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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番外一:掌上明珠

宣平五年,承天国的第一位小公主降生了。

可随之而来的不是举国欢腾,而是举国哀悼。

唐皇后难产薨世,岁二十一。

宣帝因痛失爱妻,哀恸欲绝,终于在唐皇后出殡那日,病倒了。

宣平九年,上林苑。

一名玉雪可爱的小公主,手里握着一朵红色的牡丹花,在哪里笑的灿烂的与宫人追逐。

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身着帝王冕服而来,严肃的脸上,在看到那快乐无忧的小女儿时,展现了慈父温柔的笑容:“龙儿,来父皇身边。”

小公主停止了与宫人的嬉笑追逐,转身像只小鸟扑过去,笑呵呵的撒着娇:“父皇,父皇,花!”

“嗯,龙儿摘的花最美了。”上官君申满是宠溺的笑着抱起他的小公主,走向上林苑一旁的假山石旁坐下,膝上是他最为珍视的掌上明珠。

小公主名唤上官浅韵,是承天国唯一的嫡出公主,当今君主最宠爱的掌上明珠。

上官君申抱着他的小公主,手里拈着那朵美丽的牡丹花,满眼笑意的说:“等我们家小龙儿长大了,一定会比这牡丹花还好看。”

小上官浅韵听到她父皇夸她的话,她自然是开心骄傲的,被君王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天生便是骄傲的,哪怕小小年纪,她也知她比宫里的孩子,都要高一等。

上官君申望着她怀里咯咯笑的小公主,他处理朝政的疲惫感,似乎也因这无忧笑颜渐渐消失了。

宣平十一年,小公主见到了一个男子,父皇说这个人是她的琴师,叫曲霜。

曲霜对这位小公主,不卑不亢的抱琴行了一礼:“见过公主!”

上官君申低头伸手摸着她的小脑袋,弯腰指着曲霜,对她说:“这就是你的琴师,他会为你抚琴奏乐,也会教你抚琴。”

“琴师?我的?”小上官浅韵古怪精灵的歪头笑呵呵,在她众多弟弟妹妹中,也只有她敢在她父皇面前随性而为。

“对,你的。”上官君申宠溺的点她鼻尖一下,转头直起腰来看着曲霜道:“好好陪伴龙儿,你能否自由,只看她一句话。”

“是!”曲霜抱琴低头,对于面前的这位小公主,他眼中有着一抹希冀。

他想离开这个牢笼般的宫里,可却无法轻易离开,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这位小公主的身上了。

上官君申走了,小上官浅韵蹦着跳过去,仰头看着在她眼中很高大的曲霜,她不悦的皱起小眉头道:“你难道不知道,与本公主说话,都是要蹲下来的吗”

“不知。”曲霜面容上一片清冷,可还是抱着琴蹲下身来,因为这位任性高傲的小公主正在拉他衣袖,他无奈,只能蹲下身在她面前。

小上官浅韵对于这个蹲下来就没她高的男子,她很满意的笑说:“以后和本公主说话,都不许站着,除非本公主长大长高了,你才能站起来,知道吗?”

“是!”曲霜垂眸,掩去眼底的悲伤,这就是他不愿意留在宫里的原因,这是个没有自由,也让他没有尊严的地方。

宣平十二年

小上官浅韵听说她有个皇姑姑嫁人了,选了一位高大俊美的驸马,她不解驸马是用来干嘛的,便在这一日问她的琴师道:“夫子,公主为什么都要选驸马?”

曲霜正手把手教她抚琴,忽听他问起这种事,他沉吟片刻说道:“因为,驸马是另一个疼爱公主的男人。”

“疼爱我?”小上官浅韵的记忆里,唯一疼爱她的男人,就是她父皇。

可听夫子的意思,似乎在她的未来,还会出现一个疼爱她的男人。

曲霜在陪伴这位小公主一年里,发现这小公主并不是刁蛮不讲理的,只不过,没人愿意亲近她,才会把她那种持宠而娇,当做了是刁蛮任性的无理。

学过今日的琴,小上官浅韵在容雅的陪伴下,去了宣德殿。

上官君申见他的小公主来了,便搁下笔,起身走过去,还如小时候一样抱起她来,走到棚足木案后,把她放在膝上,温柔笑问:“今儿来找父皇,又是闯什么祸了?”

