一脸很老实的道:“来的匆忙,忘了准备拜帖了。子睿,怎么办,没拜帖……是不是咱们就进不去了?”
上官珝也顿觉头疼,他本就是寻常百姓般便服出行,身上可没带着表明身份的东西,不过……他摘下了腰间挂着一块夔龙形玉佩,伸手递给了守卫,淡笑温和道:“将此物交给凝香长公主,她自知我是谁。”
此夔龙形玉佩,乃他十五岁生辰之时,他父皇所赐,他相信皇姐定然能认出来。
守卫一瞧竟然是夔龙形玉佩,便丝毫不敢怠慢的说句稍等,便转身进府去通传了。
白雪对于将军府这张灯结彩的……她转头对上官珝小声道:“这看着也太喜庆了,莫不是,他们真有人要再成亲了?”
上官珝也觉得将军府布置太喜庆了,过个年,照理说,不该布置的这般喜庆啊。
没一会儿,那空着手回来的守卫,便姿态恭敬拱手行礼,而后侧身伸手请道:“广阳王请入府,长公主此时正在凤仪阁等候。”
上官珝温笑点了点头,便带着白雪入了最难进的大将军府。
守卫在送走上官珝他们夫妻后,便大松了口气拍胸脯道:“还好广阳王脾气好,这要是换了别的王爷,在能进府后,还不得好好臭骂咱们一顿啊?”
另一个守卫也觉得这位广阳王真好脾气,想想以往他们拦的那些王爷,那个不是要么骂他们看门狗,要么就言语威胁他们的,就没见过一个如广阳王这般好脾气的主儿。
这哥俩儿也是倒霉,上回展君魅中毒,上官珝来探望时,不是他们的守门,所以才没见过这对特别的夫妻二人。
毕竟,因为白雪人胖,上官珝又长得俊美,见过他们夫妻二人的人,可全都对他们夫妻很印象深刻的。
严谨一听闻广阳王驾临将军府,他便忙来迎接,并且将人送去了凤仪阁,毕竟能进门来的客人,那可都是得经过长公主和将军同意的。
白雪在一到了凤仪阁,便松开上官珝的手,颠颠跑跑的进了门去,一进去就喊道:“皇姐,你们家这般喜庆的,是不是真要办喜事……砰!”
上官浅韵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抬头,就见白雪跑着跑着就摔趴下了,她忙起身过去要拉她起来,可她这点力气,还别说,真拉不起来这位胖弟妹。
上官珝进来后,便忙过去轻轻松松的扶起来了白雪,而后便对上官浅韵行作揖礼道:“弟见过皇姐,阿雪失礼之处,还望皇姐见谅。”
白雪是根本没想到有人满屋子铺羊毛地毯,她跑的急脚下被绊了一下,便就那样摔倒了。
上官浅韵倒是真没见怪,只是上下瞧了瞧,关心问道:“没摔伤吧?持珠,去叫墨曲来一趟瞧瞧。”
“是!”持珠在外应了声,便提剑走了,一年中,她的装饰剑,可已经换了第三把了。
上官浅韵上前拉着白雪过去坐下,并且招呼上官珝道:“三弟也坐吧!在我这里不用拘谨,随意便好。”
“多谢皇姐。”上官珝拱手一谢后,方才走过去规矩的跪坐好,对于白雪他倒不担心,这地上铺着羊毛地毯,人摔在上面,并不会磕伤。
白雪也真没摔伤,就是觉得有点丢人,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连路都走不好。
自从容雅昏迷不醒,飞鸢腿受了伤后,这凤仪阁许多事,都是持珠在里外忙着。
当然,钟灵毓秀中的小毓和小秀,此时也担起了端茶倒水婢女的活儿。
小毓和小秀比较沉默寡言,事多做,话却是能少说,便做到不说。
上官珝对给他奉茶的小秀温笑颔首,当真是温文尔雅,一点王爷架子都没有。
白雪只看了小毓搁在桌上的热茶一眼,便抬头看向上官浅韵皱眉问:“皇姐,你不会真要找个小……呃?我只是觉得将军府布置的好喜庆哦,呵呵……”
