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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她是唐氏凤女

上官羽被她气势威慑的,竟然忍不住后退一步,面对她冷然寒声的一番指责,他竟然被逼的哑口无言,不是他不想反驳她,而是实在惧这样的她,感觉他敢多说一句,他就会落得和那婆子的下场一般。这股惧意,让他纵然恼恨,也无力反抗。

上官浅韵对于这个欺软怕硬的昏君,她真是越来越怀疑对方不是她父皇的孩子了。她上官氏,就没有过这么没出息的子孙过,那怕是最爱耍小聪明的上官翰,也是个人前能端的起皇室贵胄架子的主儿。

可这个昏君,却被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几句话就给吓成了这样?哼!废物,这样的废物怎么可能是她上官氏的子孙。

上官羽见上官浅韵要走,他反应过来转身问了句:“皇姐,你要带她去哪里?”

上官浅韵听到他这样一句问话,她猛然转回身去,袖下紧握成拳的手,真是差点就没忍住给他一巴掌。不过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对于他,她依旧那般冷然道:“椒房殿有人霸占着,本公主除了送七珍回漪澜殿以外,你说还能去哪里?今日我便撂下话,如果你再这般不顾夫妻情分折辱一国皇后,本公主不介意去请柳丞相喝杯茶,和他好好聊聊这帝后之间的矛盾。”

“哎……”上官羽是真被上官浅韵吓住了,他是知道的,别人说威胁的话,只是威胁而已。

可他这位皇姐的威胁之言,却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

上官浅韵也是被气疯了,才对上官羽这个一国之君,撂下了这样明摆威胁的话。

而等上官浅韵的车马离开后,伺候在上官羽身边的人,便妄想挑拨离间道:“皇上,这长公主也太持宠而娇了点儿吧?竟然不止敢忤逆您的意思,连威胁您这一国之君的话也敢……”

上官羽反手给了身边人一巴掌,指着其怒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说她的不是?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承天国唯一的嫡长公主,生来就是被人捧在手里宠着的掌上明珠,她持宠而娇又怎样?大家就愿意这样惯着她,轮得到你这个该死的东西,对她说三道四吗?朕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那人真被打的冤枉,他现在都弄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遇上这位长公主后,都那么乐意的惯宠着她?难道她真是天之娇女,生来就是该被人宠着的?

上官羽也能在宫人身上发泄怒火了,对上上官浅韵,他从来都是莫名胆怯的。唉!看来这事又要找母后出主意去了。

上官浅韵带着皇后一路回到了漪澜殿,让持珠去收拾了那群看门不长眼的东西。

而后便又吩咐人去准备了热水,她相信皇后回来后,第一件最想做的事,就是用清水洗澡。

皇后当泡在温热的池水中后,眼泪便止不住的滴落水中。

上官浅韵只让容雅进去伺候了皇后宽衣,至于沐浴的事……她相信皇后是不愿意被人看到那一身伤的,只因那些伤来的,太让她感到羞辱了。

皇后哭过了,洗过身子后,便振作了起来。一是不想辜负上官浅韵冒险来救她的恩情,二是……她要将来亲手杀了上官羽,将他碎尸万段丢去喂狗。

上官浅韵让持珠和容雅在外,而她则端着托盘走了进去,上面放着她问墨曲要的伤药,无论如何,都要先紧着医好皇后身上的伤为重。

至于那心伤?她相信皇后能撑过去,因为她知道仇恨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到让一个弱女子承受再多的苦难,都能坚强的撑下去。

皇后人还在水中,可是她却已擦干了眼泪,当转头看到上官浅韵进来,她已能微笑道谢:“谢谢皇姐!”

上官浅韵端着伤药走过去,望着水中浑身伤痕累累的皇后,她心下暗叹,这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儿家,若是嫁在民间,而今该是相夫教子,平平淡淡是福气。

可偏偏嫁入了皇家,纵然身为令天下女子无不羡慕的皇后之尊,可谁又可知风光的背后,却是这样的生不如死?

