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韵手里端着碗,凑近展君魅低声问道:“你和表哥是怎么了?”
“没事。”展君魅只要面对她,那是再多的不快也没了,杀气也消失的半点不剩,转头望着她便是温柔笑容,那笑容暖的能融化冰天雪地。
上官浅韵也被他这笑容晃了神,转过头去,便端着碗继续吃饭。
洛妃舞也去悄悄问了花镜月,花镜月的回答,和展君魅的回答一样:“没事。”
得!他们还是不要管他们男人之间的事了。
客栈的马老板端着托盘过来,送给了他们两桌每人一颗红鸡蛋,笑着说道:“我这娶妻二十年,才老来得一子,来往的诸位都吃个红鸡蛋,沾沾喜气呵!”
上官浅韵伸手接了那颗红鸡蛋,盯着瞧了一会儿,便抬头问道:“吃了红鸡蛋,是不是我也就沾喜气有孩子了?”
马老板笑着摆手说道:“这位少爷说错了,是吃了红鸡蛋沾了喜气,您夫人就能有喜了,您是当爹。”
“哦。”上官浅韵转回头,就拿着鸡蛋碰桌角,剥了鸡蛋就自己吃了。
洛妃舞瞧哪位马老板都愣住了,她便一旁剥了鸡蛋递给上官浅韵后,对这位不明内里情况的马老板说道:“我家夫君喜欢吃鸡蛋。”
“喜欢吃鸡蛋啊?”那马老板也是个实诚的人,竟然从托盘上大盆里,又抓了两个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本地草鸡蛋,吃着挺好的,这位少爷慢用,我去隔壁桌送去了。”
上官浅韵已经吃了三个鸡蛋了,花镜月的又递到了她面前,桌上还有两个,这是存心不想让她吃饭了是不是?
展君魅讨厌花镜月,便低声咬牙道:“给你自己媳妇吃去。”
花镜月还真是存心膈应展君魅了,将鸡蛋直接剥了壳,放到了上官浅韵的碗里,笑的很是关切道:“多吃点,好早日抱个麟儿。”
展君魅手里的筷子弹了出去,想要一下子戳死花镜月这个讨厌鬼。
花镜月双指并拢夹住了那根筷子,看向洛妃舞笑说道:“帮大少爷剥鸡蛋,祝大少爷早日当爹。”
洛妃舞抿嘴一笑,低头去剥红鸡蛋,这鸡蛋吃多了,真的没事吗?
本来有几个当地混混在客栈外,是见洛妃舞貌美如花起色心的,可一瞧见花镜月露了那一手,他们便灰溜溜的走掉了。
这家的花儿开的再美,他们恐也没命去采,还是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吧!
花镜月之前早发现那几个混混了,本想出手教训他们一顿的,可想到他们是来游玩的,不宜一路上太过于招摇,故而才没有出手,而是准备派遣暗卫去杀了这几个敢觊觎洛妃舞美色的地痞。
他可从来都没变过,依旧是哪个视人命如草芥的花镜月,凡是有一丝亵渎了洛妃舞的人,都必须得死。
展君魅忽然庆幸他媳妇是女扮男装了,否则这一路上,他可肯定也要杀不少人。
夜色深深,最适合……进绣阁采花。
花镜月睡得正好,却被拉起来,然后他被逼当了一回贼。
展君魅让花镜月悄悄地带走了洛妃舞后,他自己就掀被上了床,嗯!这回上对床了。
上官浅韵感觉被人自背后抱住,这样的温度,可不像是洛妃舞,而且……洛妃舞的胸膛怎么可能这么硬?
展君魅见她睡眼惺忪的转身望着他,他勾唇一笑魅惑至极道:“小的来给大少爷侍寝。”
上官浅韵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看了他一眼,便闭上双眼静唇微动道:“这一路上,其实根本就没平静过吧?”
展君魅低头望着她美丽的容颜,轻声一叹:“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了你。”
上官浅韵嘴角扬起冷笑道:“在长安受上官羿的气,来咸阳又被唐氏的人纠缠,而今来了淳化,咱们似乎又遇上追杀了?”
