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青说出这样的话,两人都是一惊。
萧煜沉思了许久喃喃道:“应该不会,你我二人都没有发现怨气,也没有看到任何怨魂。”
苏挽青对这个世界的构成不太明白,只得引导着问:“你师父之前没有向你传授过这类的东西吗?有没有鬼魂是捉鬼师也发现不了的?”
萧煜似乎想起了什么:“师父倒是没说过,不过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中好像看到过这样一种记载...”
苏挽青看他又要陷入沉思,忙催促道:“什么记载?说来听听...”
萧煜道:“我儿时不想练功,便躲到师父的书房去看书,记得有一本古籍中提到过,有些特殊的鬼魂因为本身没有怨气,留在人间也不会被人发现...”
苏挽青看他这副慢悠悠的模样,急得抓耳挠腮:“萧大哥,萧大神,萧大公子,你倒是继续说啊...”
萧煜忽然转头注视她,看得她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萧煜竟然破天荒的笑了一下,那笑容在他万年不化的冰块脸上仿佛是破散云雾的第一缕阳光,苏挽青这个自认为阅美男无数的也被他的笑颜晃得一呆。
“这一声萧大哥着实不错,再多叫几声。”
苏挽青花痴的热情被他欠扁的声音瞬间浇灭,她抖了抖眉心,强忍着不将拳头招呼到他脸上。
萧煜不似慧真那般没玩没了的不正经,玩笑话说完,他正色道:“我记得书中提过一些人因为特殊原因丧命,他的魂魄便会呈现出不同于旁人的特点。比如吓死的人,死后的魂魄便是胆小鬼,这类鬼魂胆小异常,因为不敢见鬼差,极有可能被留在人间,若是他四处躲藏,那么三年后自然消散,若是被外力惊吓,便可能找活人附身。”
苏挽青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接口道:“鬼魂附身到活人的身上,感官也会被放大数倍,那人便会越来越胆小...”
萧煜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不错,若短时间内不能将其清出体外,被附身的人会惊悸致死。”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睡着的慧真,他一张精致的面容因为惊吓而有些苍白,似乎做着什么恐怖的梦,让他总是不安地皱眉抿唇,面上现出害怕的神色。
苏挽青不解:“你知道这个事情,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萧煜淡淡道:“这书是我很小的时候看的了,如今早忘了干净,而且慧真开始表现异常时,我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只以为他是累了,或者被你吓的。”
苏挽青也没空理他说的便宜话:“你有没有办法验证一下我们的推测?”
萧煜想了想,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走过去在慧真的脸上晃了几圈,苏挽青正要问他搞什么名堂,却见那张符纸突然自己燃烧起来。
萧煜面色凝重:“果然...”
苏挽青明白这便证实了之前的猜测,愁眉苦脸地道:“那要怎么将那小鬼驱逐出他的身体?”
“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苏挽青跳起来:“怎么可以记不清,你这一个记不清,你的好兄弟就要被吓死了!”
她一时激动,声音便比方才大了许多,床上的慧真不安地动了动,吓得苏挽青忙行到床边,往慧真的脸上撒了些五颜六色的光点,他才慢慢安稳下来。
萧煜一副要吓死也是被你吓死的表情,苏挽青一时心虚,拉着萧煜悄悄退出了房间。
船已行至第二日傍晚,翠碧湖依旧望不到边际,火烧云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赤色,如血的残阳中,少年和少女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投在甲板上。
苏挽青看着被船划出的一道道水纹:“究竟有没有办法驱逐慧真体内的鬼魂?”
萧煜转头看她秀美的侧脸,被夕阳染得红彤彤,犹如深海珊瑚般柔滑耀目。
“有。”
苏挽青惊喜地转头瞪着他:“什么方法?”
“对付这类鬼魂,其一便是被附身者的意志,若像是司马魁那样的人物,它连惹都不敢惹的。”
说起司马魁,苏挽青脑中闪现出穆子恪那张清俊温暖的脸,一时有些失神。
萧煜见她这样子,自然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心中忽然泛起一阵酸胀,看她这花痴的样子就觉得窝火,索性木木地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若像慧真这般,开始时没有察觉到它进入身体,被它这般慢慢影响,到如今这种程度,就算察觉,也只会觉得害怕胆怯,没有办法自行驱逐了。”
苏挽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能不能说点儿有用的?”
萧煜叹了口气:“慧真的状况,如今只能等上岸之后找个清静的地方,做法将那只胆小鬼引出他的身体了。”
“那他有没有性命之忧?”
“我了解慧真,他的意志也是很强大的,应该不会有事。”
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苏挽青忍不住呼出一口气:“这便好,这便好。”
她喃喃地说着,脸上露出放松的浅笑,举目看向快要落下的夕阳。
萧煜并没有动,只保持原来的姿势看着她,那张清冽之中带着些飒爽的面庞让他有些着迷,一时间竟不舍得移开眼去。
苏挽青感觉到他的异样,转过头看向他,见他盯着自己,不禁伸手蹭了蹭脸:“怎么了,有脏东西吗?”
她闪亮的瞳仁中映出他的影子,眉眼清晰,竟好似世间万物她只看到他一样,那张似嗔似惑的清丽面庞,也犹如承载了万水千山,视线向下,殷红的嘴唇饱满水润,似乎是农人等待良久,如今已然成熟的樱桃,透着诱人的莹亮。
胸中似乎有什么陌生的东西喷涌而出,带着微微清甜冲向全身,心里仿佛揣了只小鹿,几乎要撞破胸膛,他的脸上火辣辣的,涨得额头的青筋突突乱跳。
一向淡定的萧煜不禁有些慌神,这是什么感觉,正疑惑间,一只冰凉的小手抚上他的额头,惊得他像触电一般,向后连退了好几步,脚下被身后甲板上的绳索绊住,一个踉跄才站稳身形。
抬眼看她,苏挽青抬起的手还未放下,一脸疑惑:“你怎么了?怎的脸色这么红涨,哪里不舒服吗?”
萧煜大窘,正结巴着不知如何开口解释,身后几个步履匆匆的人解救了他。
正是那京兆府捕头林木尧的手下。苏挽青拽住一人,好言道:“这位大哥,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那人昨晚也见过苏挽青,当下也不卖关子,急急地道:“昨夜逃跑的张春山出现了。”
苏挽青一惊:“在哪里?”
那人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道:“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