皇后想出水上去,却发现她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当眼前出现一只手时,她便缓缓抬头对上了一张温柔美丽的笑颜,她将手放入那只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中,当她被拉上来时,她心中还在不住感叹,原来这样一只看似纤弱的手,也可以有这般大的力道。

而这只手的主人,同样也是弱质纤纤的人儿,却能那样的逼得一国之君,步步胆怯后退。

上官浅韵将皇后扶到那雕花榻上,将那红漆托盘放在床头小桌上,站起身来,望着皇后道:“药放在这里,记得为自己好好治伤,至于背后的伤……等你更衣后,我让容雅来为你上药。”

皇后望着那抹离去的背影,又忍不住眼中含泪,她的夫君那样羞辱她,而这个性子一贯清冷的大姑子,却这样给予她尊重与温暖,一点都不曾让她难堪过。

如此一比较,她倒是觉得看似冷漠的上官浅韵,比许多表面良善的人强多了。

经此事后,她对她的娘家人也都失望透顶了,凭江家的势力,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在宫里出了事?

可江家对她又是怎样的?不闻不问,任由她在宫里自生自灭。

到头来,还如上官浅韵一个外人对她真心实意。

上官浅韵出去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容雅便走了进来,先是站在帘外问了声:“皇后娘娘,奴婢可以进来吗?”

“容雅姑姑,您进来吧!”皇后将亵衣穿上,正在系衣带,听到容雅的声音,她心里暖融融的,因为知道是上官浅韵细心安排容雅来的,怕的便是她没力气穿好衣服吧?

容雅应声后,便掀帘子走了进去,上前便是恭敬的帮皇后更衣顺发。这可怜的皇后,自己上药时,还不知怎地难受呢!毕竟身上的疼,远没有心上受辱来的痛苦。

上官浅韵皇后休息的寝宫等着她来,当容雅和两名宫女搀扶皇后进来时,她便让持珠上前帮忙,将皇后伺候着躺在了床榻上。

皇后这一躺下,便又是想起那夜被带走的情景,又再次想起弄筝已没了的事。

上官浅韵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搭在皇后的手腕上,当诊脉一会儿后,她便让容雅带人都下去,待这里只有持珠一人后,她才望着皇后问了句:“你想要孩子吗?”

皇后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便皱眉问:“皇姐,你这话……我不懂。”

上官浅韵本以为皇后一直无孕,是因为身体有毛病,可当为皇后诊脉后……皇后身体没病,她在经过这一番折磨后,谁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意外有身孕。

毕竟,皇后是上官羽不中意的妻子,自立后以来,上官羽便没怎么来过漪澜殿,皇后无孕也属正常。

可这些日子里,因为上官羽存心要羞辱皇后,定然不会如以往来漪澜殿那般,只是敷衍了事,所以她怕……

皇后就算身子虚弱的不成样子,可脑子却还没糊涂,对于上官浅韵的话,她只需一想便全明白了。

上官浅韵见她手紧紧抓着被子,便不忍心去握住她的手,轻声叹道:“我问你这句话,只是想给你一个选择,无论你选择如何,我都会尽力帮你。”

她早已想好,如果皇后要孩子,她便好好去太医令一趟,安排孙令丞好好给皇后调理身子,那怕意外有孕,也不怕身虚体弱而养不住孩子。

若是皇后不愿意要和上官羽的孩子,她自己便能给皇后开一副避子汤。

皇后只考虑过一会儿,便悲冷笑道:“如果我期盼的孩子,是这样来的,那我宁可让他不来到这个世上。皇姐,若孩子是我受辱而来的,他生来便是脏的,等他长大后,你该让他如何在流言蜚语中自处?所以,还是干净点儿吧!至少这样……我心还能静点儿。”

上官浅韵对于皇后的选择,她只轻轻的说了一个字:“好。”

持珠接到上官浅韵的眼神示意,便去包袱里取了一个小瓶子,走到皇后面前奉上。

皇后伸手接过那瓶子,转头望着上官浅韵淡笑道:“皇姐还真是什么都想到了呢!那七珍便先谢过皇姐了,这下子断得干净了,我心也就静了。”

上官浅韵望着皇后喝下了那瓶药,她不由心疼皇后道:“你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只要养好了身子,便会有孩子。”

“孩子?”皇后握着空空的药瓶,她笑出眼泪来摇头道:“我此一生,都不会有他的孩子。因为,他不配当我孩子的父亲。”