“那些人是为断魂玉而来,与咸阳那位富家小姐有很大的关系。”展君魅将她抱在怀里,耳边听着客栈之外的打斗声,虽然很细微,可他却听得清晰。
上官浅韵之前就通知了上官思容,让她派人一路暗中追随。
太皇太后毕竟是上官思容的养母,她对别人不能徇私,对太皇太后却是可多孝敬的。
外面的三拨人,可是打的不可开交。
暗门的人自然是执行门主命令,对于来惊扰太皇太后的人,一律杀无赦。
墨曲重新挑选的这批暗卫,更是在拼了命的杀人,绝对的一刀毙命,出手又快又恨,因为他们要是再保护不好主人,墨管家就让他们自尽谢罪。
当外面的那些黑衣人被解决后,暗门的人便撤退回到了太皇太后的房间四周,与那些留在房间周围保护太皇太后的人碰头交班。
一拨人到来,一拨人离开,到来的人可以轮流休息,离开的人则去客栈之外巡视,谨防有人混入客栈中,惊扰到太皇太后休息。
展君魅带来的暗卫,一向能把杀人后的事处理的很好。
这不,刚才还是血流成河尸体满地的客栈之外,眨眼间的工夫就干净的一尘不染,比那懒小二早起洒水扫门口弄的还干净。
展君魅听到外面的兵器交响声消失了,他才抱着怀里早已熟睡的人,合上了眸子。
世间的争斗永远不会休止,无论你身处何地,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只要还在这红尘世间中生存,就避免不了掺和进种种的争斗之中。
只因,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永无休止。
花镜月自然也听到那些打斗声了,而他的人既然没有出手,便代表这群人不是冲他来的,而是很可能冲上官浅韵去的。
难怪,难怪展君魅今夜一定要换房间,原来是早料到今夜不会安宁。
洛妃舞本来就是困着被花镜月抱到这间房的,迷迷糊糊困乏的她,自然是一沾就睡着了。
花镜月伸手拉了拉被子给身边人盖好,像他这般没成亲就与人家姑娘同床共枕的持令尊主,千百年来,可还还是头一个呢!
也不知道十大长老到时候会不会一气之下,便废了他这个持令尊主。
他嘴角含笑缓缓闭上了眼眸,这个夜,他也偷回懒,少管事多睡觉吧!
翌日
天刚蒙蒙亮,马老板便起了个大早来客栈开门,可是……这门口怎么回事?谁清扫的这般干净?似乎还用水冲洗过了?嗯,还有股梅花香气呢!
客栈的门打开后,马老板就问了客栈的两名伙计,说是谁打扫的外头,可真干净。
小三小四兄弟俩并没有去争抢功劳,而是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他们昨儿很早就睡了,哪里会知道是谁夜里不睡觉这般闲,竟然清扫了那么大一片街道。
马老板这下更感到奇怪了,不是他们兄弟干的,那是谁这么好心帮他打扫的门口?
辰时,太皇太后起了身,问了句:“昨夜可有出事?”
“如您所料,咸阳城的麻烦,果然是追来了。”慈姑一边伺候着太皇太后梳洗,一边笑说道:“不过,姑爷的人本事,再加上思容小姐派来的人,倒是没惊扰到您休息。”
“嗯!”太皇太后在更衣洗漱好后,坐在镜子前,透过镜子望着也年岁不小的慈姑,她唇边扬起浅笑道:“慈姑,你而今还打得动吗?”
“自然是打得动的,只不过,手脚可能没年轻时那般利落了。”慈姑的父亲是安家的教头,她母亲早亡,自小跟着父亲习武,因一次受伤坏了身子,再无法有孩子了,她才会选择终身不嫁,一直陪着和她一起长大的大小姐,而今承天国最尊贵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曾经劝过慈姑,哪怕是嫁个妻子早亡的鳏夫,那也是有夫有子一辈子啊!
