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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袭

昏黄的烛光下,女子正静静地穿针引线,桌子上放着一个金色香囊,用银线绣着一只展翅的凤凰,很是精致。

“琴妹,怎么还不睡?”挑了门帘,中年汉子见妻子还没有睡,就走了过来挨着女子坐下。

“峰哥,我还不困,想做会针线再睡。”女子温和的说

“咦,这香囊,这香囊不就是……”汉子看到桌子上的香囊吃了一惊,忙抓过来细细看。

“是的,一眨眼十五年过去了,明日就是岚儿的及笈礼了,这香囊该交到她手上了,我正寻思着是不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岚儿了?”女子眉间带愁,似是拿不定主意。

“唉!”汉子一声长叹,“琴妹,这些年来,你我视岚儿为己出,你忍心将她推向那火坑中吗?”

“峰哥,我如何忍心,这些年来每每想到终有一天我的岚儿要面对那样的生活,我就心如刀割。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终究有一天,她还是会知道一切的!”女子说到伤心处,泪流满面。

男子轻拥女子入怀,两人一时语咽,良久,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就让一切到我们这里结束吧,岚儿应该有她新的人生。”

西厢

夜已深,宋清岚躺在床上久久还没有合眼,平日里一沾枕头就睡着的丫头正瞪着乌黑的眼珠子看着桌上那一件流光溢彩的礼服。也难怪,哪个姑娘不爱美,这样漂亮的礼服她还是第一见着,也不知道娘是用什么材质缝制的,整件衣服看起来竟像云霞般绚丽。想到明日的及笈就是要穿着这样的衣服跳【祭月舞】的,心里难掩激动。

宋清岚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明天要跳的舞姿,不知不觉中想像自己穿上了礼服跳舞的样子。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朦胧飘渺,闪动着流光的色彩。舞姿轻灵,身姿似燕如凤,柔中带刚,刚中镶柔,娇躯旋转,纤足轻点中竟如一只流光溢彩的金凤翩然起舞。

“好美!”她忍不住啪掌喝彩。

咦,我怎么能看到自己跳舞的样子呢?是我看错了吗?忍不住抬起手来揉揉眼睛,眼前模糊一片,再揉揉,哪里还有什么妙曼舞姿,只见一盏弱弱的豆灯在夜风中微微抖动。“呵,原来是做梦呀!”宋清岚摸摸头傻笑起来。

躺回床上正想安心睡觉,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狗叫声:“汪汪!汪!”

“是阿狼,难道又有野兽进村了?“宋清岚暗想着,身子一翻手在枕头底下一摸,就把追风抄在手心里了。落雁村临山而建,以前也常有野兽迷糊摸进村的情况,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家伙,正好试试这追风的厉害!小丫头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一张小脸上布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之情。还没等她走出房门,黑暗中就传来一声低喝:“岚儿,不准出去!“一阵风擦着她的耳边而过。

“是爹爹!“宋清岚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满腹狐疑,爹爹什么时候练了这飞檐走壁的本事了。正想着屋顶上响起了“蹭蹭”的剑器碰击的声音,不时还有细碎的泥沙及瓦片掉落下来。

“不好,不是野兽,看来是招贼了!”宋清岚心里一沉,不禁替爹爹担心了起来。

正胡思乱想中,一支箭破空而来!电光火石中,只听见一声大喊:“岚儿,小心!”一柄雪亮的长剑已将空中的箭斩落,一个身影将她护在了身后。

“娘!”宋清岚颤着声音叫了一声,心里没由来一阵恐慌,似乎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岚儿,别怕!娘去接应你爹!”黑暗中清瘦的身影头也不回飞跃而去,但她的声音干燥而有力,带着安抚人心的温暖。

宋清岚稳了稳心神,将心头的恐慌压了下去。她从小生活在山村中,多次跟着爹爹上山打猎,也曾面对过几次凶险的场面,所以比一般的小姑娘多了几分胆量。此时虽然心急想要问清楚状况,却也知道娘亲心系爹爹的安危,定是心急如焚了,便咬咬牙将心底的疑问压了下去。

随着掉落的碎石越来越多,屋顶上的激战也越来越烈,刀剑撞击的声音越来越近,宋清岚看不到打斗的场面,但从声音就可以判断出对方的武功不低,而且人数不少,她不禁用力握住了手心里的追风。爹娘将贼人引上了屋顶,肯定是想保护她,她并不懂拳脚功夫,只是会些箭术,所以她不能贸然出手,以免连累了爹娘。

“啊啊!“院子里连着响起了两声惨叫,两条人影如烂泥般从天掉落下来,再无声响,想必已作了刀下魂了。

宋清岚心急如焚,看来遇上硬茬了,也不知爹娘如何了,能否应付得来?正想着,“啪啪!”两声又掉下了两条黑影,紧接着,两个人影一落而下,直奔而来。

“是爹和娘!”宋清岚心中一喜,迎了上去。

“岚儿,你没事吧?“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不约而同。

“没事,爹、娘你们呢?“

“没事!”