上官浅韵说的自然不是皇后和上官羽生孩子,而是待将来大局已定,皇后可以改名换姓出宫去,好好找个人嫁了,与自己喜欢的人生孩子。

可这些话她又不敢直说,怕皇后被她大逆不道的思想给吓到了。

最后,在她们主仆离开前,她和皇后说了弄筝没死的事。

自然,皇后对她又是一番感激涕零的感谢。

而她带着持珠和容雅去了太皇太后宫里,她觉得皇后这件事,不能瞒着她皇祖母,因为她不住在宫里,要是想皇后一直安好无事,便只能仰仗她皇祖母来庇护了。

而当太皇太后听了上官羿对皇后的所作所为后,气的怒拍了桌子骂道:“混账东西,竟然对自己的结发妻子……”

上官浅韵为太皇太后轻拍着背,笑着柔声劝道:“皇祖母何必和这种人生气?他也值得吗?孙儿之所以和您说这些,也不过想您老身在宫里,多少能对皇后照拂点儿。要知道,太后可是巴不得皇后病死呢!有些事,孙儿可不得不多想点儿。”

太皇太后对于太后本就不喜,当得知上官羽做的那些混账事后,更是对太后的不满宣之于口道:“哀家以往看在她已身为太后的份儿上,不想太打压她,让她没脸面。可而今看来,哀家当初就该一直压的她抬不起头来才对,更不该把……唉!慈母多败儿,更何况这个慈母还是存心的要养废儿子呢!”

上官浅韵倒不这么认为,虽然太后是重权势了点儿,可她却还不至于养废自己的儿子。对于上官羽兄妹二人,她现在倒是越来越怀疑血统问题了。

可这些话,她自然是不敢和她皇祖母说的,否则,她被她皇祖母骂一顿是轻的,要是因为这事气坏了她皇祖母,那她才是罪过大了呢!

太皇太后一瞧她这副垂眸沉默的样子,便知这丫头定还有事瞒着她,故而板起脸问道:“你这丫头,是不是还有事瞒着哀家?”

上官浅韵对于她家这位越老越精明的老祖母,她无奈叹气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皇祖母您,今儿呢!我接到消息来搭救皇后时,在临池观杀了几个拦驾的婆子。而且,我还和他对上了,训斥了他,算是欺君犯上了吧?”

太皇太后一听只是点小事而已,便冷哼一声道:“他做出这种混账事来,别说你身为长姐可训斥他了,就算是朝中大臣,也可上书谴责他的混账行为。放心吧,这事太后帮他隐瞒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公布出来,借机治罪于你?”

上官浅韵就是认准了太后不会让上官羽将事闹大,她才敢那样的欺君犯上。

太皇太后说完后,便一脸恍然的转过头去,伸手就点了她额头下笑骂道:“你这贼精的丫头,连哀家这老太婆都能想到的事,你这走一步算十步的狡黠丫头,会事先没想到?哼!越大越不乖巧,连祖母也敢愚弄了。”

上官浅韵被点的头一歪笑道:“皇祖母这般精明,倒是要显得我们这些孙子孙女,都愚笨起来了。所以,皇祖母,您做个稍微装点糊涂的老祖母,不好吗?”

太皇太后一瞧这丫头眼珠儿一转,便忙怕了的摆手道:“你这丫头还是饶了哀家吧!哀家年纪大了,可陪你耍不起了。十七小子,你陪你皇姐耍去,你要是那天能把她算计了,皇祖母便重重的赏你,只要你能算计倒……你这贼精的皇姐就行了。”

上官翎跟着夫子读书后,倒是真注重了不少礼数,此时见皇祖母和他家皇姐笑闹,他到底还是孩子,便一接到祖母之命,便过去抱着他家皇姐的胳膊撒娇道:“皇姐,你就装作被我算计一回吧!等皇祖母降下赏赐后,我和你平半分还不成吗?”

上官浅韵抬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凑过去小声道:“这事不能明着说出来,咱们要私下来说,这样才能哄了皇祖母的大赏赐去啊。”

上官翎懂了的连连点头,可是还是抬手扒开她家皇姐的手,大口喘气道:“皇姐,你捂这么紧干嘛?差点把我憋坏了。”

上官浅韵对于这个皱眉和她撒娇的弟弟,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头,拇指碰到他额头上的疤痕,又是一阵心疼的问:“十七,你想去掉这疤痕吗?”