总好过,她这样孤苦无依一辈子。
“您啊,就不要操心奴婢了,奴婢这一辈子虽说终了是无亲无故的,可至少还有您,只要能陪在您身边,奴婢这一辈子就算是值得的。”慈姑笑说道,望着镜中的她们二人,恍惚间,她好似花眼的看到了她们年轻的时候。
那时候的小姐真美,可惜最终却为了自己的母亲,当了这承天国的一国之母。
“慈姑,我不后悔用这一生为母亲赎罪。”太皇太后当年之所以会嫁入上官氏皇族,只因当初的唐氏女儿与人私奔了,唐氏为了掩盖真相,只能与上官氏赔礼后,将她嫁入了上官氏。
只因,她的母亲曾是唐氏持令尊主,抛弃族人离开了唐氏,有罪不可不惩罚。
这也就是,为何千年以来,在上官氏宗谱上,会出现她这位安氏皇后了。
等用完早饭后,他们一行人便坐上马车,准备去辰头岭观景,可马老板却说老夫人年纪大了,恐怕会上山不容易,不如就在这淳化城里逛逛比较好。
他们一行人多谢了马老板的好意,不过,他们来此就是为了游山玩水,自然是不可能车马劳顿到此,就只为在城里逛逛街买点土特产。
太皇太后对此也甚是头疼,她这老胳膊老腿的,可是爬不了山的,去哪辰头岭也只能在山脚下仰望高山峻岭罢了。
展君魅让她老人家放心,他既然说带他们出来玩,自然是一切都想到安排到了。
等到了辰头岭山脚下后,果然,一群穿着裋褐的威武大汉,弄了一个精致的八掆舆,将她老人家给抬上了山去。
慈姑也拖太皇太后的福,坐上这镶着厚实棉垫子的八掆舆,一路很平稳的观赏着这一路的好风景。
上官浅韵和洛妃舞也为了方便,换了一身利落的男装,一行人有说有笑的散步登山去。
毛毛是猴子进山归家,一路上蹦蹦跳跳可欢腾了。
上官浅韵拉着洛妃舞的手,一路上可没少折腾人,她自己采花捉蝶且不说,还折腾着展君魅和花镜月去爬树摘果子。
持珠她们几个可是带着东西上山的,为的就是找个高高的观景最佳地点,好好铺开了野餐一顿,也感受下高山峻岭的巍峨,和这山林的自然气息。
花镜月在抱了一堆果子后,与展君魅并肩而行低声道:“你确定还要任她疯下去吗?”
他觉得,上官浅韵和毛毛挺像,都像是进山归家的野猴子。
展君魅眼底满含笑意,望着前方一路追赶嬉闹二人,说道:“你不觉得,看着她们这般开心,再苦再累都很值得吗?”
花镜月转头看了展君魅一眼,而后又去看前方笑脸红扑扑爬山的她们,嗯!好好的两个大美人,现在跟泥猴子似的,的确玩的很开心。
上官浅韵都爬山爬累了,可瞧着洛妃舞还不嫌累,不由得嫉妒道:“表姐瞧着可是比我纤弱多了,怎地比我体力还好?”
