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溢彩的黄昏慢慢化成夜,缓缓升起的夜,始终向着光亮消失的方向。
席天和沈习之刚踏出宏昌大门,就被在大门外蹲点多日的媒体记者团团围住。
“席总,请问你对沈总购买宏昌怎么看?”
“席总,请问今天和沈总到宏昌,是有什么新计划吗?”
“席总,请问你怎么看待程郁、沈习之你们三人的关系?”
“之前和变态杀人案有牵扯,对此,沈总,你有什么想法?”
“沈总,……”
……
两人皆不言语,沈习之和善的向大家摆摆手,跟着保安一路向前,席天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冷酷到底。
由于两位主人公沉默以待,现场的记者更加疯狂,争先恐后的扯开嗓门问出问题,吸引他们的注意。
但最终还是只能看着两人坐上同一辆车绝尘而去。
“最近的记者都是吃干饭的吗,没一个有用的,提的都是些什么破问题,一点也没有专业感。”上了车,沈习之对着席天就一阵抱怨,“让我回答的冲动都没有,听之无味。”
“阿泽,你安排的人呢?”
“席总,已经到位。”
“什么到位?阿泽,席天又给你安排什么活了。”
“你不是嫌弃没有水平吗?”席天回过脸来专注的看着他,“大将出马,兵卒自然不能亏了你。”
“什么意思?”
“好好利用媒体,对于我们而言,目前这是一股有利的力量。”
“沈总,镜城知名的杂志和新媒体平台,各大电视台都有我们的资源,我已经安排好,供你使用。”
“战斗太激烈。”沈习之望着席天,一阵捣蒜似的点头,郑重的表情挂在他阳光的脸上,却凸显了煞有其事的笑点。
当车开到上海路时,华灯初上。
“邱泽,前面路口,停一下,我下车买点东西。”
下了车,沈习之直接进了拐角。
见沈习之没了影子,邱泽犹豫不决的望了席天好几眼,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席总,我感觉沈总已经知道了你和程小姐……”邱泽没有敢说全,说到一半,他避开了席天的注视。
“他喜欢的东西,总是用温和的方式获得。如今,他的沉默,正表示他的思考和抉择。”
“所以,他总是受到伤害的那一个。”邱泽低声叹气。
席天望着沈习之拐进的路口,一盏路灯照下来,像撑开了一把雨伞,车,人相交其中,匆匆打乱了金黄色的灯晕,视线往里,朦胧的夜色,渐渐浊化记忆里的那个夏天:
——沈习之是沈老爷的独子,他从小又乖巧懂事,活泼开朗,深得宠爱。后来他为了满足自己想当警察的愿望,向沈老爷苦苦哀求了好些天,做了好些事情,才勉强安排他到警察学院念了三年大学。
而席天,他从小就心知肚明,爸爸不喜欢他。家里虽家财万贯,权利遮天,但他在家里的地位连一只狗都不如,还常常受到亲人的虐待,小小年纪就得学会怎么让自己活下去。
遇见沈习之,是在席尔集团举办的一次酒会上。
那年他们都五岁。酒会上,席天在角落第一次看见了众星捧月的沈习之,看他笑,看他说,看他被大人亲,看他逗大人乐,看他那一张如花般的脸,看他那一双如新月般的眸,渐渐入迷,席天不明白,为什么人的脸还可以像棉花糖一般甜蜜,像流星雨一般灿烂,像妈妈的歌声一样美妙。
他就那样一直盯着在人群中像精灵一般的沈习之,直到席霖发现了他,将他拽到了泳池边。
席霖讨厌他,即使他已经畏缩得如同一粒尘土,也没有停止席霖对他的欺负。他被无情的推进了泳池,五岁的他还不会游泳,更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恰巧,路过的沈习之看见了这一幕,他叫来大人,将他捞了上来。从那以后,沈习之就一直黏在他身后,尽管他不理睬,不亲近,沈习之还是一如既往的跟着他,十年,二十年,如今,沈习之的存在对他而言,已经是一种习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生命形态。
他没想过,也没有来得及想过,另一个人会那么快的出现在沈习之的生命中,那个侵占沈习之整个青春的人。
他没想过,也根本不敢想,沈习之会花所有的精力去获取一个女孩子的爱意。
当他第一次看见程郁,他不懂,这样普通的女孩子,怎么能夺走自己身边唯一的朋友。
后来,沈习之对他说过一句话,“每一份情感,都是折翼的天使,需要我用最温柔的手法去修复,去呵护。”
他也明白了,不管是他还是程郁,沈习之都以自己最善良的最温和方式,喜欢在乎的人。
沉浸在低悯的情绪里,席天的眉眼间堆满了细密的小皱,有些干涩的眼睛隐隐看见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喏,才出锅的。”沈习之一上车就将一下吃拿到他面前。
“不用,你要吃就下车。”他最讨厌车里有其他的味道。
“不要就算了,阿郁喜欢吃这个,都留给她。”
“沈总,看不出还能吃地摊小吃。”邱泽在一旁打趣道。
“地摊小吃怎么了,这味道可是那些名店名厨比不了的,更何况阿郁喜欢吃。”沈习之小心翼翼的腾出一只手拿着小吃,笑容满面,拿出手机打电话。
整理好所有的资料,程郁正准备离开,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心一惊,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头突然变得晕晕的,全身无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之少爷,程小姐不在房间里。”
“不在房间?这个点了,会去哪里?”沈习之狐疑的看看席天,“你赶紧去其他地方找找,我们马上回来。”
席天和沈习之他们回到别墅,因为是晚上了,整个楼里也没有什么人。
李嫂听见楼下有动静,忙跑出房间,“先生,这里。”
席天是最后一个走进房间的,一进去,便看见躺在床上的程郁,脸色苍白得可以。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