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是什么人?”宋清岚急问道。

“好岚儿,你不要急,听爹说。那些人是爹娘的宿仇,没想到躲了十五年还是被他们找到了!”说完男子忍不住长叹一声。

仇人?爹爹的话太震撼了,宋清岚的小心脏“砰砰“直跳,脑袋都转不过来了,一时怔在那里。

“岚儿,听娘说,那些人来势汹汹,今夜怕是不能善终了。但此事与你无关,今夜无论发生何事,你都不许再追究此事!“女子温柔地看着宋清岚,但说出来的语气却很严厉。

“娘,为什么?!“宋清岚满脸的不解,若那些人真是来寻仇的,今日若他们敢伤爹娘半分,自己肯定是不能饶了他们的,为何娘亲却不许她再追究此事?

“岚儿,这个你拿好。“女子没有回答宋清岚的疑问,径自从怀里掏出一个明黄色的锦囊递到女儿手中。“他日,若你遇到无法避免的绝镜再打开这个锦囊。若你一世太平安康,便将此锦囊烧了,无须再牵挂。”说完就紧闭双目,不再言语。

“娘!”宋清岚心中有千万个问号,却不知为何一句也问不出来,只觉得心中如同塞了好多石块,沉重压抑,同时抑制不住的悲伤渐渐袭来。

“啪!”一声巨响,窗户已被长剑挑破,一只带着血的胳膊应声而落,一个人影惨叫着落慌而逃。

“啊!”初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宋清岚忍不住叫了起来。月光下,只见那只断臂上画了一个獠牙青面的图案,如狼似鬼,透着诡异。

“琴妹,没有时间了!快送岚儿进地道!”男子低喝一声,顺势收回带血的剑。

“好!“女子利落地应了声,便与男子一左一右携了女儿跃出院子向耳房飞奔而去。

“爹、娘,放开我,岚儿不走!我要和你们在一起……!“话还没有说完,便倒在了男子的怀中。

“峰哥!“女子心疼地叫了一声。

“放心吧,我有分寸。岚儿只是暂时晕了过去,没有时间了,我们先将她放到地道里。“说完抱起女儿一跃而起。

“哈哈哈,宋南峰,曹小琴别来无漾啊。“

刚安顿好宋清岚,黑暗中便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鬼狼,你总算来了!”宋南峰手持长剑,迎风而立。

“哼,你躲了十五年,让老夫好找啊!今日,这帐也该结一结了!”

“废话少说!来吧!”宋南峰大喝一声,飞跃迎敌。

“峰哥,小心!”身后传来曹小琴担忧的声音。

黑暗中刀光剑影,一时胜负难分。

正纠缠中,“嘭”的一声,正在空中交战的双方对了一掌,宋南峰似不堪重击,快速退了几步,手抚胸口,眉头一皱,吐出一口血来。

“峰哥!”曹小琴惊呼一声,飞奔而来。

“哈哈,多年不见,宋南峰,你功力退步不少啊!”一条人影渐渐从黑暗中现身出来,只见来者头戴青面撩牙面具,似鬼似狼,十分诡异。

“老鬼!我跟你拼了!”曹小琴见夫君身受重伤,怒火攻心,提剑飞跃而上。宋南峰伤得不轻,一时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是干着急。

只是她哪里是对手,三招不到就被对方一掌打了回来。

“琴妹,你怎样了?”宋南峰此时一口气已经缓过来了,见妻子被打伤,忍住伤痛爬了过来将妻子抱在了怀里。

“峰,峰哥,我,我没事!”曹小琴功力较低,这一掌接了个十足十,此刻有气出无气进了,满嘴血泡仍挣扎着安慰夫君。

宋南峰悲从中来,七尺高的男儿不禁泪湿眼眶:“琴妹,对不起,是我没有能力给你过上安稳的生活。“

“峰哥,我不许你这样说,能够……嫁给你,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可以……死在你怀里,我此生无憾!咳咳咳……“

“琴妹…..“

“峰哥……”

两人四目相对,十指相连,紧紧的握住,再也不舍得放开。

此时以鬼狼为首的数十位黑衣人已全部聚集在院子里了。

“主人,整个房子都翻遍了,没有找到人。“一名黑衣人正在汇报。

“什么!简直废物!“鬼狼震怒,一脚踢飞面前的黑衣人。

“宋南峰,把那个孩子交给出来!老夫留你全尸!“

“哈哈……咳咳咳……鬼狼,你自称神通广大,怎么,连这个也没有查清楚吗?那个孩子,早在十五年前就夭折了!“

“你放屁!识相的就赶快把人交出来,否则,老夫让你生不如死!“最后一句鬼狼说得咬牙切齿,头上的面具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狰狞。

然而地上的两个人再不看他一眼。

“琴妹,你准备好了吗?“宋南峰低下头看着爱妻,温柔地说。

曹小琴目光温柔,同样深情地望她的夫君,微微地点点头,便把头靠在他怀里,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岚儿,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永别了!宋南峰抬头遥望了天边一眼,再无眷恋,长剑一挥,自背直插胸口,穿透自己的身体,剑刃直插入曹小琴的心脏。

“不!“鬼狼大喊一声,扑了上来。他煞费苦心找了十五年的线索哪里甘心就此断掉,只可惜为时已晚,地上的两个人早已双双归去了。

“啊!“鬼狼长嚎一声。“来人,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孩子!”

“主人,那这村子里的人呢?”

“杀!”

说完头也不回,渐渐隐身在黑暗中了。

接到指令的其余杀手再不迟疑,不需一盏茶功夫,便将整条村屠了个干干净净,当真是鸡犬不留。可怜这些无辜的村民,有的还在睡梦中就变成了刀下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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