“因为我习过武,虽然只学了招式,可体力还是被练出来了。”洛妃舞伸手去搀扶着她,一张白净的美人面上,真的是脏脏的,可她笑的却很开心,长这么大以来,她第一次这么开心。
上官浅韵被洛妃舞搀扶着继续向上爬,等看到一条流水清澈的小溪后,她就拉着洛妃舞向那边跑去了。
洛妃舞和她一起跑到小溪边,蹲下来后,伸手撩水洗着手和脸,溪水很清凉,她捡起一颗漂亮的雨花石,递到她面前笑说道:“这个是不是很漂亮?送给你。”
上官浅韵伸手接过那颗雨花石后,便低头在自己脚下找了找,然后石头没找到,倒是看到了一条水蛇,她伸手抓住了那条水蛇,递到了洛妃舞的面前,笑着说道:“今儿野外咱们吃蛇羹。”
洛妃舞真是被吓了一跳,幸好是坐在了身后的石子上,而不是扑到了溪水里去。
花镜月见洛妃舞被吓得坐在了地上,他便疾步走了过去,扶起了洛妃舞后,便转头对某男没好气道:“管好你家媳妇儿。”
展君魅当时也是被吓了一跳,结果他媳妇儿威武霸气,竟然自己把水蛇给擒拿住了。所以,当花镜月怒目瞪他时,他很自豪的道:“龙儿说的很对,今儿午饭请你们吃蛇羹。”
上官浅韵一手拿着雨花石,一手捏着那条倒霉的水蛇,脚踩着着凹凸不平的石子路面,走到展君魅面前,将水蛇递给了他说道:“扒皮放血洗干净,带着上山好做蛇羹。”
“嗯,好。”展君魅伸手接过那条水蛇,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水蛇就不动了,他随手将水蛇丢给了小毓,吩咐道:“处理好带上山。”
“是。”小毓手里捏着那条水蛇,低头恭敬应道。
“啊啊啊……姐,救命啊!”上官翎凄惨的喊叫声传来,吓得众人忙向声源寻去。
等他们找到上官翎时,正看到他被一群蜜蜂围攻,毛毛也被蜜蜂蜇的上蹿下跳的抓耳挠腮。
展君魅和花镜月二人对此皆是无奈一笑,同时出手,一个用药粉驱散蜜蜂群,一个飞身上去救人。
在上官翎被展君魅抱下来时,毛毛也是从树枝上一跳而下,趴在了展君魅的背上,疼的它也在不断的吱吱惨叫,真是被它这不靠谱的十七哥害惨了。
展君魅把这一人一猴救下来后,便阴沉着脸色咬牙道:“放手。”
上官翎是真被吓坏了,所以在展君魅去救他下来是,他也如猴子般挂在了展君魅身上不撒手。此时被这一声吓的,他立马放手松腿下了来。
毛毛也被展君魅身上的杀气吓坏了,它一蹦一跳跑到一块石头上,自己舔着刺疼刺疼的伤口,可怜兮兮的都快哭了。
持珠去帮上官翎上药挑刺,这群蜜蜂为了追杀他们一人一猴,可也真没少牺牲。
小钟和小灵去帮毛毛看伤,一个人抱着它,一个人帮它上药。
毛毛疼啊,一直在挣扎的叫着,它一辈子都不偷吃蜂蜜了。
花镜月在驱赶走那群蜜蜂后,手里还拿了一个蜂窝回来,瞧着上官翎便是笑揶揄道:“十七爷,你这贼当的可不行,偷东西哪能被人家发现了?不过,刚才那云杉树那么高,你是怎么上去的?莫不是跟毛毛学了什么爬树绝招了?”
上官翎看了看那不远处的高耸入云的云杉树,他也好奇他是怎么一下子蹿上去的?
“哎呦,小少爷,小少爷你在哪里啊?嘶,这些蜜蜂可真毒啊,可是疼死咱家了。”钱信也是被蜇的满头包,可见蜜蜂来的时候,他护着上官翎也没能幸免于难。
上官翎一瞧见钱信变成了猪头,他是想笑,可怕被骂不厚道,只能歉意道:“钱管家,真是不好意思,一时手误,害了你和毛毛陪我一起被追杀。”
“没事没事,小少爷您好好的就行!”钱信是找到上官翎后,便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群蜜蜂太厉害了,都赶上千军万马了。
小灵让小钟照顾毛毛,而她则拿着药走到了钱信的身边,蹲下身微笑道:“钱管家,我来给您上点药吧?”
“多谢小灵姑娘,这蜂子的确挺厉害的。”钱信一开始还能护着上官翎,最后蜜蜂越来越多,他只能让上官翎赶紧跑去找花镜月他们了。
上官浅韵走过去,弯腰伸手戳了戳上官翎头上的伤,见他疼的龇牙咧嘴的,她不止不心疼,还没好气说了句:“活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捣蜂窝了。”
上官翎很想说,那是因为毛毛看到蜂蜜想吃,他这个十七哥才冒死去捣蜂窝的啊!
