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胡隆一愣,开口问道。
“我希望你能带着逸儿离开家族一段时间。”胡兴负手背对着胡隆,轻声说道:“我有预感,在项链的事情走漏风声之后,这个赤炎家族,已经没有逸儿的容身之地了。”
“为什么?琥逸刚刚不是已经战胜了家族小辈里最强的胡斌,在所有人面前证明了自己吗?”胡隆一脸不解。
“但你真的认为,那四个作为评委的长老,会老老实实地将族比魁首交给逸儿?”胡兴回过头看着胡隆,反问道。
族长的话让胡隆陷入了沉默,他对长老们的老奸巨猾同样也有所了解。
胡兴见他不答话,长叹了一口气:“逸儿说的没错,要改变那群冥顽不化的族人对自己的看法,只能变得比所有人都强。但现在的他还是太年幼,太弱小了。在心怀歹意的族人面前,完全没有自保能力!”
“可是离开了家族,我带着琥逸又能去哪呢?”胡隆为难说道,对族长突如其来的命令感到不知所措。
“去安古城吧,那里远离我们家族的势力范围,还毗邻着魔兽横行的季笠山脉。你大可把这次离族当做一次历练,等逸儿在外面修炼到醒元境中阶以后,你就能带着他一起回来了。”
“族长,你是认真的吗?”胡隆瞪大了眼睛,“琥逸想修炼到那个境界,得等到多少年后?”
“你未免太小瞧我的孙儿了。”胡兴微微一笑,温声说道:“能将那条至宝级别的项链留给逸儿,他那神秘的父亲绝非凡人。醒元境中期对我们家族来说是难以触碰的顶点,但对拥有着非凡血脉的逸儿来说,可就不一定是这样了——不出两年,逸儿的实力必能成为家族里的顶尖存在,而他将来的成就,亦将超越我们赤炎家族里的所有人,成为家族历史上空全绝后的强者!”
说完,胡兴忽然摘下了手上佩戴着的一枚戒指,将其放到了胡隆手中:
“这枚储灵今后就由你保管了,安古城的城主是我多年前的一位老友,储灵里面有我写的一封信,你将信交给他后,他便会帮忙照拂一下你们的。”
“那族长您呢?今后会做什么打算?”胡隆看着手里那枚珍贵的戒指,迟疑问道。
“我?我自然是留在族里,等你们回来。”胡兴脸上浮起一抹落寞的笑容,声音微微沙哑地说道:“我虽是一族之长,但在掌管着实权的长老们面前,能做到的事情还是太少了。连自己挚爱的孙儿都不能留在身边保护,我这个糟老头还真是没用……”
老人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而胡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时,胡兴已经佝偻着身子转身离开。
“我安排好的马车已经在外头等候,等族比结束后,你便带着逸儿马上离开吧。”
胡兴的身影逐渐远去,平淡的话语听不出任何情绪。唯有停留在胡隆耳边的话语,能听出老人内心中的无奈和悲伤。
“逸儿,就交给你照顾了。”
胡隆站在原地没有说话,默默目送着老人离开。他在胡兴身旁侍奉了多年,自然能看出族长作出这个决定时的艰难与痛苦。
不知为何,胡隆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让他忍不住死死攥紧了拳头。
“第三轮最后一场,琥,琥逸胜。”
下方比武台上的裁判光顾着发愣,差点忘记宣布胜负。匆匆念出结果后,正欲安排小辈们进行第四轮的抽签,却被主席位处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
“慢着!”
胡珂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身后还低头站着两个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刑堂侍卫和丹库仆从。
“我们几个长老对上场比试的公平性,产生了一点怀疑。”
胡珂的话引起演武场内的一阵骚动,族人们仿佛都被突然点醒了一般,纷纷轻声讨论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说那个野种在与胡斌的比试中暗自动了手脚,被长老们发现了?”
刚欲下台的琥逸在胡珂出声后又停下了脚步,转身皱眉看向主席位,不知道长老们向搞什么名堂。
胡珂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后,回身接住丹库仆从递来的一份卷轴,将其拆开垂下,出示在族人们面前,附着着元力的声音,洪亮地响遍演武场内的每个角落:
“这是丹库里存取丹药的记录,就在不久前,我们发现有人私自调走丹库内保存着的一些丹药。在这些被调走的丹药中,有一些是能临时提升实力的低阶丹药,而取走这些丹药的人,正是我们的族长胡兴大人!”
“什么?族长取走这些丹药做什么?”胡珂的话在族人们心中掀起了波澜,纷纷与坐在身旁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众所周知,我们的族长大人对台上这个野种有着极不合理的宠爱。”胡珂看见场内族人们的反应,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些低阶丹药对他来说完全没有用处,那么族长大人为何要取走这些丹药?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想将它们交到这个野种手里,帮助他的孙儿在族比中取得出色成绩。”
“也就是说……”族人们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恍然,胡珂的话在他们心中的反响愈演愈烈——
“因此我们不得不做出怀疑,野种琥逸违反了族比的规矩,在比试中擅自服下了来自丹库的丹药!”胡珂在众人面前,高声道出了自己的猜测,却被演武场内的族人们,直接当成了事实!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这野种今天的表现这么古怪!”
“呸,不愧是血统卑贱的野种,就知道靠一些歪门邪道来取得胜利,难道他以为这样做就能得到我们所有人的认可了吗?”
“这样说的话,他在同胡斌比试时的突然爆发是有来头的,原来那并不是我们赤炎家族的血统天赋,而是服下丹药所产生的效果!”
“就凭一个卑贱的野种,怎么可能会拥有我们家族的血统天赋?你看他当时眼睛的颜色,家族里有谁在激发了赤瞳狂化后,眼睛是橙色的?”
耳边不断响起族人们的骂声,胡隆脸色难看地站在观众席上,双目死死盯着下方道貌岸然的胡珂,一拳重重砸在身侧的墙壁上,咬牙切齿道:
“这群不要脸的老东西,竟然伪造文书,这样栽赃嫁祸族长和琥逸!”
整个演武场因为族人们义愤填膺的骂声而变得喧闹起来,而身处风暴中心的琥逸此刻正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陷肉中,冲着主席位上的长老们怒喊:
“胡说!我从未吃过一颗,你们口中所说的丹药!”
胡珂荒谬的说辞与族人们过激的反应深深映入了琥逸脑中,让他的心中再次充满了屈辱——
他不过是想在族人们证明自己,又没做错任何事,为何他们要捏造出这样虚假的谎言,来污蔑自己的清白,否定他的一切努力?
“吃没吃过,可不是凭你一句话就能说清。”坐在位置上的胡锐眯起了眼睛,“来人,把这野种给我带回刑堂,等候审问!”
胡锐抬手一挥,身后的刑堂侍卫立刻站了出来,大步走向台上的琥逸。
琥逸自然不愿束手就擒,强行绷紧已经虚弱不堪的身体,眼中隐约开始有橙芒闪现。
一只温和宽厚的手掌突然从后头伸出,放在了琥逸肩上。正警惕盯着刑堂侍卫的琥逸一愣,眼睛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爷爷?”
琥逸偏头,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缓缓站到了自己身前。
“不用怕,有爷爷在,谁也带不走逸儿。”
前方老者的身形虽然佝偻,但传过来的话语却让人异常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