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从来不是靠自己就能长大的,它凝聚了很多亲人的付出、深爱和努力。再大的风,亦不会刮倒亲情这棵树。因为,亲情树的根,由爱连着。须须环抱,生死不离。
拒绝悲伤,只要快乐
我不需要那么多钱。我只要和女儿的这份亲情能永远继续下去。
爱人出车祸时,她刚刚过完25岁生日。突至的噩耗似晴天霹雳,顷刻将她击懵了。抱着只有两岁的儿子,她天天以泪洗面,不知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很快,一些亲戚开始给她张罗再婚的事。悲伤是河,时刻不停地流淌着。她的心装满了爱人的音容笑貌,哪里容得下其他男人?她哀伤地婉拒:“再等等吧,以后再说。”这一等,就是十年。
十年来,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种种艰难可想而知。孩子一天天长大,她的眼角也增添了细细的鱼尾纹。时间像创可贴,终于让心灵的伤口缓缓愈合。儿子12岁时,她遇到了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
男人大她10岁,女儿在北京念大一。他是小有名气的画家,曾举办过数次个人画展。与她同病相怜,5年前,他也遭遇了丧偶的不幸。两个同样孤独的人,似湿润的九月菊,盛开在缘分的浓荫里。
再婚前,她对男人说:“我只有一套房子,不值钱。你的财产多一些,为了避免以后产生不必要的纷扰,还是做个财产公证吧。”男人温柔地把她拉到怀里,目光坚定地说:“既然结了婚,就是一家人。所有的财产,就是我们共同的。我不赞成做什么财产公证。”男人的怀抱如此暖,暖到她顷刻忘了曾经的严寒,再也不想出来。
在她的精心操持下,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了十年。然而,世事无常,男人在55岁时,突发脑梗塞去世。离开时,没有来得及留下一句话。
命运之手又残酷地夺走了她的第二任丈夫。仅仅数天,她整整瘦了20斤。哭泣的心,痛得几欲碎掉。
但,她还是挺了过来。她站在男人的遗像前,将脸上的泪一下下擦干:“世荣,我不再悲伤了。我要给孩子们做榜样,带着他们,快快乐乐地继续以后的生活。我知道,这是你最希望看到的。”男人微笑地望着她,她同样微笑地望着男人,爱的力量在升腾……
她买了女儿喜欢的蘑菇。拌馅、和面、擀皮,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一切就绪,欢喜地给女儿打电话。拨了N次,均无人接听。快六点时,终于拨通了。她赶紧说:“蓉儿,姨给你们包好了饺子,回家吃晚饭吧。”那边却冷冷地答:“我正忙着,以后别随便给我打电话。”电话挂了很久,她仍怔在那里。望着包好的一排排饺子,她的心重新被忧伤笼罩了。十年来,自己跟女儿相处得一直非常融洽,甚至不愿跟父亲说的知心话都会告诉她。今天这是怎么了?她心下纳罕着,想着也许是孩子思念父亲,心情不好吧。
不料,后来不仅女儿不再理她,连男人的同胞兄妹,以前相处甚欢的几家人,也全都视她如瘟疫,纷纷避而远之。她一家家地敲门,却一次次地吃了闭门羹。
随着冬天到来,她的心与身体也一起被冻得疼起来。她流着泪问男人:“我究竟哪里做错了?你能告诉我吗?”男人依然微笑着,而这次,她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终于,有人向她透露了原因。原来,大家孤立她,只是担心她会拿走男人的遗产。这些日子,由于她一直沉浸在悲伤里,遗产的问题几乎都给忘记了。她赶忙找律师来,估算的结果是三处房产,股票,加上已完成的画作,男人的遗产将近500万。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男人未立遗书,如果按照继承法,她至少能分到250万。
原来,都是金钱惹的祸。