可谁曾想山里的蜜蜂这般厉害,简直能蜇死人了。
“还好这不是杀人蜂,否则,你姐姐又要放血了。”花镜月在一旁倒是袖手旁观的很开心,这手里的野蜂蜜不错,可以回去给舞儿做美颜膏,一定比普通的蜂蜜好用。
上官浅韵看了花镜月一眼,这人的嘴可真是越来越毒了。
展君魅一直盯着花镜月手里的蜂窝,等下山后,一定要去找花镜月分一半给龙儿沾糖糕吃。
他们一行人是走走停停玩玩的,自然是走的比较慢。
可太皇太后他们却一路上赏赏风景说说话,在几个大小伙子当轿夫下,很快就登上了一处山顶。
而这事还真是巧了,在他们上山之前,便已有两个银发白须的老者坐在一块巨石上对弈了。
慈姑先下了八掆舆,而后去搀扶下来了太皇太后,瞧着那两位一袭白袍子道骨仙风的老人家,怎么着也有个八九十岁了吧?
两名老者对弈一局后,便同时撸着胡子转头,笑看着太皇太后的,点头算是打声招呼了。
太皇太后觉得这二老不俗,便回礼颔首道:“打扰二位了。”
左边坐着的老者捋着胡子爽朗一笑道:“不打扰不打扰,此山又非属于我二人的,自然是谁都可以来此观赏美景。”
慈姑这才瞧见在一旁还有二人,一名长发如瀑的白衣人面朝云海盘膝而坐,背影挺拔,不似个老人,可却生了满头银发,那挽发的银簪子坠着流苏,瞧着很是精致不俗。
旁边一名穿着灰蓝裋褐的少年,瞧着也就十三四的模样,笑眼弯弯的很是可爱,他此时正在煮水烹茶,茶具也很是精妙,手法熟练,云雾缭绕,茶香扑鼻,是一种带着甜丝丝花香和那草木青香的茶香,很独特的味道。
那几名暗卫乔装打扮的大小伙子,已经将八掆舆下带着的毡毯铺在地上,并且拿出两个棉垫子放好,热茶和点心也已拿出食盒来,摆好后才退到一旁站立着。
慈姑扶着太皇太后去那处坐下,先是为太皇太后倒了杯热茶,而后才给太皇太后捶肩低声道:“老夫人,他们可都是练家子。”
太皇太后虽然不懂武功,可也早已看出这些人不简单。她在考虑,为了避免麻烦,他们是否该即可离开此地呢?
“祖母,祖母……”上官翎一爬上来,就一路高喊着跑来,坐到太皇太后身边就委屈道:“祖母,我被蜂子蜇了。”
太皇太后一瞧上官翎这满头包的,便将手里的杯子递给了慈姑,伸手想碰着孩子的脸吧,又怕碰疼了他,只能这般焦急担忧问道:“这什么蜂子蜇的,不会是山里的毒蜂子吧?”
“不是毒蜂,是蜜蜂。”上官翎这边眼泪还没挤出来,他家皇姐的身影就出现了。
展君魅是绝对想的很周到,连他们一众人的备用衣服都各准备了一套。
此时上官浅韵穿件堇色曲裾,青丝梳成垂髻配上一套白玉首饰,脚上那双绣花岐头履鞋底可真干净的白如雪,根本不像是登山上来的人。
洛妃舞也换了一袭缥色的曲裾,青丝同样梳着垂髻,戴着一套翠玉首饰,脸上依旧戴着白色的面纱,来到此地后,最先留意到的是另一行人。
花镜月一瞧见那两个银发白须的老头儿,他便如同见了鬼,皱眉低声对展君魅说:“我们遇上麻烦了,唐氏的二长老和三长老都来了。”
展君魅倒是不在乎那两个老头,他目光看向了哪位背对众人面朝云海而坐的白衣人,此人背影虽然纤细清瘦,可那骨架一瞧就不是女子,而且……这人的修为已融入自然,他根本瞧不出他的真实实力来。
花镜月也留意到了那个人,当瞧见那身穿灰蓝裋褐的少年时,他便知他躲不过去了,唯有向前拱手一礼道:“唐月见过大长老。”
大长老?众人皆十分好奇的看向那位神秘的大长老,这唐氏的大长老不是不出唐氏的吗?今儿怎么跑到这山上来吹风了?