“没有闯祸,只是……”小上官浅韵望着她父皇,皱着小眉头,咬了咬唇才问:“父皇,龙儿的驸马是什么样的?会像十三皇姑的驸马一样,是个高大英俊的将军吗?”

“驸马?”上官君申皱了下眉头,不知这孩子小小年纪的,怎就想起问她的驸马之事了?不过,他还是认真考虑过后,问她道:“那龙儿想要什么样的驸马?也要将军吗?”

小上官浅韵眼珠儿转了转,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用手画圈比划着说:“龙儿要将军驸马,大将军,很大很大的将军!”

“哦?龙儿要大将军当驸马啊?那柳家的青君该怎么办呢?”上官君申笑与他的小公主说,之前他可是看中柳家的那个小子的。

不过,如果他的小公主非喜欢将军,而不喜欢丞相的话,那他也只能如她心愿了。

“青君是什么?”小上官浅韵见过小柳亭,可她不知道小柳亭的字便是青君。

“青君啊,就是你爱欺负的那个小柳亭。”上官君申点了她鼻尖一下,想她真是会忘事。

小上官浅韵眨了眨眼睛,古怪精灵一笑:“父皇,要两个驸马,要大将军,也要小柳亭。”

“这……”上官君申这下可是为难了,虽然他大皇姐是个贪色荒唐的女子,可他却不打算让他的女儿也那样滥情。

小上官浅韵见她父皇这会竟然没笑着点头,而是皱着眉头,她便生气的帅脾气说:“我不管我不管,就要两个,就要两个,父皇父皇父皇……”

“哎呦我的小公主,可别摇了,父皇的头都被你摇晕了。”上官君申笑的无奈,抱着她忙应道:“好好好,咱就要两个驸马,让他文武双全了,好不好?”

“好!”小上官浅韵满意的靠在她父皇怀里,笑眼弯弯的想着,她以后就有两个男人疼爱了,加上父皇就是三个,这样她就可以更无法无天了。

宣平二十年

这一年,承天国的嫡公主十五岁及笄了。

白日里,上官君申隆重的为他的小公主举行了及笄大礼,亲手为他的小公主挽发插上白玉笄,在她皓白的手臂上,点上一颗殷红的守宫砂,为她披上一件美丽的雪白羽衣,他的小公主终于长大了。

这一年,众人见到了藏在深宫里的明珠,是那样的耀眼美丽,令天地都失了颜色。

而这位及笄的嫡公主,无疑的各家争娶的,这可是真正的掌上明珠,君王掌上的明珠,在世间何其珍贵,谁人不想把她抱回家去珍藏着?

夜宴上,上官君申一时高兴,便饮酒笑说:“柳家青君不错,龙儿可喜欢?”

上官浅韵望向那位温文尔雅的俊朗少年,她颔首恨随性的笑说:“喜欢啊!”

“好!那父皇便把你指给他,以后他便是你的驸马了。”上官君申金口玉言,说的话便是圣旨。

丞相柳瑞携子出席,跪拜谢恩道:“谢陛下隆恩!”

柳亭也是低着头,不知这位多年未见的凝香公主,怎就忽然瞧上他了?

坐席间,有一少年眼底浮现不甘之色,饮下一杯酒,眼底多了几分朦胧醉意。

上官浅韵再宴席上待烦了,便说去更衣,然后就一去不回了。

柳亭是瞧见夏侯远神情古怪的离席,他才趁着众人饮酒正胜,便也悄无声息的离席而去了。

上官浅韵早已甩开容雅她们,而她一个人跑去了明渠,因为她父皇说过,想她母后的时候,看着明渠水中的月亮,她母后就能听到她说的话了。

夏侯远出来后,一直跟随在上官浅韵身后,在上官浅韵甩开了所有宫人后,他便以为机会来了,偷偷的跟了上去。

上官浅韵到了明渠桥上,双手扶着桥栏,望着水中的月亮,她有些难受的扁嘴道:“母后,今日龙儿都及笄了,可是龙儿听很多宫女说,他们及笄都是母亲给插的笄,只有我是父皇给挽发插的玉笄……母后,龙儿想你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和龙儿说一句话呢?”