上官翎摇了摇头,他不想去掉,他要用这个疤痕随时提醒自己,在你没有足够强大之前,一定不要和能操控你生死的人去斗。

太皇太后听上官浅韵这样问上官翎,便也不由得问了句:“龙儿,是不是有法子去掉翎儿头上的伤疤了?”

上官翎受伤的事,始终没能瞒得住,太皇太后在知晓后,自然又气的不轻,好在上官翎说自己是男子汉,又不是姑娘家,留点疤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一番劝慰的话,才让当时盛怒的太皇太后息了怒。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太皇太后便更不待见上官羽了,连带着对太后也是越来越不满。

上官浅韵点了点头道:“我之前手腕受了伤,用了一种伤药后,疤痕已经在逐渐变淡了。所以,我想把那药也送给十七弟用,希望能把他额头上的疤痕去掉。”

上官翎对此还是要,并且皱眉坚定道:“皇姐,我不想去掉这个疤痕,我怕自己好了伤疤会忘了疼,说不定哪一天又会做出自不量力的事来。所以,我要留着这疤痕,永远提醒着自己,自不量力的后果到底有多严重。”

“十七……”上官浅韵冲着那抹跑掉的身影喊了声,可还是没喊回来人,她转头安慰着她家皇祖母道:“皇祖母,十七还小,难免有些少年意气,等他长大一点,就不会这般不知您老的良苦用心了。”

太皇太后不怪上官翎这孩子太倔,只是心里难过,为何龙儿和翎儿两个乖孙在她身边养着,最终还是没能躲过皇室争斗的迫害呢?

上官浅韵抱着太皇太后,在这老祖母的怀里叹道:“皇祖母,雏鹰总会长大翱翔天际,可飞的再高也有落下来的时候,若是不吃一堑长一智,那又该如何躲过猎人的弓箭射杀呢?十七在慢慢长大,孙儿也在长大,所有的成长……不过都只是为了生存罢了。”

太皇太后抱着她,摇头苦笑道:“皇祖母老了,这老鹰的羽翼下,的确护不了你们多久了。龙儿,你是长姐,又是女子,心思总比他细些,所以……将来若是有什么事,你可千万要护着他点,毕竟在这个皇室中,你也许只能有他这个亲人可倚靠了。”

“皇祖母放心,我会尽力护着他,会护着他成长为一方霸主,那样的话,他无人敢欺,我也算是有了娘家倚靠了。”上官浅韵在说这些话时,语气很平淡,眼神却异常的坚定。

太皇太后轻拍着她的背,嘴角带着微笑道:“翎儿这孩子,真的很像你父皇小时候,那样的倔强难训,那样的……唉!父子父子,你父皇那么多的孩子里,连你都不随他性子,偏偏让这最小的儿子随了他,真不知道,这到底会是福,还是祸。”

上官浅韵记忆里的父皇,是慈爱的父亲,威严的君王,孝顺的儿子,一切都做的那样的好。

可听皇祖母说,父皇年轻时的样子,似乎又和而今的上官翎很像……

椒房殿

对于皇后之事,太后虽然早知道,却不知道她这愚蠢的儿子,竟然做的这般的过分。

上官羽见他母后很生气,他在一旁更不敢吭声了。毕竟,接下来的事,还需要他母后来给他拿主意呢。

太后让人去漪澜殿去瞧了瞧,也去了太皇太后宫里看了看,这会儿,人已经回来了。

祟氏自外走进来,行礼后回禀道:“去打听的人回来了,漪澜殿一切皆好,皇后吃了点东西已睡下,长公主去了太皇太后宫里,也只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之后,便又去了趟漪澜殿,安慰了皇后几句,便乘车出宫去了。”

太后听了祟氏的话后,看向上官羽的眼神怒气更盛,可在外人的面前,她还不能责骂她这身为皇帝的儿子。

上官羽见她母后如此生气,便不解的皱眉道:“母后,皇姐顾及皇家颜面,并没有把这事闹大,您……您为何还这样生气?”

