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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通往世界尽头的航路

公元前210年,逢泽城,夔门渡口,黄昏。

逢泽城乃是大秦辽阔疆土中最东边的一座不起眼的沿海小城,由于地靠桑海,此地的渔业也较为发达,特别是桑海的鲫鱼,在逢泽城中变成了一道鱼类名菜,甚至很多爱吃鱼类食品的达官贵族都想品尝逢泽城中新鲜的鲫鱼。

而夔门渡口旁的这一条街道正是逢泽城中渔民平时将清晨捕来的鲜美鱼类贩卖的地方,一般来说,到了黄昏,渡口旁是很少有人的,但是今天却不一样。

明明已经是黄昏了,可是逢泽城中几乎大半的居民都来到渡口旁的街道上,像是在观望着什么,较为喧闹,他们互相挤推着,但就是不敢上前一步,因为在这些逢泽人的前方不远处,也就是夔门渡口的外围,站立着数队威严冷漠的黑甲秦兵。

这些黑甲秦兵身穿着黑色的全身重铠,双肩上的黑色肩铠雕刻成龙形的样子,手持着一支血迹斑斑的黑铁长矛,全身仿佛笼罩着杀气。

当然,逢泽人肯定不是前来围观这些黑甲秦兵的,虽然对逢泽人来说,秦兵出现在城内是一件很新鲜的事,但还不至于引出这么多逢泽人来观看。

逢泽的百姓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离渡口不远的桑海海面上,那里停留着庞大的战船,它的庞大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数不清的亭台楼阁,以乌金色为主题,搭配紫蓝色,显示出高贵的气息。

“哇!这就是始皇陛下即将出征所乘坐的蜃楼神舟吗,真是豪华啊!”在人群中一名渔民模样的年轻人好奇地感概道。

“那肯定要豪华啦,这可是始皇陛下的战船。”另一位渔民说道

“不过,好像听到一些传闻说始皇陛下出征的目的是寻找长生不老药。”前面一位渔民转过头来低声说道。

“不是吧,这些骗小孩的话始皇陛下也会相信?那他的脑子真是坏了。”先前那位感概战船豪华的年轻渔民不以为然地说道。

“都别说了!”一名老人低声呵斥他们,“你们难道没看到那些秦兵肩头的龙形印记吗?那可是始皇陛下的黑龙兵团,他们可是拥有就地处决的权力,你们居然还在说始皇陛下的坏话。”

那些年轻渔民听到老人说的话,再看到黑甲秦兵手中的黑铁长矛在黄昏的夕阳下反射的光芒,这几个人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似乎听到了一阵阵的厮杀声,吓得这几人不敢再说话了。

此时的夔门渡口处,在码头与蜃楼之间有着柚木制成的巨大的登船梯,一群大概百来人的士兵正在将出征所需的食物与水还有药品搬运到蜃楼上,这些士兵们每个人都穿着漆黑的大氅,大氅的风帽遮挡了他们的脸,只有在风吹过的时候,才会显露出大氅下的黑色铠甲。

而在码头上还有三人,其中一名是一位灰衣老者,这个灰衣老者的额头之上满是皱纹,看不出有多大年岁,其身体就像是一截枯木一样,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另外两名都是青年,一位身穿乌金色的束身长袍,白发红眼。另一位身穿青色长袍,黑发黑瞳。

白发红眼的青年看了看正在在黑色书简上记录所搬运货物数量的灰衣老者,不满道,“喂!宁封子,你也来劝劝唐墨这家伙,这家伙不跟我们一起去。”

“我说你秦子乔也太没大没小了吧,我好歹也是你长辈。”被称作宁封子的灰衣老者无奈地摇摇头,抬起头看了眼黑发青年,“既然他不想去,那就算了吧。”

“多谢前辈理解。”唐墨苦笑道,向着老人行礼。

“喂!你们怎么能这样。”秦子乔感到十分不爽。

宁封子停下记录,看着两人,轻叹一声,对着秦子乔说道,“唐墨他不想去出征,你也别强求他了,虽然你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但你没有权力可以决定他的未来,所以就让他去吧,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

秦子乔知道自己理亏,于是便不在劝说唐墨,扭过头不去看他。

“好了,子乔,我们也该出发了。”老人整理好书简,准备走上登船梯,秦子乔跟在他的身后,也不回头跟自己的友人告别。

看着自己友人的这种幼稚行为,唐墨笑了笑,最后转身离去。

“喂!姓唐的!”一道声音在唐墨身后响起,只见刚刚踏上登船梯的秦子乔回过头来,“你在我们走之后准备做什么?”