夏侯远放轻脚步走过去,当听到她的自言自语,醉酒意朦胧的他,竟然发出了嗤笑:“公主殿下真是天真,人死了便什么都没了,你哪怕对着明渠之水说再多的话,唐皇后也是听不到的。”

上官浅韵猛然转过身去,抬手便给了对方一个巴掌,怒道:“凭你这句话,本公主便可以赐死你。”

她父皇的话,谁也不可以质疑,哪怕她也知道明渠的水中月,一点都不会是她母亲,可她也还是想要一个可以寄托思念的地方。

不为别的,只因对方是她的母亲,是他父皇思念的女子。

“赐死我?”夏侯远揉了揉被打疼的脸,酒不止没醒,火气还窜上来了,他伸手便把她拉到怀里,便要对她行不轨之事,嘴里还不干净的说:“尊贵的公主殿下,等你我成了好事,我看你在我身下,还如何猖狂的起来。来吧,我美丽的公主殿下,让我教教你何为快活……”

“你放肆!”上官浅韵伸手推着夏侯远,偏头喊了一声:“暗卫!”

暗卫出现了,出手便把夏侯远踢开很远,等着他们的主子下令,他们便会取了这人狗命。

上官浅韵也就受了点惊吓,她刚要吩咐人杀了这淫贼丢到明渠里去,便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尖叫,她猛然转身身去,便看到了柳亭站在不远处。

上官璎在发出一声尖叫后,便后退几步跑走了。

上官浅韵愣在原地没有喊暗卫去阻止上官璎,因为她看到了柳亭,而柳亭就算是刚赶到,也定然看到她被夏侯远欺负的那一幕了。

呵呵,这下好了,刚选的驸马,便要没了。

柳家书香门第,礼数最为古板,别说她被一个男人那样抱着非礼了,就算她与别的男子牵个手,便足够有辱柳家门风的了。

罢了,就当她和柳亭有缘无分吧!

反正她对柳亭也没什么爱慕之心,不过是觉得柳亭不错,便点头答应了她父皇而已。

其实,与其嫁入酸腐文人家,她还不如继续等她的将军呢,至少军人豪迈,不会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听说朝中有一位展大将军,虽然是出了名的活阎王,可她父皇说过,那是个极其俊美的男子。

两个驸马没了一个未来的丞相,她还有个将军。

就算没了将军,她也还有曲霜啊,怎么着也不会嫁不出去的。哼!

柳亭在上官璎跑掉后,他便平复自己的心情,走过去忙拉着上官浅韵的手,便边走边说:“这里不宜久留,公主且随青君去别处,今夜明渠之事,公主且当它没发生过……就好。”

上官浅韵被柳亭拉着走出几步,她便甩开了柳亭的手,神情傲然道:“躲躲藏藏,可不是本公主的脾气。更何况,那不还有一个狂徒没死吗?上官璎不也去找人来了吗?这事躲不掉,我也不会躲。”

她这一辈子,只有别人躲她畏惧她,从来没有人能让她躲着,更没有什么事,是值得让她畏惧的。

“凝香公主,这样赌气,可没有任何意思的。”柳亭急的都皱眉了,可这位公主殿下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见是真被陛下惯宠坏了,一点都不懂得风言风语能膈应死人的道理。

上官浅韵看了柳亭一眼,便转过身去,双手扶着桥栏,仰头望着月明星稀的夜空。她真的无所谓,哪怕是出了这件事,宣扬出去了,她也不会没人娶。

只不过,她忽然有些不想嫁人了,这个世上的人心太险恶了,她出了皇宫,没了父皇的庇佑,估计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吧?

上官璎果然引来了不少人,她之前没说什么事,只说上官浅韵再明渠出事了。

上官君申与众臣赶到明渠时,便看到夏侯远昏倒在地上,而上官浅韵就站在一旁,柳亭站在不远处。

上官浅韵不等上官璎张嘴,她便先笑说道:“淮阴侯的儿子有出息,竟然敢在宫里轻薄皇室公主,没弄死他,算本公主给淮阴侯你面子。”

在灯笼的照亮下,众人果然看到昏迷的夏侯远身下全是血,这显然是被废了啊!