那人依旧盘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山顶的风吹拂动他那头银丝长发,丝丝缕缕飘飘扬扬,在阳光下好似泛着一层金光,宛若感悟天道的仙人。
左边的二长老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再叫唐旭了,没用的,他的闭目打坐中,谁也不会理会的。
花镜月其实也一直没见过唐旭的真容,因为只有十大长老才配与唐旭面对面说话,唐氏中其他的人,要么是隔着帘子见他,要么就是只能看到一抹道骨仙风的背影。
上官浅韵对于花镜月让她开腔的事,她不怎么乐意的微蹙眉心,望着那抹疏冷淡漠的背影,她开了口:“你就是唐旭?”
花镜月眼角一抽搐,觉得她还不如不开口呢!
二长老和三长老也是不由得眉毛一挑,他们在这四十多年里,还是头一次听有人敢这样对唐旭不敬。姿态傲气也就罢了,竟然还敢直呼唐旭其名?
“嗯。”奇迹的是,唐旭真应了她,缓缓起身,白衣柔软在巨石上滑动,直到他站起身到转身,都是那般的轻缓到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上官浅韵紧盯着唐旭缓缓转过身来,当看到对方那张脸时,她便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是这人的容貌太惊人了,而是年轻的有点不对劲儿。
花镜月也在看到唐旭的真容后,目瞪口呆成木头人了。相传大长老已年过古稀,为何他看起来也不过刚弱冠之龄的样子?
这,这也太年轻点儿了吧?
上官浅韵只是好奇的打量了唐旭两眼,并没有被他迷了心魂,或者该说,唐旭是很美,可却美得超凡脱俗如神人,让人心中起敬意,却不会让人因他容貌而痴迷。
唐旭负手翩然从巨石上落地,那宽大的衣袍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莲,他脚踏的布靴也洁白的如雪,鞋底干净的一尘不染,行走如风,飘逸轻盈,神情淡然,眸光清澈,道骨仙风让人望而心净如水。
上官浅韵本来已经缓过劲来了,可唐旭走到她面前三尺前忽然驻足,拱手垂眸行礼,声音清冷如泉水般道:“唐氏大长老唐旭,见过少主。”
上官浅韵被吓得不由后退一步,结果背后就贴上了一堵人肉墙,转头看去,看到的是展君魅给她的温柔笑容,带着一丝安抚她的魔力,让她的心境慢慢的平和了下来。
唐旭行礼后,便缓缓直腰抬头,眸光依旧那般淡然的看向她,杏花色薄唇轻启,声音依旧是那般的清冷如泉水悦耳:“唐旭此番前来,便是迎少主回唐氏举行祭祀大典,请少主莫要拒绝。”
“祭祀大典?”上官浅韵不懂这个又是什么?转头看向花镜月,花镜月却紧皱着眉头,看来这个祭祀大典很不简单。
花镜月上前拱手道:“大长老,少主对于唐氏还很不了解,此事让少主回族继位……她恐一时很难接受。”
“继位?”上官浅韵这回听明白了,这个唐旭之所以亲自出马来请她回唐氏,其实就是为了让她承袭凤王之位?