她让律师把男人的至亲都叫来。大家围坐在一起,虽近在咫尺,却分明远隔天涯。她望着女儿,眼中荡开笑的涟漪,如大海般深沉。她淡淡地对律师说:“我决定放弃继承权,把爱人所有的遗产,全部留给蓉儿。”
似惊雷般的一瞬,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律师说:“大姐,你不必如此。继承丈夫的遗产,是你的权利。”她眼圈一红,揽过身旁的女儿说:“无论蓉儿的父亲在不在,我都是她的母亲。我不需要那么多钱。我只要和女儿的这份亲情能永远继续下去。”
蓉儿拥住她,哽咽地叫了声“妈!”她摸着女儿的秀发,慈爱地说:“今晚我们吃饺子,还是你最爱吃的猪肉蘑菇馅。”母女俩终于和好如初。
金钱有价,亲情无价。我想,再大的风也不会刮倒亲情这棵树。因为,亲情树的根,由爱连着,须须环抱,生死不离。
这辈子只与你手牵手,心相印
那个下午,我和婆婆一起度过。我喂她一颗提子,她也喂我一颗。我们一直在笑,笑出了一脸幸福的泪……
十年前,我是在婆婆的反对中嫁给林南的。
婆婆嫌弃我出身农家,以及被塞北风吹成紫红的脸颊。她觉得自己高大英俊的儿子理应找个门当户对、美丽优雅的女子为妻。只是,冷热交战地闹腾了几个月,最终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我。
理由只有一个:她爱林南,而林南爱我。
众人面前,林南很高调地宣布,此生非小筝不娶。婆婆一声接一声的叹息波涛一样汹涌着。然而,面对儿子的坚持,却也只能无奈的妥协。
小筝就是我,一个相貌普通的乡下丫头,父母皆是皮肤被晒成古铜色的农民。
说来奇怪,大学校园里,各式美女姹紫嫣红竞相出现,而林南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她们,偏偏被穿着土气、一年365天只梳马尾的我吸引。
问他原因,林南温和的笑,阳光般在脸上铺开。他捧着我略显粗糙的脸,疼惜地说:“小筝,其实你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好。”
这句话像一块糖,让我的心瞬间甜蜜起来。我暗暗发誓,无论何时何地,一定要与林南手相牵,心相印。
出嫁前,母亲担心我受委屈,整夜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嘱咐。我红着眼圈,安慰母亲,也安慰自己:“放心吧,有爱在,一切都不是问题。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婚后,我对婆婆毕恭毕敬、彬彬有礼,家务活抢着做。按照母亲的嘱托,一直勤俭持家、早睡早起。但,任凭我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让婆婆那张阴沉的脸阳光明媚。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子,我们都是林南的至爱,我不想让他夹在中间为难。受了委屈时,我只在心里一个人难过,从未对他说过婆婆半句不是。
林南在细枝末节中看出端倪。他找婆婆谈过几次,却始终无果。于是只好回头来劝我:“小筝,妈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相信我,过些日子一切都会好起来。”
无论怎样,我都要跟林南过一辈子。我爱林南,为了这份爱,我愿意等。
日子像水一样流着。转眼六年过去,女儿佳音也已四岁。
没想到,我望穿秋水地盼啊盼,还没盼到婆婆回心转意,林南却在一场重大交通事故中不幸丧生。
本来完整的一个家,像遭遇了地震突袭,瞬间坍塌成废墟。
我的泪,怎么擦都擦不完。两条腿像蘸了水的拖把,每日沉重地拖来拖去。婆婆一直有高血压,由于受到强烈刺激,突然患了脑中风卧床不起。我将佳音送到幼儿园全托,终日强忍悲痛在医院照顾婆婆。
由于血栓压迫了运动神经,婆婆只能躺在床上。除了左手,其他肢体都不能自主运动。因为语言功能严重受损,曾经口若悬河的婆婆,如今支支吾吾连林南的名字都说不清。