上官君申疾步走过去,握住她的双肩,瞧了瞧她衣衫整洁,想来是没出什么事前,暗卫便出手伤了这个地上躺着的畜生。

上官浅韵望着她父皇,歪头笑说:“父皇,我不要柳亭了,”

“好!”上官君申没有问原因,因为他知道他的小公主在想什么,她是太善良了,不想因为自己,而坏了柳家的清誉。

柳亭骤然拱手下跪,掷地有声道:“草民愿娶公主为妻!”

“可我不愿意嫁。”上官浅韵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对于柳亭的愕然,她高傲的轻笑道:“本公主从来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柳青君,你也少在我面前当圣人,因为你这情我不会领,心里还十分想揍你一顿,我就是这样不知好歹,懂吗?”

柳亭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女子,为何她总要用恶狠狠来伪装自己?她明明是个很会为人着想的善良姑娘,为何一定要当只刺猬,把自己包裹起来,也把别人伤得遍体鳞伤?

上官浅韵一项恩怨分明,有仇也会当场报了,她就是这么嚣张猖狂。

上官璎毫无防备的被上官浅韵上前打了一巴掌,她抬手捂着脸,泪眼婆娑的弱弱说:“皇姐,璎儿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这样……”

上官浅韵甩了下自己打人打疼的手,对于上官璎这副委屈的样子,她勾唇冷笑道:“你最大的错,便是自作聪明。上官璎,以后少让我看到你,也省的我那天心情不好,直接让父皇下旨把你和亲塞外去,永远都无法再在我面前做作的恶心人。”

“皇姐,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璎儿真是被吓到了,才去……去找了父皇的。”上官璎怎么也没想到,上官浅韵竟然会来这样一招,完全就是把她的阴谋,给摊在了人前。

上官浅韵伸手抓住上官璎的衣领,近距离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很冷道:“你若是再敢恶心我一句,你信不信我把你丢这明渠里去喂鱼?”

上官璎害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绝对相信,她这个一向猖狂能上天的皇姐,绝对绝能干出这样疯狂的狠毒之事来。

上官浅韵推来了上官璎这个胆小鬼,便在众人面前,高傲的离去了。

这一年,淮阴侯的儿子被凝香公主执行了宫刑,废了。

这一年,柳家本以为到手的掌上明珠,飞了。

这一年,众人见识到了凝香公主的嚣张猖狂,不敢娶了。

总之,凝香公主及笄的这一年,发生了太多让人大为吃惊的事,令人对这位凝香公主皆是敬而远之。

也是这一年,上官君申送入昭阳殿一名十四岁的少女,名唤持珠。

上官浅韵第一次见到持珠,便赐给了持珠一把削铁如泥的软剑,对持珠说:“以后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用怀疑,只需毫不犹豫的执行我的命令,懂吗?”

“是!”持珠面无表情领命,从此刻开始,这位公主殿下的命令,于她便是圣旨。

在这一年炎炎夏日的六月,太皇太后在上林苑遇刺,此刻无一生还,皆死于凝香公主身边的红衣少女之手。

七月,持珠割了一位夫人的舌头,理由很简单,那位夫人背地里说上官浅韵是没人要的烂花,恰好被路过的上官浅韵听到了。

事后,上官君申不止没去问罪他的小公主,还命人赏赐不少东西送去昭阳殿,给他的小公主压惊。

一时间,宫里人,皆对皇上宠爱这位凝香公主的程度有了新认识。

自此后,所有人,皆对这位猖狂狠辣的凝香公主十分畏惧,敬而远之。

“天之骄女,掌上明珠”这句话,也便从宫里,流传到了民间。

宣平二十三年,上官君申因病驾崩,长子上官羽奉遗诏登基为帝。

玉京秋成为太后,掌管后宫,以守孝之名,将上官浅韵软禁与建章宫。

平和二年,太皇太后中毒危矣,临死前下了一道懿旨,命当朝大将军展君魅,三日内迎娶上官浅韵进门。

三日后,承天国的掌上明珠出嫁,嫁的是位将军,也算是达到上官浅韵之前的期愿了。

在才之前,曲霜曾去找过上官浅韵,问她:“你可愿随我歌遍天涯?”