两人平静地对视着,货物已经搬运完毕,宁封子也登上了蜃楼,现在码头上就只看得到他们两人。

“我最擅长的就是机关术了,还能做什么。”唐墨最终打破了平静,笑了起来,“不过,我想去四处游玩一下,带着我的机关术。等你们回来后,我没准会变得很有名哦。”

秦子乔听了他的话,低头沉默着,天色变得有些暗了,在夕阳的光芒下,两人的影子显得有些狭长,又显得那么孤独。

“那让我拭目以待吧。”最后秦子乔转身登上蜃楼,再不回头。

他不知道的是,很多年后,直到唐墨逝世,他们两人都再也没有相见过。

在蜃楼最高处的一间阁楼内,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整理檀木书桌上的各种黑色书简。

少年身穿朴素的墨色衣袍,头发也是墨色,他整理完书简后伸了个懒腰,发现没什么事可做了。

“真是无聊啊!”少年用手撑着下巴,有些厌倦地看着阳台外的黄昏。

“现在就觉得无聊的话,那航行的时候不是更无聊,我们可是要航行很久的。”一名身穿暗红衣袍,看起来略为年长的少年手持一个黑色的金属卷轴走了进来,看着整个身体已经趴在书桌上的墨发少年,他微微一笑,直接将手中的卷轴扔向墨发少年的方向。

“砰”的一声直接砸在墨发少年的头上,墨发少年立刻直起身子,不断抚摸被砸中的头部,痛呼道,“鱼白你这家伙干什么啊!”

“帮你让注意力集中一些。”鱼白轻笑道,随后便坐在书桌旁的垫子上,“你好歹也是皇帝,认真一点吧,我的嬴政大人。”

“诸天。”墨发少年淡淡地说。

“什么?”鱼白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看见面前少年的表情变了,不再像那种幼稚孩子一样的表情,而是帝王对权力的平淡。

“叫我原本的名字,诸天。”墨发少年笑道,“嬴政这个名字可以不需要叫了,毕竟我们两个此次出征蓬莱,无论成功与否,我们都不会再回到这凡世之中了。”

鱼白沉思了一会儿,苦笑道,“的确,无论成功与否,我们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诸天掌心中忽然出现一个墨绿色的印记,当它扫过黑色卷轴时,卷轴上也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龙形印记,并且同时传来轻微的机括声,诸天打开鱼白所带来的卷轴,快速浏览了一遍后,扔给了鱼白。

鱼白拿起后也快速地看了一眼,有些敬畏地说道,“这是那位大人的回复么。”

“不然还有假吗。”诸天说,“你知道的,这可是黑龙卷轴,记载着我们大秦帝国的最高机密,专门由黑龙兵团护送,也可以说是黑龙兵团是为此而生的,你也应该看见了吧,守卫在夔门渡口外的黑龙兵团,别人不知道,你可是很清楚那是黑龙兵团的全部人数。”

“如果是黑龙兵团的全部人数,对比战力的话,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百来个搬运货物的家伙,我还真想不到有谁能够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调换黑龙卷轴。”鱼白分析道,“加上卷轴上面还有你专门设置的烙印锁,这卷轴是不可能被调换的。”

“但上面的内容让我不敢相信啊。”鱼白将卷轴以打开的状态放置在书桌上。

上面只有一句话:“有事需要处理,请诸位先行出发。”并且在卷轴的右下脚有着一个银色的“钦”字印记。

“那位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先走,他随后会赶到。可是,我们要去的可是蓬莱岛啊,他怎么孤身一人赶到?”鱼白说出自己疑惑的原因,由于黑龙卷轴是黑底白字,鱼白确定不会看漏什么。

“这有什么,你别忘了,他可是逆位十二星的一员。”诸天倒是不怎么在意,他站起身来整理好衣袍,然后径直走向阁楼外的阳台,靠在紫金楠木制成的围栏上。

因为蜃楼的阁楼排布是呈阶梯式的,所以站在最高处的诸天可以将蜃楼上的风景一览无遗。

“皇陵已经开始建了吧。”诸天对着跟过来的鱼白说道,“不知道我的假死计划能不能成功。”

“皇陵的建造已经全权交给镜阁的银灵子了,他应该不会让你失望。”鱼白说,“不过成不成功,那就要听天由命了。”

“我就是天道,可是还是被别人掌控着命运,真是讽刺啊。”诸天冷笑一声,“其实我们这些人就是先锋军而已。”

鱼白在他身旁沉默不语,诸天看了看渐渐变暗的天空,说道,“不过这样也好。”

“征战蓬莱虽然有可能与我没有太大的关系。”诸天笑,“但是这个新时代的钟声,由我天道来敲响!”

这时海面上一股逆风袭来,从蜃楼最高处的古雅阁楼的空隙滑过,徘徊于两个少年的身边。

历史的齿轮终于又开始转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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