婆婆终日以泪洗面,她的眼睛常是闭着的,整个人再无半点生机。几天后,婆婆竟然把嘴也闭上了。她开始绝食,甚至连水都喂不进去。
我急得眼泪哗哗直掉。一边用棉签蘸了水轻轻抹到她干裂的唇上,一边哽咽地安慰:“妈,现在医学很发达,您的病一定会好的。”婆婆的目光,浑浊而绝望。她摇摇头,然后含混不清地嘟囔着什么。看我听不明白,她吃力地用铅笔写道:“我活着只能拖累你。让我去找林南吧,他一个人在那边太孤单。”
婆婆这是要放弃生命啊!我握紧她的手,连忙解释:“妈,你这样说不是拿我当外人吗?你是我的婆婆,是佳音的奶奶,不管林南在不在,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然后我又把佳音带到医院,让她给奶奶唱歌、跳舞,哄奶奶开心。佳音亲着婆婆的脸,眨着大眼睛说:“奶奶什么时候出院?我要听奶奶讲故事。”
婆婆摸着孙女粉嫩的小脸,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我赶紧端过一碗三鲜面,用小勺盛着送到她嘴边。婆婆感激地望着我,终于开始吃东西……
那天,有个亲戚给婆婆送了些进口的提子。我坐在病床边,一颗一颗地喂她吃。喂着喂着,她的嘴又闭上了。我说:“妈,再吃点,提子很有营养的。”婆婆摇头,指了指提子,又指了我。忽然明白,婆婆是在让我吃呢。泪顷刻涌了出来。我在心里对林南喊:你看到了吗?妈疼我呢。
婆婆见我不舍得吃,抬起唯一能动的左手,吃力地拿了一颗送到我嘴里。
我吃着提子,浑身似被阳光照耀着,暖暖的。
我说:“妈,别怕,虽然林南不在了,不是还有我吗?相信小筝,一定能撑起这个家。”
婆婆重重地点着头,一颗一颗的泪,珠子般滑落。
那个下午,我和婆婆一起度过,我喂她一颗提子,她喂我一颗。我们一直在笑,笑出了一脸幸福的泪……
绽放的生命之花
原来,姐姐就是那个光明的天使。她如冬日暖阳般,照亮并温暖了我整个人生。
我的出生给本就贫穷的家庭罩了一层厚厚的阴影,因为我被医生确诊为先天盲,若想重见光明,唯一的办法就是更换眼角膜。那是一笔极大的医疗费用,对我这样的家庭而言,无异于天文数字。
三代单传的爷爷用拐棍使劲捣了两下地,然后又指了指我,一字一句地说:“把他送人,再给我生个健康的孙子。”母亲流着眼泪紧紧地抱着我,生怕被人抢走似的。父亲抽着烟,沉默着走出走进。那些日子,家中的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忧伤与压抑。
我八个月大时,父母终于没有拗过倔强的爷爷,在一个月朗星稀的秋夜,他们将我包裹严实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另一家的门口。他们事先打听过,这家人极善良,夫妻俩均是工人,且膝下只有一个7岁的女儿。
父母在附近隐匿到天亮,直到女主人将我抱回家方才离去。就这样,我从一个家到了另一个家。从此,我有了新的爸爸和妈妈。
新家并不富裕,却极其温暖。爸妈很爱我,待我像亲生的一样。最重要的是姐姐,每天给我讲故事,陪我一起玩。虽然我什么都看不见,因为姐的照顾,我的童年一直充满快乐和阳光,从未像其他盲童那样封闭在家里。
一年后,姐上了学。每天她走时都会亲亲我的小脸蛋,对我说:“弟,听妈的话,乖乖的,等姐回来带你玩。”我答应着,脸上荡着开心的笑容,心中似喝了蜜一样甜。我虽看不到姐的样子,却认定姐一定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孩。
姐放学后,会背着我去大自然中闻花的芬芳,听风的呼吸,触摸潺潺的流水。姐的背如一座山,我趴在上面,仿佛浑身被注入了大团的温暖。像抵住了依靠,内心极其安定悠然。
时光奔腾,一晃我7岁了,姐也考上了重点中学。
姐对爸妈说:“弟该上学了。”
爸妈无奈地答:“是啊。只是,他这样的情况怎么上学呢?况且学校也不会收的。”
姐又说:“那怎么办?弟该学一些知识的。”
爸说:“只能去盲校了,可是那里离家太远。他这么小怎么放心呢?”