上官浅韵对此浅浅淡笑:“你无法保我安好。”

曲霜放手了,一人一琴,离开了长安,自此形单影只独行天下。

上官浅韵嫁给了展君魅,夫妻间没有恩恩爱爱,只有相敬如宾。

五日后,太皇太后薨世,举国哀悼。

平和三年,展君魅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帮着上官珝夺了上官羽的江山。

逼宫那一夜,上官浅韵亲自持剑捅进了玉京秋的胸口上,她终于能闭上眼长舒口气了。

父皇,皇祖母,这个仇终于是报了。

母后,您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玉京秋临死前狠狠怒瞪她,咬牙切齿:“你囚君弑母,大逆不道,必遭天谴!”

上官浅韵一脸冷漠道:“你又非我生母,不过一个继母而已。”

不!玉京秋连个继母也不是,最多算是母凭子贵的妾,死后也不配与他父皇合葬的妾。

平和三年的冬天,大雪纷飞,掖庭的地牢里,上官浅韵去见了半死不活的上官羽,这个帮着他母亲一起残害父亲祖母的逆子,

上官羽在见到她时,便咒骂道:“上官浅韵,你这般蛇蝎心肠,朕死……也不会放过你!定要冤魂……纠缠你生生世世。”

上官浅韵勾唇冷笑道:“若我把你镇在佛寺之下,我看你,还能不能超生。”

一个被镇的魂飞魄散的他,还如何能来化作厉鬼纠缠她生生世世?

昭阳二年,上官羽被毒折磨了一年多,终于在哪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毒发身亡了。

上官浅韵也兑现了她的承诺,花钱修建了一座寺庙在城外,把上官羽的骨灰,镇在了伏魔寺下。

这一年的六月,天气很是炎热,宫里出了件事,上官珝的母亲魏太后,宣召上官浅韵进了宫。

管家墨曲来此,慢悠悠的说:“将军,可不好了,太后忽然宣公主进宫去了。”

展君魅淡定读书道:“有太皇太后在,公主无事。”

墨曲轻笑道:“将军,太皇太后早没了。”

展君魅沉吟片刻,淡然道:“还有持珠。”

墨曲咬牙一笑,起身离开,他的媳妇儿,凭什么要帮着保护他媳妇儿?

这一日,墨曲又来了,坐下来喝茶慢悠悠道:“将军,又不好了,公主让人把昌邑王妃给打了。”

展君魅淡定的继续练武道:“大姑子打弟媳,那是家规,本将军管不了皇家家规。”

墨曲又被气笑了,可下令的是哪位公主殿下,动手的却是他媳妇儿,这罪名他媳妇儿背不起。

八月金秋,墨曲又来了,这会他很淡定的慢悠悠道:“将军,这会真是很不好了,柳丞相请公主去了酒楼吃饭,结果……”被丞相未婚妻给撞上了。

展君魅闻言,已如一阵风般离开,再也淡定不了。

墨曲就知道,针不扎到谁的肉,谁不知道。

柳亭,这位差点成为上官浅韵驸马的人,就是展君魅眼里的毒刺,一辈子不共戴天的仇人。

黄粱一梦,梦了人醒。

授尊二年,春。

疏林山庄

在过去数个月后,展君魅终于等到她的手指动了。

上官浅韵眉心轻蹙,双眸缓缓睁开,眨了眨眼睛,适应了从窗户洒进来的光亮,她望着守在她身边男子,笑了笑:“子缘!”

“人已醒,贫道告辞!”忘机双目无神,一挥拂尘,转身便要离去。

“无痕!”上官浅韵如此称呼忘机,见到忘机如此反应,她便知他没有记错,忘机的前世就是无痕,无痕是帮着南露华害他的元凶之一。

忘机双目无神的站在门口,唇边笑意浅淡道:“凝香公主,你都记起来了?”

上官浅韵望着忘机的侧脸,淡笑道:“我做了一个梦,在哪个梦里,我的命运被扭转了。”

忘机轻笑一声,颔首淡淡道:“那真是很好!自此后,凝香公主你……也可放下前尘过往了。”

“你欠我的,一双眼睛,也当还够了。”上官浅韵望着忘机离去的背影,心里想着忘机的师父,也许哪位老者,也是在为他笛子赎罪吧?

故而,才会帮她解开前世的封印。

如今,她终于明白,为何她那么仇视南露华了,原来前世她死后,南露华竟然让人封印了她的肉身,留了她一魂在肉身里。

真不知道,南露华为何那样恨她,竟然连她死了,也不肯放过她?