唐旭的神色依旧是那般清冷淡然,没有去望花镜月一眼,只是依旧恭敬的垂眸淡淡道:“少主,唐氏已乱近百年,而今更是无主而多内斗。唐旭请少主为大局着想,回到唐氏,承袭凤王之位,以稳定唐氏上下之人心。”
上官浅韵对此摇了摇头,拒绝对方的恳求,神色淡漠道:“我生来便复姓上官氏,是承天国皇室公主,与唐氏唯一的关系,也不过因唐氏是我母亲的娘家罢了。”
如果在没有听过那段往事前,也许在唐旭亲自请她去唐氏,她会给对方面子走一趟吧?
可当知道当年的那件事后,她的心里有点怨恨唐氏,若不是唐氏人太冷漠无情,她母亲绝对不会这般早早过世。
唐氏的人虽不是亲手杀了她母后,可也是间接害死她母后的人。
若她为了唐氏的凤王,那便与认贼作父一样,这事她如何能做?
二长老和三长老也过来了,同样是神色恭敬的拱手行礼道:“请少主再三考虑,唐氏……”
唐旭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再劝了,他缓缓抬起眸子,那双黑色的眼眸是那样的清澈干净,只要望着你的眼睛,便能融化你心底厚实的坚冰。他唇瓣轻启合,那清冷如泉水的声音很是悦耳动听:“少主,唐旭期待着您回归唐氏,无论您何时想通,只要您一句愿意回来,唐旭便会不远千里去迎您归家。”
“她的家是我,有我在的地方,那才是她的家。而你所谓的家,不过是一处妄图将她困锁在其中的牢笼罢了。”展君魅在出声之时,便伸手与唐旭对了一掌,他抱着被摄魂的上官浅韵后退了三步,体内血气有些翻涌,可他并没有受伤吐血,可见唐旭无心伤他,因为唐旭怕惹怒他怀里的人儿。
唐旭之所以没有伤展君魅,的确是为了怕惹怒上官浅韵,而他内心此刻也很是震惊,这个年轻人不过二十多岁,内力修为不过十多年,却已是这般的深厚,可见其天赋极高。
花镜月一见唐旭竟然对上官浅韵施行摄魂术,他便也怒了,收回拱着的手,面有怒色冷声道:“大长老,就算您为十大长老之首,可她是我们的少主,您怎可对她如此不敬!”
二长老和三长老异口同声呵斥道:“唐月,不得放肆!”
花镜月闻言冷笑道:“真正放肆的是大长老,他竟然敢对少主施行摄魂术,这可是以下犯上之罪,其心可诛!”
“唐月,你……”二长老和三长老都很后悔让唐月出去这些年头,瞧这外面的世道,都把他们唐氏的好孩子养成什么样子了?
唐旭望着目光逐渐变回清明的上官浅韵,他抬手拍在自己胸口一掌,嘴角流下血丝来,他神色依旧淡然到淡漠道:“唐旭冒犯少主,甘愿受罚。今日……打扰少主雅兴了,唐旭告退!”
二长老和三长老虽然心有不甘此行白来一趟,可既然唐旭都说走了,他们自然也不好再留下来了。
那穿着灰蓝裋褐的少年郎,在临走之前还对花镜月灿烂一笑道:“月哥哥,小朗等你和少主一起回家,今年我会采桃花酿酒,你们可要快点回来,否则那酒就要被九爷偷喝光了。少主,再见!”
花镜月在送走唐朗后,便转身走到展君魅身边,伸手扣住展君魅的手腕,在确定展君魅没受内伤后,才松手吐口气道:“还好大长老顾忌着表妹没敢伤你,否则就凭你这点内功修为,他一掌就足以震断你所有的经脉。”
上官浅韵到现在都是迷迷糊糊的,唐旭刚才为什么傻到把自己大吐血?而花镜月又为什么说展君魅差点受伤?
展君魅瞪了花镜月一眼,示意花镜月闭嘴。而他则拉着她,走到一边去说道:“蛇已扒皮放血好,你准备怎么做蛇羹?”