太后简直要被她这个蠢儿子给气死了,她挥手让祟氏去外面守着,而她则伸手怒指着她这蠢儿子,恨的咬牙道:“你说你怎么这般的蠢?她这次入宫救人,明显是事先已知晓一切的。否则,她如何从临池观带走的皇后,身上又怎会随随便便就拿出伤药来?你自以为做的那些事无人知晓,却不知她却早已一清二楚。且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吧!若是她能知晓一切的力量用来杀你,你会死多少回了。”

上官羽听完她母后的话后,先是一愣,而后便是惊怕的双膝一跪,便伸手拉着他母后衣袖,便满脸恐慌的道:“母后,你一定要保护儿皇,皇儿不想死,也不是故意那样对皇后……惹皇姐生气的。您一定要救救儿皇,儿皇真不是有意的,儿皇以后再也不敢了还不行吗?母后……”

坐在棚足案后面的太后,对于这个没出息的软骨头儿子,她真是恨都恨不上来了。她是做了什么孽,才生了这么两个蠢东西。一个把自己给活活作死了,而今这一个又是这样,她就算熬尽了心血,也为他们铺不完未来的路啊。

上官羽也不知是不是害怕极了,一向懦弱胆怯的他,此时脸上竟然全是狰狞的狠色道:“母后,如果她死了,是不是就没有人,再会危及朕的性命了?”

太后被她儿子眼底的疯狂之色吓到了,她抬手便给了这愚蠢的儿子一巴掌,满脸怒色的咬牙道:“你给哀家安分点儿,上官浅韵就算要死,也不是死在你我母子的手中,你给哀家记清楚了,她会死,会死在别人手里,但却绝对不会是你我母子的手里,明白吗?”

“明,明白了。”上官羽被这一巴掌,真的给打傻了。

太后是打完就心疼,抬手摸着儿子被打的脸,狠辣了一辈子的她,眼中也不由得含泪道:“羽儿啊,你妹妹已经没了,母后不能再失去你,你知道吗?”

“母后,儿皇知道。”上官羽低头依偎在太后怀里,嘴里说着孝顺的话,唇边却勾起冷笑,他母后还以为他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吗?能任由她继续随意操作,如同傀儡一样吗?

太后心疼的抱着她唯一仅剩的儿子,摘去威严太后的面具,她此时真的只是一个疼儿子的慈母。可她这慈母却不知,她怀中的儿子不止翅膀长硬想飞了,更是已与她离心,一点都不在把她当母后了,而是当成争夺权势的敌人。

说来真是悲哀,她与人斗了一辈子,防备这个,算计那个。可到了最后,她唯一没有防备的儿子,却将她这个母亲给算计了个彻底。

上官浅韵出了宫,上了马车后,便被人一把抱入了怀中。

展君魅在她耳边轻吻一下,略有不悦道:“你和那昏君废话什么?不满他,我帮你杀了他便是!何必多废唇舌和他置气?就他,也配让你动怒吗?”

上官浅韵对于这个醋坛子又打翻的展大将军,她只是叹一声道:“你说的倒是一心为我好,可这么酸的醋味儿,我就算想装作闻不到,也被呛得忍不住要咳嗽两声了。”

展君魅倒是被她说的脸红了,一气一怒,便是羞恼的要惩罚她,偏头张嘴就咬在了她的脖子上,留下一个淡淡的牙印,舌尖还故意气人的轻舔了一下。

上官浅韵这回倒是镇定住了,对于他恼羞成怒的幼稚行为,她只是淡然斜眼看着他问:“香吗?”

“香。”展君魅抱她坐在腿上,笑着又去轻咬她耳垂,如真馋了嘴般,轻轻的用牙齿啃一下她的脸颊和下巴。

上官浅韵就算真是个抛了七情六欲的得道仙人,可被这样的妖精如此耳鬓厮磨,也是仙心凡动了。

展君魅被她忽然转头吓了一跳,当脸被一双小手捧住,唇上落下一个香吻后,他便是被惊喜冲昏头的傻愣住了。

上官浅韵是实在被他诱惑的心痒难耐,所以才会忍不住的,也啃了他一口解解馋的。现在啃完了,也该说正事了。

展君魅正享受着她难得的主动与热情呢,没想到香甜味儿还在唇齿萦绕不散,可那亲了他的人儿,此时却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好似刚才轻薄他的人,不是她这小坏蛋一样,倒真是端的一本正经。

上官浅韵对于这个眼神幽怨的男人,她伸手掌心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推开笑道:“别这样看着我,我怕我定力不够,会忍不住扑上去吃掉你的。”

展君魅借机握住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自后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双手玩着她一双白嫩的小手,在这微微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他垂眸似很漫不经心的道:“刚才墨曲来报了,说上官羿所说丢的那个人,他已经找到了。可惜活人没有,死尸却有一具。”

“死了?”上官浅韵闻言后,眉心便紧皱在了一起,忧愁道:“如果人真的死了,那线索便断了。若想再重新去查……太后又不是个傻的,怎么可能还会给我们机会算计她?”