忘机离开了疏林山庄,在失去双眼后,忘机便记起了前世的记忆,那是他年少过于好奇,对什么都想一尝试。

当他师兄天机子推算出,说上官浅韵的运势太强,若是她在,承天国必然会连损二帝,才能真正的安宁下来。

而有帝王运势的上官羿,也在其中之列。

南露华为了她唯一的儿子,便找到了他,让他摆下一个镇压大阵,把上官浅韵镇压在了陵墓之中,生生世世,再也无法去破坏上官羿的帝运。

可人算不如天算,前世他欠下的债,却被今生他的师父帮着还了。

如今,他们也算两不相欠了,自此后,他们也不会再相见了。

缘了,人去也!

上官浅韵收回目光,转头看着身边的男子,他消瘦了好多,也不知道她这一梦睡了多久,感觉与他好似过了好几辈子再见似的。

展君魅握着她抚摸他脸颊的小手,温柔笑问:“你的梦里有我吗?”

“有啊!将军很冷,也很会吃醋。”上官浅韵望着他熟悉,又好似陌生的温柔,好似一辈子了,才见他这样温柔笑对她一次,这一梦当真梦了好久呢!

“那真好,你的前世有我,你的今生还有我,你的来世我还要占据,只因你是我无法忘怀的妻!”展君魅抱她在怀里,这些日子以来,他真的很怕她一睡不醒。

可她醒来了,没有因为前世的种种,便抛弃了今生的他。

“都知道了?”上官浅韵嫣然笑问,感到他轻点头,她又笑问:“那你害怕吗?于世人而言,我可等于是个活鬼呢。”

“只要是你,我就不怕。”展君魅抱着她,这一刻很真实,他抱着的不再是一个沉睡的躯壳,而是有她这个灵魂的爱人。

上官浅韵在他怀里笑着闭上双眼,这就好,她真的也期待与他来世再相守呢。

授尊三年,安皇后诞下一子,取名上官香,封太子。

而此时的上官浅韵与展君魅,那绝对是两个最不像话的父母,竟然把孩子丢给别人后,他们去天涯海角浪荡去了。

今儿,他们来到了一个叫百花城的地方。

这里每年四月都会举行花神祭,与其他地方的花神祭日子不同,习俗也不同。

他们会选花神,可花神却是男的。

上官浅韵听了这个,便拉着展君魅去买盆艳红红的牡丹花,挤入人群中,观看上台的各家美男,真是太风景独好了。

展君魅眼角抽搐了下,想着,他媳妇儿不会又出怪招,让他去参加这个花神赛吧?

上官浅韵拉了拉展君魅的衣袖,双眼满是兴奋之色的望着台上,低声催促道:“快带我上去,我要参加花神赛。”

“什么?你参加?”展君魅觉得他家媳妇儿好天真可爱,他当台上那群老狐狸都是眼瞎的吗?会瞧不出来她是个女子吗?

上官浅韵拉了这么久,都没见他动,她便瞪眼了。

展君魅被她瞪眼瞪出下意识来了,然后,等他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在百花台上了。

“哇!美男啊!”台下围观人群中,齐齐发出一声惊叹。

展君魅怀里还抱着一盆艳红红的牡丹花,他已经看到了,有人过来了,估计是来赶人的。

那人到来,拱手客气一礼,缓缓抬起头来,竟然是熟人。

“南忌?”上官浅韵很意外,南忌自上官羽死后,他可已经消失多年了。

“在下纪心,有请姑娘下去,今儿只选男神。”南忌已改名,上己下心,是为纪心。

上官浅韵已看不到南忌脸上的伤痕,也不知道是谁为他医治好脸上的伤的。

“纪兄,你寻到故友了?”一名湖绿色衣裳的男子,怀中抱着一盆淡墨牡丹花,笑意浅淡的走过来。

“初夏?”上官浅韵觉得他是眼花了,因为她好像看到了曾经的初夏,可这人却与初夏不一样,他温雅之中却不失洒脱气度,可见是个心胸宽广的随性之人。

那男子微微一愣,而后笑说:“在下夏茗,春夏的夏,香茗的茗,乃本地医馆一大夫,姑娘以后有病,尽可来神仙馆找在下,看在你是纪兄的故友份上,我不收你诊金,只给点药钱就够了。”