上官浅韵知道展君魅这是不想因唐旭的出现,而影响他们登山观景的好心情,所以她便装作失忆般的想了想道:“蛇羹该怎么做……我不会。”
“我会,我来。”展君魅宠溺的揉揉她的头,而后转身撸袖子去做蛇羹。
花镜月在一旁陪洛妃舞喝茶,唐朗那小子可有两绝的,一是泡茶的工夫,二是酿酒的本事。
这也就是为何他能小小年纪,便得大长老心意的原因之一。
太皇太后的心情在唐旭走后,一直不怎么好,哪怕上官翎带着毛毛在旁边嬉闹,她老人家也再也高兴不起来。
当初把上官浅韵嫁给展君魅,便是因为不想她回唐氏。
而唐氏百年间因斗争混乱,而今唐昆想当唐氏唯一的主子,更是闹得两脉人势同水火。
一旦上官浅韵回到唐氏,那将面临唐昆一脉的种种难为。
而那些难为不似后宅宫廷斗争,只是女人间来点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就算完的,而是真的是凶险万分的各类刺杀。
“祖母,您老真不用担心这些事,如果我和子缘连这些事都自己解决不了,那……那我是不是太没出息了?让您老人家感觉面子上多无光啊!”上官浅韵已坐在了太皇太后身边,撒娇卖痴的出怪相,只为哄哄她家老祖母欢心一笑。
太皇太后被这丫头拉着胳膊摇晃的她头晕,赶紧的笑开口道:“好丫头,你可饶了祖母吧!就祖母这把老骨头,可真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上官浅韵见她家皇祖母笑了,她便指着南方的太阳说道:“祖母,您瞧,只要太阳还会升起,光明还会到来驱走黑暗,我们便不会真到了走投无路那一日,将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受制于人。唐氏也好,上官氏也罢,无论掌权人是谁,都无法让我成为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这一点您老可以完全放心。”
太皇太后望着她的眸光太深,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摇头轻叹一声,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因那些事说出来也没有,根本无法阻止他的发生。
晌午饭在山顶吃的,吹着山风,登高望远观赏着美丽的景色,一群年轻人一起追逐嬉笑着,加上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等到大家伙儿都闹累了,便围到太皇太后身边坐着,说着彼此对未来的打算。
花镜月搂着洛妃舞的肩头,偏头看着她笑说:“将来若一切都平定了,我想陪着舞儿去游遍天下,到没有去过的地方,好好走一走。至于所谓的持令尊主……谁想要谁就拿去好了。”
洛妃舞脸颊一红,望着花镜月只说了一句:“天涯海角,伴君不离。”
上官浅韵在一旁可感到牙酸了,这两个人规矩的时候吧,比谁都守规矩。可是不规矩的时候吧,比谁都黏糊的如胶似漆。
展君魅在一旁,搂着他愿意放弃一切来守护的妻子,眸光温柔道:“只要有龙儿在的地方,于我而言便是天堂。如果没有龙儿在的地方,于我而言便是地狱。人生在世,也许他人会有许许多多的贪求,可我只贪求与龙儿长相守不分离,如果龙儿离开了我……我会了结我的生命,只因与她分别,是世间最令我痛不欲生之事。”
上官浅韵对于展君魅这一番深情的由衷之言,感动的抱着他便是先亲一口,管别人牙不牙酸呢!
展君魅一只手抚在她腰背后,加深了这个甜蜜到能腻死人的吻,嘴角含春意,凤眸藏笑意,满是报复人的快意。
花镜月败给了展君魅,不是因为他笨嘴拙舌,而是展君魅太厚颜无耻了。
太皇太后这老祖母都脸红了,这两个孩子,也太能胡闹了。
上官翎才不管他皇姐和姐夫吻的多热火朝天呢,他在一旁抱着毛毛,便豪言壮志道:“我长大后,要娶个天下第一美人当妻子。然后,我不求佳丽美人多少,反正不超过一百人就好,多了我怕我消受不起。”
上官浅韵听这臭小子说出这样不怕闪了舌头的话,她也不和展君魅黏糊了,而是眯眸看向那小子,在找着好下手的地方,她今儿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行!
这人还没长大,色心倒是不小的小子,真太是欠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