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树荫间隙中落下的晚霞,琥逸行进在青草稀疏的小径上,一路走下山去。
琥逸与爷爷的住所就在这山脚底下。十五年前爷爷胡兴与族人起冲突之后,他便带着琥逸搬到了这里。此处极为偏远,人迹罕至,基本不会有族人愿意造访这里。
“回去后马上告诉爷爷,我已经将赤影拳全部学会了吧!”在下山的途中,琥逸突然自语道。
修炼进步后他的心情还算不错,十分想立刻回去与爷爷分享他心中的喜悦。
胡兴将琥逸从小抚养到大,是他在这赤炎家族里唯一的依靠。因此在琥逸眼里,爷爷胡兴是他生命当中最重要的那一个人。
一想起爷爷慈祥的笑容与温暖宽厚的手掌,琥逸便下意识地想加快脚步。但面前一闪而过的锐利寒光,却让他骤然停下了身子,僵在原地。
脸颊上传来了火辣刺人的疼痛,琥逸抬手一摸,立刻见到指尖沾染了鲜艳赤红的温热液体。
“这是……我的血?!”琥逸楞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一旁半身嵌入树干的锋利飞刀,顿时觉得通体发寒,如堕冰窖。
远处树林间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琥逸才循声望去,便又有几道寒光从阴影中射出朝他袭来。
看见刀光的琥逸身子一紧,本能的向身侧闪去。闪躲间刀尖没入泥土的声音也同时响起,回首看去,先前琥逸所处的地面上正插着几把飞刀。
“到底怎么回事?”遭到接连袭击的琥逸心中既紧张又惊慌,目光移向飞刀袭来的方向,正巧看到一个蒙头盖面的黑衣人从林子中走了出来。
“你是谁?为什么要袭击我?”琥逸出声问道,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黑衣人,一边绷紧身体,一边警惕后退。
蒙面的黑衣人没有应答,而是继续朝琥逸扬起了手中的飞刀。在看到黑衣人抬起手臂的下一刻,琥逸便已转身冲出,全力朝着山下跑去。
“砰砰砰!”琥逸身子一转闪至树后,身后尾随而来的飞刀遭到阻拦,依次插入树干之中。
再次躲过飞刀袭击的琥逸一路狂奔,丝毫没有停下与那神秘的黑衣人周旋战斗的打算——方才琥逸注意到了从他面前穿过的飞刀上有着不同以往的凌厉,心中几乎能肯定那黑衣人是一名修炼出元力的铸形境强者。
锻体境与铸形境的战力,存在着难以逾越的差距,目前仅修炼到淬骨二段的琥逸,绝不会是那黑衣人的对手。逃下山寻求爷爷庇护,才是眼下最明智的选择。
身后传来“沙沙”的枝叶声响,黑衣人脚下催动着元力,迅速朝琥逸逼近。
幸亏琥逸平时基本都在这座后山里头修炼,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崎岖路径的阻碍,方能勉强甩开黑衣人一段距离。
树林中两人一前一后地奔逃追击着,一路上惊走不少出没在这附近的小动物。凡是二人经过之处,地板上都会留下一片残枝落叶,使整座后山失去了昔日的宁静,显得很是狼藉。
此时的黑衣人已经在全力催动着体内的元力,想要尽可能地加快自己的速度。但后山上陌生复杂的环境与崎岖不平的山道,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琥逸逃跑的路线曲折蜿蜒,时不时能将他引到让人手足无措的地方——或是被粗壮树木阻隔的死路,或是用心险恶的陡坡,甚至连随处可见的茂密灌木,都能成为琥逸藏匿身形遮蔽视线的工具。
渐渐地黑夜人开始变得有些烦躁,明知这种环境投掷武器不易命中,却还不断地扔出手中飞刀,最后被琥逸灵巧地借用地形全部躲开。
现在这里到山脚的距离已经不足先前一半,再这么僵持下去,琥逸有很大几率能成功逃下后山。山脚下住着谁,黑衣人心中十分清楚,自己若是不尽快追上这个小子,迟早会被山下的人发现,并且稍有不慎就要被强行留下!
正当黑衣人冥思苦想,但仍毫无办法之时,琥逸那边却出现了体力不支的情况。
在不久之前,琥逸还是一副修行至力竭的状态,因为没过多久就遭到了黑衣人袭击,体力根本没能恢复充盈,在林中全力穿行了一会之后,就感觉到呼吸有些跟不上节奏。
在强拖着疲惫的身子跑出一段距离后,琥逸的速度逐渐变慢,最后不得不在前面的林中停下,倚靠在一棵树后藏匿身子,竭尽所能地争取时间休息。
但片刻过后黑衣人便追了过来,因为看到琥逸钻进林子后就没了动静,顿时猜到他此刻就躲在林中,因此反而不再着急,放缓速度一步一步地朝琥逸这个方向走来。
「怎么办,难道我已经逃不了了吗?」树后的琥逸脸色发白、呼吸紊乱,黑衣人临近的脚步声犹如死神的灰白利爪,狠狠抓着他的心脏。
黑衣人不紧不慢地向着琥逸消失的方向走去,突然间眼前一花,前方一棵树后飞出一张绳网。绳网在半空中铺展开,自黑衣人头顶落下,似乎是想将他困在里头。但黑衣人仅是抬起手臂轻描淡写地用手中小刀一划,绳网便被刀锋上附着的元力轻易割开,在黑衣人身前分作两半。
树后的琥逸终究用尽了所有手段,转身迟缓地迈开脚步想要逃走,却在慌乱中不慎踩空,翻身倒在斜坡上,滚落至坡下的平地,挣扎着动了几下,竟再也使不出力气爬起来。
黑衣人站在斜坡上方,眼神冰冷地看着琥逸,仿佛在看一具尸体。扬起指间夹着的两把飞刀,黑衣人下出杀手。
冒着寒芒的锋利刀尖,这次再无偏差,精准对着琥逸的后心飞去。
倒地的琥逸偏头无力地看着半空中掠来的寒光,心中一片绝望。但在飞刀即将插进他的身体时,胸前一直贴身佩戴着的项链却突然从他的衣物里飞了出来,漂浮在他面前,发出耀眼的光亮。
项链发出的光亮化作一道光幕,护住了地上的琥逸。凌厉飞来的两把飞刀居然都被突然冒出的光幕一起弹开,无法再伤琥逸分毫。
“这是……”琥逸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发光项链,有点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先是蒙头盖面的黑衣人莫名其妙地追杀,再是一直佩戴在身上的项链突然救了他一命,这傍晚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让琥逸的大脑有些运转不过来。
这条项链,是在十五年前琥逸生母留下的信封里找到的。琥逸的母亲也有在信里提到,这条项链是琥逸父亲留给他的重要信物,希望他能珍重保存。
于是这条项链就被琥逸从小佩戴到大,因为它的外表看起来朴实无华,在今天被它保护之前,琥逸一直以为父亲留给自己的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项链。
反观那黑衣人,则未表现出太多异色。面罩上方露出的双眼死死盯着那条发着光亮的项链,目光之内尽显贪婪:
“危急关头,灵性护主。长老果然没说错,这野种身上的项链是件至宝!”
覆盖在琥逸身上的光罩还未散去,看来仅在远处投射飞刀已经无法对其造成伤害。
“但只要把那野种身上的项链夺走,他便会自动失去光罩的庇护吧。”黑衣人阴森地笑着,从腰间抽出了匕首,朝着斜坡下的琥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