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国是大国,匈奴这些年虽然不断的壮大,可那番邦之力多野蛮人,缺少一些对大局谋划的智慧,暂时还真无法与他们这大国抗衡。
而那些西域小国,一个匈奴就够他们受的了,那还有谋划侵犯承天国的野心。
“月氏国也不缺少野心,不过,他们的国家虽然因处在丝绸之路上,十分繁荣,匈奴却一直以征战为名,掠夺了他们不少的财物地盘。”展君魅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可恰是因为这份平淡,才让人心惊胆寒。
对于一个深宫女子,忽然知道匈奴之事,却一点都不惊奇,反而这么平淡回应,难道他不可怕吗?
上官浅韵压下心底的惊恐,转头望向他戴着面具的侧脸,看习惯了,似乎也不觉得这鬼面具多丑恶了。她伸手按在他拿着白色抹布手背上,眸含三分笑意道:“凝香求将军一件事,在将军出征前,帮凝香出一口恶气。”
凝香?她还是第一次对他自称封号,展君魅的目光从手背上那只纤纤玉手上,移到了她雪肤玉颜的脸上,对上她那双一算计他就含笑的眸子,他面具后的眸子微眯问道:“你要我帮你对付谁?”
“太后之女,皇帝亲妹!”八个字,上官浅韵说的轻飘飘浅淡淡,可对面的男人却听的偏了脸,若不是面具遮面,此时的展大将军定然是眉头紧皱的。
展君魅的确对此有了片刻的犹豫,可最终还是转头对上她期望的眸光,点了下头淡冷道:“可以!你且说要她如何难过,是伤是残?”
“将军,她怎么说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怎么会对她那般残忍呢?”上官浅韵拒绝了他血腥的主意,而是收回手淡笑道:“我那妹妹虽然长得不错,可始终被她亲娘一碗药断送了子嗣,也是可怜的!以后想招个名门贵族的嫡子做驸马,也是不容易的了。而我听闻汝阴侯的大公子在帝都多年,更是个才德兼备的君子,而今虽才年二十五,却已是官居中常侍了。”
听她说了这么多,展君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就是想让他上奏,请皇上将六公主许配给那位什么汝阴侯大公子罢了。
“那大公子虽是庶出,倒是比他嫡出的二弟还出色,配给六皇妹,也算是郎才女貌了。”上官浅韵笑的淡雅温婉,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一心为自家妹妹好的呢!
可展君魅却知道那位汝阴侯的大公子,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伪君子。将六公主嫁给他……她还真是好算计,一举便报复了三人。
太后到时会气的吐血,六公主嫁后也会家宅不宁,而那位汝阴侯大公子的日子,自然也不会好过!
“太后既然觉得那位大公子好,那就莫要肥水流入外人田了。”上官浅韵这几日有不少的事,回忆起来都锥心般的疼,前世她不就在一次宫宴上,因为被醉酒失态的汝阴侯大公子轻薄,才会毁了一身清誉吗?
而当初她父皇给她指的驸马,却是当朝最年轻的柳丞相,十三岁被人举荐到她父皇面前,十六岁入九卿,二十岁便位列三公,在她父皇驾崩前半年,他便已由二十一岁未弱冠之龄,便官拜丞相,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百官之首。
可就是这样一个青年才俊,她却因清誉被毁,而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也许前世的她真是太骄傲了吧!所以才会把对方的好意,当成了一份同情的施舍。
展君魅见她双眼放空窗前的那盆兰花,脸上神情有些悲伤,唇边笑意带着自嘲的意味,他放下擦剑的抹布于桌上,收剑回鞘的声音,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
上官浅韵见展君魅收剑入鞘后,便一直盯着她看,她淡淡一笑起身微颔首道:“此事便有劳将军了!”
展君魅也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如山岳压下,他低头弯腰看着她,从腰间摘下随身配挂的匕首,递给了她,声音淡冷如初道:“我若出征远程,这把匕首你便用来防身,无论是什么人想要加害于你,只要是他敢先出手,你便可用此匕首伤他杀他,人是生是死,都有我归来为你顶着。”
上官浅韵抬头对方他沉冷如初的眸子,这人虽然从新婚以来,便一直冷冰冰的,可每做的事或说的话,都令她十分感动。得此夫君,那怕守一辈子活寡,她也心甘情愿了。
“我没病!”展君魅的语气虽然还是冷冷淡淡的,可这句离开前的话,却显然带着一丝薄怒。
呃?上官浅韵双手握着那把古老花纹的匕首,转身便看到他有点负气离开的背影。这件事,的确是她不厚道了。
持珠在展大将军负气离开后,便走了进来,抱剑拱手道:“公主,您让收集的东西,今晚便会被送来!”
“嗯!”上官浅韵已让持珠派人,暗中搜集了不少汝阴侯大公子的罪证,只等她那位好皇妹大喜之日后,她便可将这份大礼,送去给宫里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后了。
持珠低头又回道:“公主想要的人,属下暂时还无法找到合适的。”
“嗯!这事不急,慢慢来!”上官浅韵轻抬手,示意持珠退下,而她则走回床边坐下,望着窗边的兰花继续皱眉沉思。
不是她非急着建立的势力,不是她信不过皇祖母的人,而是……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祖母百年后,那些留下的人,焉知真能落到她手里?
她是皇祖母疼爱的孙女,可高坐皇位的那个昏君,不也是皇祖母的亲孙子吗?
手心手背都是肉,怕她被迫害,皇祖母能尽心护她十八年。
可若有一日她所作所为有为君臣伦常,有危害国家稳固,皇祖母这位三朝太皇太后,又会不会因为所谓的大局,而反过来给她一刀呢?
皇祖母,那不止是她的祖母,还是承天国的太皇太后,她所顾虑的东西太多了,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家的老祖母而已。
这条路会很难走,她知道!可她既不想今生再让自己委屈,也同样不想皇祖母两难择。
所以,就从这一刻开始,她做她想做的,一切都与皇祖母无关,那怕后世背负祸国之名,也不会连累到了她真心敬爱的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