“你才有病。”上官浅韵自认她与展君魅游迹天下这些年,也帮人看过病,可就没像这个人这样,竟然巴望着别人有病。

夏茗这一番好意,竟然又被人误会了,也是心累。

“夏茗,今年你要是进步了前三,我就嫁给纪心去,让你一辈子抱着你的药罐子过下去。”台下一名身穿草绿曲裾的少女,双手叉腰,摆明一副威胁人的样子。

夏茗转头看向身边的好友,幽怨的说:“你根本不是我朋友,你就是专来挖我墙角的。”

南忌但笑不语,他们这两个欢喜冤家,他早习惯了。

上官浅韵已拉着展君魅离去,南忌曾欠初夏救命之恩,如今他能留在这个地方,补偿一个长得像初夏的人,也算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至于他们?唉!本就是一个过客,何必与别人争什么名头,反而害人家错失姻缘呢?

南忌望着他们夫妻离去的放心,抿嘴笑说:“这才是朋友!好了,没人和你争了,今年你一定能拿第一,兄弟我去给你准备酒席单子,你们成亲的酒席,我那酒楼全包了。”

“真的?好兄弟,等你娶媳妇儿,我一定让你早生贵子。”这会夏茗不敢提病的事了,他怕纪心会气的一脚踹他下台去。

南忌嘴角抽搐一下,他可不敢吃夏茗开的药,毕竟他生意挺红火,日子挺逍遥,还没活够呢,怎敢吃夏茗的催命药?

百花节,夏茗还是没当第一,第一被一盆花夺魁了,就是展君魅留下的那盆红牡丹。

不过还好,夏茗得了第二,也可以娶媳妇儿了。

授尊四年,杨辰领兵扫平匈奴,战场之上,与穆齐尔一战,胜!

穆齐尔临死前,还在遗憾,为何他这一生,不是死在展君魅手里的?而是死于杨宸这个曾经无名的小卒手里,当真是终生憾事!

杨宸平定匈奴功绩卓著,回长安后,他推掉了所有封赏,只只求了一道赐婚圣旨。

同年九月,当今皇上嫁姑奶奶,曾经的阴安大长公主上官思容原来没死。

当上官思容卸去持令尊主之职后,上官氏便出了一位男持令尊主,他便是于陵王上官翀,当今皇上的十哥。

朝歌入朝为官,接手南段曾经的位子,御史大夫。如今与柳亭一起辅佐上官翎,为国之两大顶梁柱。

承天国,在上官翎继位四年,已呈现繁华盛世之景,这多亏上官翎不辞辛劳治理国家,任用贤臣。

如今的承天国,文有柳亭与朝歌,武有杨宸与雷飞腾,智者有庸才哪位不愿入朝为官的贤能,背后还有风家少主风谷为盾,可谓之满朝文武,皆为贤臣猛将。

授尊五年,天机子卸任离去,实在是受不了展家那个小魔女了。

天机子此离去后,国师府便空置了,只因他弟子中,再也无人可承继他衣钵了。

授尊七年,上官浅韵与展君魅踏上了去往西域之路,中原山川都被他们游遍了,他们想去西域看看那样异国的风情。

他们先抵达了乌孙,在乌孙逗留了四五日,之后便离开了。

这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游玩之地路径过龟兹、焉耆、若羌、最后来到了异域风情浓郁的楼兰。

在楼兰,他们换上了楼兰服饰,白日在城中游玩,晚上一起在屋顶上看星星。

上官浅韵闲来无事,便问了一件让她不解很久的事,她望月笑问:“我当年痴呆之名在外,你为何不拒婚?”

展君魅望着星月,唇边含笑道:“师父说过,姻缘天定,不可躲!”

上官浅韵嫣然一笑,转头望着他比月光还美的侧脸,笑说道:“你师父乃我皇祖母故人,出家人亦会打诳语。”

展君魅点了点头,转头笑意温柔的望向她,说一句:“我知道!”

上官浅韵望着他,笑叹道:“知道你还娶,傻子。”

展君魅眸含柔情,执起她素手,落下一吻:“不娶当初的你,又如何得到而今的你?”

上官浅韵嫣然一笑,歪头几分羞涩道:“你倒是个聪明的,夫君!”

展君魅淡笑不语,就算当初傻,遇上她也变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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