展君魅玩着她白嫩嫩的手指,忽然勾唇笑道:“其实这样的结果,也不能说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有一点你该满意,那便是……你的怀疑对了,那个蠢蛋根本不是你的亲弟弟。”

的确,太后这样一杀人,倒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上官浅韵点点头笑了笑后,便偏头亲了他脸颊下,而后继续说正事道:“古来便又一句至理,那便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藏得再深的秘密,也有一两个知情人。既然这个稳婆死了,那便找当初陪着接生的御医好了。”

反正,当年太后生子时,在场的人可不少,除了身边忙进忙出的贴身宫女,可还有稳婆和御医数名呢!

想当初,皇家也只有她一个小公主,在太后生产时,纵然不喜她的皇祖母没亲临,可父皇却是有驾临飞翔殿的。

虽然父皇没进去,可在上官羽生下来后,稳婆将他抱出来时,父皇是真的欣喜的赏赐了龙纹玉佩的。可见当时,父皇也曾对这个长子,有着一份期望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太后当初生产时,便有数名医术高明的御医伺候在飞翔殿,更有两名御医因年纪大资历深,而被召唤入了殿内帘后,隔着一道屏风与稳婆沟通着,为得便是保孩子能顺利生下来。

而今稳婆死了,那两名告老还乡的御医,总不能也全死了吧?

展君魅在被她奖赏的亲了下,他自然是要还礼也亲一口,而后在她耳边轻笑道:“御医,也许会比稳婆知道的事,更多一些。”

“你说得对,御医知道的事,一定比稳婆多。”上官浅韵轻颔首,然后下巴一只手托住,将她的头转了过去,她瞪眼刚好问这人又要干嘛?结果嘴就被捂住了。

展君魅抱着他卧倒在了马车内,而从一边窗口里射进来的利箭,便从另一边窗口又穿了出去,射到了外面不知名的地方。

上官浅韵被这样压在下面,嘴还被人捂着,虽然有鼻子在外,她不会被憋死,可这男人一脸神情凝重的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次来的人很厉害吗?

“我感到了一股很危险的气息,若我猜得不错,来人应该是唐明的主子。”展君魅之所以抱着她倒下,那是因为,他没有把握能接住那支利箭。

上官浅韵也静下来去听外面的声音,可外面太安静了,安静的诡异,诡异的让人心慌。

驾车在外的持珠,和坐在一旁轼板上的容雅,都神情紧张的戒备着四周,那两匹马也在不安的踢着地面,鼻子里也喘着粗气。

而就在此时,有一名白衣如雪的男子,他从对面缓步走来,身边还跟随着一只蓝睛白虎。

持珠一见这人出现,她便跳下了马车,举步走过去,抽出了腰间软剑握在手中。因为,她在这个人的身上,感觉到了很危险的气息。

容雅也下了马车,来到了两匹马之前三尺外。对于这个脸上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她竟然会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这银色面具的脸颊上,那一只浴火重生的血色火凤,可是唐氏凤王旗帜上的凤纹标识,可这男人却把凤王的标识,刻画在了一张面具上。

他到底是谁,这是她心里急切想知道的。

那白衣如雪戴着银面具的男子,步伐依旧那般缓缓闲逸,身边的蓝睛白虎也很是温顺的甩着尾巴,跟随它主人的步伐前行着。

趴在车顶上睡觉的闪电,忽然从车顶上蹿跳而下,对于那只蓝睛白虎不止没有一点惧意,反而凶狠的龇牙发出呜咽声,似在威胁对方不要靠近它主人的马车。

那白衣男子在见到闪电时,面具后的眼眸中,便浮现了一抹笑意:“不错的苗子。”

闪电一点都不稀罕对方的夸赞,它身为兽,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个人有多么的危险。

