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飘荡的哭声说不出的凄凉悲惨,听得苏挽青鼻子发酸,细听之下,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般,让人整个心神都被吸了过去。
苏挽青对这种感觉十分熟悉,那天她便是这样被那女鬼吸走了魂魄,她想将注意力抽回,却像是被牢牢的锁定了一般,不能动弹分毫。
苏挽青心中不禁慌起来,怎么办,这样下去,她非要被那女鬼再次抽到那个恐怖的空间去,她努力地想要重新控制自己的神智,却发现越挣扎越无法脱出。
正慌乱间,忽然一阵剧痛从头上传来,苏挽青忍不住叫出声来。也正是这么一叫,心神重新清明起来。她看到自己额头上一根纤细的银针头颤颤巍巍地随着她的动作摆动,萧煜那双寒潭一样的眼睛正看着她。见她有了反应,萧煜伸手将银针拔了出来,动作没有一点轻柔,疼得苏挽青又是一叫。
“这么容易就被迷惑了心智,真是没有丝毫定力可言。”
萧煜冷冰冰的话带着毫不留情地嘲讽,苏挽青涨红了脸却也无话可说,他说的是事实。
穆子恪依旧是一副淡笑的模样道:“萧兄此言差矣,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又不像你经常与这些鬼怪打交道,被吓住了再正常不过,”说着转头看向苏挽青:“你没事吧?”
他说话的样子真的好温柔,苏挽青脸上一红,没有想到穆子恪会帮她解围,那种酸酸甜甜的陌生感觉又涌上心头,还好方才被萧煜嘲讽地涨红了脸,再加上那暗红色的胎记,脸红在此时也不明显,她只是垂着眼眸摇了摇头。
穆子恪道:“萧兄,接下来要怎么办?”
萧煜扫视了一圈静谧的院子道:“宅子里所有人都用了避鬼符,在那女鬼看来,这里已经是一座空宅,她再怎么哭泣勾魂也是没有用的,除了根本没有心智可言的人,其他人不会被这声音迷惑。”
苏挽青瞥了他一眼,根本没有心智可言?!说谁呢!
萧煜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意思得罪了人,继续道:“很快她就会感到自己的怨气被压制住了,她会顺着阳气找到苏姑娘,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就好。”
苏挽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怪不得每个人都有避鬼符,只有她没有。在那女鬼的眼里,她就是今晚唯一的目标了。默默将萧煜全身上下问候个遍,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对于这种介于紧张和兴奋之间的情绪,苏挽青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对那女鬼的恐惧反而没有那么明显了。
外面女子的哭声忽然停止了,一切都陷入诡异的安静中,苏挽青努力集中所有的感官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连呼吸都被拉长了很多。不知过了多久,苏挽青看到萧煜和穆子恪的目光定在了她的身后,几乎同时,她便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从身后右侧飘出的一缕黑发。
不是说这女鬼对她避之不及吗,怎么还自己送上门来了?萧煜慧真两个人真是靠不住。
即使知道萧煜和穆子恪就在她的身边,苏挽青还是忍不住僵直了身体。强压下心中萌生出来的异样,她缓缓站了起来。
萧煜和穆子恪坐在她的对面,因为事先开了天眼,对那女鬼早就看了个清清楚楚,萧煜自不必说,这些东西见怪不怪,而穆子恪从未见过,面对那阴森的红衣女鬼也能如此淡定,胆识非常人能及。其实苏挽青不知道的是,穆子恪只是在见到女鬼的一刹那,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彻底地颠覆,震惊在当场罢了。
苏挽青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站起身之后,转过头来与那女鬼面对面。
入目的便是那周身散发着浓稠黑气的红衣女子,离她不过是一个椅子的距离,那浓得化不开的怨气好像有形一般,阴冷异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苏挽青觉得整个屋子都冷了许多。
又过了不知多久,苏挽青默默地想,她要和自己对视到什么时候?光这样待着,这女鬼除了样子恐怖些,也是蛮乖的嘛。看不出有什么危险性。只是,萧煜怎么还不出手?难道在等这女鬼自己把自己脑袋拧下来他才会有机会?
不行,要先开口。
“秀秀?”苏挽青试着唤了一声。
那女鬼微微一动。
有门儿,果然是秀秀。
“你...你别再害人了。”苏挽青勉强控制自己声音的平稳道。
女鬼似乎听不懂她的话,头向一边歪了一下。
“你...再这样下去会...会魂飞魄散的。”
女鬼动了两下,头又向另一边歪去。
苏挽青看她好像还很好说话的样子,胆子稍大了些:“我可以帮你超度,这样你就可以去投胎了...”
话音未落,那女鬼突然发出凄厉地笑声,那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绝望和怨毒,苏挽青被她笑得心神不稳,感觉自己马上濒临崩溃的边缘,便忍不住叫喊着捂住耳朵弯下身体,几乎是同时,萧煜从座位上暴起发难,闪电般地将手中的符纸甩向红衣女鬼,就在那符纸快要黏住她的时候,那女鬼诡异地消失在了原地。
笑声骤然停止,萧煜几步赶到苏挽青的身边将她扶起来,苏挽青靠着他喘着气,脸色煞白。
屋内的温度恢复了正常,那女鬼离开了。
穆子恪走到苏挽青的身边道:“苏姑娘好胆色,竟然敢跟那女鬼周旋。方才就是我,都说不出话来。”
苏挽青实在没力气和他客套,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类似笑的表情。此时萧煜放开扶着她的手,她立即瘫坐在椅子上。
终于找回自己的语言功能,苏挽青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萧煜依旧警惕地看着外面:“这只是个开始。她不过是来试探我们的。”
话音未落,正堂内的温度再次骤然降低,屋里摆放的梨木家具表面甚至结了一层冰霜。苏挽青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现在已经是初夏了,她竟然看到自己呼出了白色的雾气。
萧煜完全进入戒备状态,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了一把桃木剑。
一直很轻松的穆子恪也收起了脸上的淡笑,将萧煜给他的符纸拿了出来。
屋内的温度越降越低,忽然,墙边的八宝阁发出惨淡的嘎吱声,轰然倒下,上面的摆件哗啦啦掉了一地,声响在静谧的午夜显得十分刺耳。
穆子恪啊了一声:“看来秀秀很生气,后果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