上官珝暗松口气,还好及时拉了下她的衣袖,否则,她非什么能说不能说的,都说出来不可。
上官浅韵对于这夫妻二人的来意,她已经看明白了。她端杯呷了口茶,手捧茶杯望着他们淡笑道:“外面的流言蜚语,我也略有听闻,不过是些市井传言罢了,三弟和三弟妹……真没必要听来当真。”
白雪是个心直口快的,一听上官浅韵这样说,她便一皱眉就说道:“皇姐,你都要比武招亲了,我和子睿都看到那告……呃?我是说,那告示挺惹人误会的。”
上官浅韵对于这夫妻二人,她抬袖掩嘴一笑,望着她家一脸无奈的三弟,很真诚的说了句:“三弟能娶到阿雪,真是好福气。”
上官珝对此只是淡笑不语,他皇姐是第一个祝福他和阿雪的人,他心里十分高兴。因为,这祝福是来自于自己的亲人。
白雪对于上官浅韵忽然夸奖她,她呵呵一笑便红了脸,被自家美丽的大姑子夸奖,她心里也觉得喜滋滋的。
而持珠请人的速度,一向是很快的。
不大会儿,外面便传来了墨曲的声音:“我说持珠,你下次有事请我来,能只动口说事,不要动手,把我给拎东西似的拎来,行吗?”
“你不是东西。”持珠冷冰冰的斜了墨曲一眼,便如押犯人一般,将墨曲给推进了门。
墨曲听得都要气歪胡子了,如果他有胡子的话,一定是被持珠气歪的。这叫什么话,居然说他不是东西?他怎么不是东西了?
上官浅韵见墨曲一脸怨气的进来,便神情严肃道:“墨师兄请过来为我这三弟妹诊下脉,我刚才为她把脉时,发觉有点问题。”
墨曲一听这位白胖的王妃竟然脉象有问题,他便收起那满身的怨气,过去盘膝坐下,伸出手拿过白雪的手,眼低头皱眉的为对方诊起脉来。
上官珝倒是不知道他这皇姐还懂医术,不过,阿雪怎么了?为何皇姐神情如此凝重?
墨曲为白雪诊脉后,便松开了手,打量着这位胖王妃,摸着下巴皱眉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发胖的?”
上官浅韵见白雪似自卑的低下了头,她便忙笑着解释道:“阿雪你莫要误会,墨师兄是大夫,他问这话没别的意思,只是大夫在问病症而已。”
“病症?”上官珝何等的聪明,一听上官浅韵这样说,他便忙对墨曲拱手道:“敢问墨公子,阿雪她的肥胖……真的是病吗?”
墨曲摸着下巴,望向这位一脸关切之色的广阳王,摇了摇头道:“从脉象上来看,她这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毒。一种让人不断发胖的毒,虽然药量不是很大,可王爷应该能发觉到,王妃还在不断的增胖。”
上官珝听完墨曲的话,背后已吓出了冷汗。他一直以为阿雪是吃的多,才会这样胖的,并没有去想过阿雪这是中毒所致。
而且,广阳王府也有不少有本事的大夫,可却没有一个人在给阿雪诊平安脉的时候,说过阿雪有中什么毒的啊?
墨曲对上官珝和白雪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只是摇头一笑:“此毒名为浮生,听着挺不错的,可却会让人不止发胖,更是会慢慢的变笨。广阳王,你应该也发现了,王妃的反应已开始变得迟钝,而且越来越像个孩子。”
白雪已经被墨曲这些话吓哭了,上官珝一边安慰着怀里的白雪,一边有诚恳的向墨曲请教道:“请问墨公子,你可能解此毒?”
他且不管是谁给白雪下的毒,他只想保住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