对于闪电更不友善的龇牙磨爪,白衣男子只是抿唇摇头一笑,极具耐心的和一只猫咪说话:“你可以不臣服于我,可若妄图放肆与我为敌,你的下场,便只有一死。”

蓝睛白虎甩了甩脑袋,一声威严十足的虎啸便响彻天地。

可却怪异的是,四周竟然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持珠握剑的手骨节都泛白了,因为,冬日里就算飞鸟少出没,可多多少少也还有几只,可这样一声响彻天地的虎啸,别说没引起鸟惊飞了,就连整个长安城的猫狗鸡鸭那些家畜,竟然也静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虽说这条路一般只走进宫车辆,可附近不远处,却还是有官宦人家的,为何那些人听到虎啸声,却没一家有响动呢?

白衣男子,似乎是看穿了持珠的心思,他淡笑温然的为小姑娘解惑道:“新年快到了,大家都忙碌一年太累了,我不过是送他们一场香甜美梦罢了。”

容雅闻听白衣男子的话,猛然倒吸一口冷气,双眼瞬间瞪大,一惊便脱口而出:“梦里花开,你,你是……呃?啊……”

持珠就见对方一弹指,她还没得及过去拉开容雅,便见容雅面前展开一朵如雾气形成的莲花,瞬间散去,容雅便失声倒在地上。

白衣男子望着倒下的容雅,微微轻叹道:“人生在世,知道的多了活不久,多嘴多舌……同样也会惹祸上身的。”

容雅眉心紧皱着,双手捂着脖子,挣扎了一会儿后,双手便无力的垂落地面,人也一动不动了。

持珠忙跑去蹲下身,伸手就要去探容雅的鼻息……

“小姑娘,我要是你,就不会这般自己送死。”白衣男子还是那般从容淡然,单手背后,语气平静如水。

持珠要去探容雅鼻息的手收回,转头看了那神秘的白衣男子一眼,她便拈起自己一缕头发,放到了容雅的鼻尖,见发丝微微被吹动,她便确定容雅还没有死。

白衣男子对于持珠的做法,他唇边淡笑夸赞道:“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上官浅韵在听到刚才闪电一声尖锐的猫叫后,她便在挣扎着要起身,可身上的男人却捂着她的嘴不撒手,钳制着她全身不让她动。

展君魅知道她关心容雅和持珠,便低声对她说道:“我出去看看,你在马车里好好待着,只要有你在,天下奇毒便都不算什么。可若是连你也出事了,容雅才是真的没救了。”

上官浅韵点了点头,意思是她不会冲动,她一定保住自己,因为容雅还等着她去救。

展君魅在得到她的点头后,他才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起身开门出了马车,吩咐了钟灵毓秀保护好马车,并且把墨曲那个懒人也请了出来,蹲在了车顶之上。

上官浅韵在展君魅离开后,便起身坐着,不是她不想去掀开车帘往外看一眼,而是她怕会又飞来一支利箭,取了她的性命。

展君魅说得对,她活着,才能救其他人,若她中毒出事,世上便没有凤血可救她了。

能医不自医,能救人而不能救己,凤血继承者,说起来可真是悲哀呢!

白衣男子一见展君魅出现,眼神便有些奇怪,似有他乡遇故知的欣喜,又悲伤这故知成了他的敌对,那种复杂的眼神,配上他唇边的苦笑,倒真显得他很无奈了。

展君魅在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也有种熟悉的感觉。

白衣男子一直姿态都很闲逸淡然,可在展君魅出现后,他却对展君魅一拱手道:“展大将军,久违了。”

展君魅可不是个会客套还礼的人,对方对他客气有礼,他却还是那般负手而立,神情淡冷的看着对方,启唇直言问:“你此来为何?”

白衣男子一副丝毫不在意他无礼之举的,淡笑道:“我此来只为一人,她便是唐氏凤女。”

展君魅冷眸看着对方,声音寒冷道:“哼!唐氏凤女?不好意思,这里只有上官氏的公主,没有你唐氏的凤女,你可以走了。”

白衣男子摇头轻笑道:“展大将军,你明知她无论有多少重身份,我要她,却只因她是唐氏凤女这一重身份。我,不想与你为敌,所以,还请你不要对此多加阻拦,以免对你我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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