听到这里,我一下子哭了:“我不去盲校,我不离开家。”
妈说:“亮儿,总有一天你要离开我们的,况且人是不能没有知识的。”
我哭得更凶:“我不管,反正我不离开家,不离开姐。”
这时,我听到姐说:“这样吧,我来教弟弟。小学的课程,我学得很好的。”
我感到,灿烂的阳光顷刻间洒满了整间屋子。心也随着身体一起欢欣跳跃。
于是,本该住校的姐,为了辅导我学习,会在每天下午放学后将自己的作业迅速写完,然后骑着自行车赶10公里的山路回家。风雨无阻,从未间断。
不知是姐教得好,还是我学得快,或者是两者兼有,十岁时我已将小学的课程全部学完了。
那天姐带我出去散步。她一边走,一边背诵自己刚刚学过的古文。我亦跟着她,朗读那些优美且充满哲理的句子。
姐说:“弟,你这么小,不仅学完了小学五年的课程,竟然连古文都说得这样好,真是天才呢。以后,你一定会很有出息的。”
我皱着眉,噘起小嘴,有些心灰意冷地说:“可是我连姐都看不见,还能做什么呢?”
姐摸摸我的头,将我搂在她温暖的怀里:“弟,你知道吗?天上住着一个可以使人复明的仙女,她是光明的天使。等你长大了就坐上飞机去找她,只要她用手在你的眼睛上轻轻一点,你就可以看到我了。”
我开心地拍着手,仰起小脸问:“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姐一边说着,一边擦着脸上的泪。只是我什么都看不见。
“太好了,姐的话我都相信。”自此,我便时时盼望着快些长大,盼着那位光明天使的点化。
我初中的课程也是姐教的。渐渐地,我与姐的学习进程开始同步,老师课上讲完的,姐回来便教我。姐发觉我的语文学得极好,想象力也丰富,便鼓励我写作。13岁时,我开始口述一些文字,由姐帮我抄在稿纸上,然后贴上邮票,投往一些中学生杂志。文章很快被刊登,渐渐地,一些稿费汇款单如喜鹊般从各地飞来。
姐对爸妈说:“给弟买台电脑吧,他生来便是当作家的。”
爸妈拿出家中所有的积蓄,又跟亲戚借了两千元,给我买了一台联想电脑。
为了教我,姐专门学习了五笔,然后一点点地教我背字根,记键盘。这些话说起来轻描淡写,但对于眼前一片黑暗的我来说,其中的种种艰难是无法言喻的。
姐一遍遍地教着,不厌其烦。我亦努力地学着,一次次地失败,又一次次地坚持下来。三个月后,我的双手终于可以熟练地在键盘上操作了。
每天,姐会帮我打开Word文档,然后我会把那页页空白填满。美丽的文字如同儿时姐一朵朵的吻,自心飘出,柔软地坠落,轻盈如花瓣。
很快,姐收到了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一次她是真的要离开我,她孕育了太久的理想之花,亦需要为自己的生命绽放一次。我为姐高兴,我已长大,不该在后面无休无止地拖着她。
我说:“姐,祝贺你,你真棒。在学校好好学习,别惦记我。”虽然脸上有笑容呈现,心里却像吃了苦瓜,因不舍有淡淡的苦涩弥漫。
姐说:“弟,坚持写下去,你会比姐更棒的。雪是大地的被子,表面看似寒冷,其实它是在给大地温暖呢。要相信,雪总有一天会融化,到时绿绿的春天就来到了。记住,每一个生命,都会有自己的春天。”
我点着头,不争气的泪簌簌而下。
姐的话很快应验。两年后,爸妈带我去北京换了眼角膜。医生说,捐眼角膜的女孩出了车祸,她的双眼可以使6个盲人复明,而我,是第一个。
浑身霎时暖意汹涌,泪在胸中无尽辗转。心里,有关不住的幸福与感激,潺潺流动。
复明时,我第一个想看到的便是最爱的姐姐,但这个愿望直到三个月后拆线时也未能实现。
眼睛痊愈后,妈哽咽着说:“亮儿,你姐姐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怔怔地望着她,惊异地问:“为什么?!”
妈拿出一张纸递给我,我不安地接过来,只见上面极其潦草地写着:爸,妈,对不起,我不能孝顺你们了。我死后把我的眼角膜捐给弟弟及需要的人。
泪再一次潸然纷落,心痛得似被撕裂。眼前浮现出姐姐被车撞成重伤后,挣扎着跟护士要了纸和笔,并用颤抖的手艰难地写下自己心愿的样子。
原来,姐姐就是那个光明的天使。她如冬日暖阳般,照亮并温暖了我整个的人生。
我终于明白,爱的天使,一直潜行在人间,蛰伏在每个人的心中。
你知道怎么对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