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真摆了摆手:“说这些做什么,萧煜和我都不是那种遇见不平之事放手不管的人。”
苏挽青垂眸淡笑。
慧真问道:“你们下水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挽青道:“三小姐将我拖入水中,我想着不能让她看到我身上的光圈,而且我和她‘男女有别’,”说到这里,她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就想潜得深一些。好在她不通水性,慌乱之中根本没有注意我的位置,哪知我刚往下游,萧煜便赶了上来,再后来杨家的下人都下来了,我只能拉了萧煜躲到深水的黑暗中,待他们都上了船,才敢出来。还好你想在了前面,我一上船便给我披了件外袍,不然我那一身湿透,肯定要被发现是个女子了。”
慧真听她夸自己,得意道:“那是当然,我多机智啊。”
萧煜忽然开口道:“你身上那个紫红色的光,也是你的魔力吗?”
苏挽青皱着眉摇头,手不自觉地抚了抚胸口:“不是。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又是什么时候才有的,真的好生奇怪。不过我可以感觉到,它是在保护我。”
萧煜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将她身上的妖气说出来。
苏挽青感受着胸口微暖的紫红色光芒,又道:“不管怎么样,我迟早会查清楚的。”
三人又商议着待太守府的茶会结束,便告辞离开,苏挽青觉得自己和杨家命中犯冲,杨家两位小姐一位公子都“仰慕”她,实在不是很舒服,再加上田仲文已经离开杭州三日了,每推迟一天,变数就愈大,苏挽青恨不得立刻离开才好。一切达成共识,各自回屋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丫头过来传话,说是五小姐吩咐几位客人傍晚去听戏便可,白日里都是杭州本地的贵族夫人小姐和公子前来,五小姐怕几位贵客不习惯,就不用去前面了。
女子心思细腻,杨文燕是觉得凭着苏挽青三人出众的容貌,出去肯定引起不小的骚动,到时自己的心上人成了别人惦记的对象,平白多出许多情敌来,傻子才会做这种事。
无论杨五小姐如何盘算,苏挽青是巴不得少和那些娇滴滴的小姐碰面,因此欣然应下。她闲来无事整整一天都在向萧煜慧真了解佛家和道家驱鬼的方式。眼界倒是开阔了不少。
佛家驱鬼多靠法器配合短小的咒语,常用的法器有好多种,比如转经轮、日月铲、罗汉棍、轮回珠、金刚杵、锁魂钟等,慧真得意洋洋地说他身上便有师父传给他的一颗轮回珠,是能够镇住百年恶鬼的强大法器,但是不管苏挽青怎么激他,他都不肯拿出来给她看一眼,前者不禁腹诽他小气;而咒语,就有大悲咒、六字大明咒、十小咒等,都是比较实用,而且威力不俗的咒语,传说佛祖刚刚涅槃之时,佛法还十分完整,咒语也有移山易海的威能,只是几千年下来,大都失传了,如今的佛家弟子掌握的驱鬼咒,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即便如此,若是能熟练掌握并运用,也能成为当世绝世无双、名号流传后世的得道高僧。慧真从小便每日练习驱鬼术,如今才不过掌握了前面说的那些方法的一半,却已经被称为大师了。
道家则是华夏本土衍生出来的,它的驱鬼法门主要是在于道士本身的修为和法器的能力。常见的道家法器有三清铃、响金铃、桃木剑、金钱剑、辟邪剑、不同功用的令牌以及符纸,道行再深的进入金丹期以上的道士便可以请仙界诸神帮忙,上通天庭下达地府来去自如,不过说起来容易,人世间到达金丹期的道长本身就凤毛麟角,即便有,也不知隐居在哪座深山之中,根本无处寻踪。如今以萧煜的实力,能够画出一些泛着金色光芒的五雷咒还是没有问题的,据他自己所说,至今还没有遇到过比他更强的修道者,不过当他一脸认真地将这么臭屁的话说出来时,苏挽青和慧真都撇了撇嘴。
苏挽青像是一个好学宝宝,将驱鬼界的问题凡是她能想到的都问了个底儿掉,直到傍晚天色发暗,丫鬟来请时还意犹未尽。
在人家中做客便不能失礼,三人收拾了一番就随那丫鬟往前院去了。
“这么说来,你昨日向他们说的招魂术是真的了?”
慧真点头道:“自然。不过他们是不会相信的,就算是相信了,也不会有这个胆子真的招来鬼魂。”
苏挽青回想起杨家的几位公子小姐,赞同地点了点头。
萧煜在一旁道:“这可说不定。”
苏挽青睨了他一眼:“你这乌鸦嘴少开口,好的不灵坏的灵。”
萧煜挑了挑眉,却真的闭了嘴,没再说什么。
晚宴男装的苏挽青是和一群公子们用的,不过身旁有慧真和萧煜,倒是没什么插曲,只不过杨文秀那双不甘的眼睛总时不时地落在她的身上,苏挽青也只能垂眸装傻。
晚宴过后一位公子提议出去逛逛,慧真代表三人推了他们的邀约,杨文秀看了苏挽青好几次,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他最终还是拒绝了那位公子,留在了府中。
几人便按着原本杨夫人的安排,到园子里去听戏。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带路小丫鬟打着灯笼的那点微弱光亮在黑夜中显得有些惨淡,园子里不时传来各种虫子的鸣叫声,尖锐而又刺耳。
苏挽青笑着对小丫鬟道:“这位姐姐,府上每日虫鸣都这么嘈杂吗?会不会影响夫人小姐们休息啊?”
苏挽青男装的打扮显得玉树临风,见她与自己搭话,那小丫鬟顿时红了脸,小声回道:“回公子,平日里都有花农照顾园子里的花草,定期除虫,根本没有这么多的虫鸣的。”说着自己也皱了皱眉,嘀咕道:“对呀,今日怎么这么吵...”
苏挽青与萧煜慧真交换了眼色,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几分凝重。
杨文秀不以为然道:“虫鸣而已,夏日炎热,难免有虫子聚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苏挽青不置可否,并没有接话。杨文秀见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突然一阵烦躁,冷哼了一声加快脚步走到了前面。
杨府在园子里一片比较开阔的空地上临时搭建了戏台,台上正有一个刀马旦耍着花枪,引来公子们一阵叫好声。戏台的正前方摆了许多方桌和椅子,桌子上有几样精致的点心。太守大人坐在前面最中间的位置上,正垂首与一位青年公子说着什么,杨夫人就在他旁边的桌上。一群穿着青碧色罗裙的丫鬟端着托盘来回穿梭,一派热闹的景象。
杨文秀一进到戏园子里,就直接甩了身后的三人,向两个看起来十分轻浮的公子走去,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眼睛却不自觉地飘向苏挽青那边。
苏挽青压根没注意到他,悠悠然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和萧煜慧真品着茶,偶尔吃上两口点心,也学着那些公子,扬声叫好,遇到不懂的故事还有萧煜在一旁讲解,倒是惬意得很。
眼见着几折戏唱罢,夜色渐浓,此时宾客已经陆续走得差不多了,只有那两个轻浮公子还在和杨文秀攀谈,似乎聊得十分火热。
杨大人早已经离开,杨夫人送走最后一位夫人之后,吩咐下人打赏戏班子,那班主千恩万谢地拿了赏钱,便告退到后台去收拾东西了。
慧真扫视了周围空荡荡的桌子一圈,忽然打了个冷战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今晚很冷?”
苏挽青早就觉得天气凉的有些异常,强忍住瑟瑟发抖的身体。
萧煜皱眉道:“虫蚁聚集,温度骤降...”
苏挽青刚刚恶补过,明白这是有怨鬼在附近活动时才有的征兆。她皱了皱眉头,刚要开口说话,就听戏台子的后面一声尖叫。
“死...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