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苏挽青便在梦中那陌生男子邪魅的笑容和“我来了”带来的恐慌中清醒过来。
该死,你到底是谁?你来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挽青有些恼怒,对于这些没用丝毫根据,莫名其妙地梦境,又觉得很无力,因为她没有丝毫线索能够解开这个谜题。
天色有些阴沉,苏挽青走到院中向方面张望,那明显比之前浓重很多的黑色烟雾依旧飘在张宅后院。她叹了口气,这种东西自己就算想帮忙也是无能为力,还是和家人好好的过日子吧。
扫完院子,孙妈妈端着早饭回来,进门还在嘀咕:“那小师父和它的友人被张员外接到张宅去了。怎么好几天了,张员外才想起结佛缘来?”
苏挽青稍作思索,便猜到了个大概,想到萧煜和慧真已经到张宅驱鬼,心中轻松不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它们那么有信心。可能是觉得有本事的男子都该是冰块脸那样的。
苏挽青甩了甩头,怎么想起他来了。
吃过早饭,阴沉的天气逐渐放晴,苏挽青带上砍柴的工具向山中行去。
她刚刚离开家,张员外的长工便来敲门。
孙妈妈打开门,长工说明了来意。
“什么?要我家女儿的生辰八字?”孙妈妈疑惑道。
那长工长得瘦高个儿,却十分的腼腆,不好意思地道:“是啊,员外说让村中的人都帮帮忙,要找个未婚的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女子,好镇镇家里的阴气。”
孙妈妈为难道:“这...女子的生辰八字可是不能轻易给人的...”
“这个你放心,张员外说了,所有女子的生辰八字它找慧真大师看过之后,直接烧掉,保证不会泄露半分。”
“这...”
长工见孙妈妈还是犹豫,便道:“孙妈妈,您虽然是这几年才搬到村子里来的,但你应该也知道,张员外虽是地主,却也从来没有亏待过村里的人,逢年过节,遇灾遇涝还会救济咱们,你就给帮帮忙吧。”
孙妈妈终于点点头道:“你在这里候着,我进去和女儿商量一下。”
长工见有门,忙点头应了。
苏瑾娘听孙妈妈讲完,沉思片刻道:“张员外也不是坏人,眼见着村中连出人命,我们也过不安稳,既然他承诺了,便拿给他吧,这样的大事,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我那两个女儿命一个比一个寒,别说全村的女儿都召集起来,就是十个村子也不一定出一个阳女啊。”说着苏瑾娘叹了口气,“真是多事之秋,现在只盼着少死些人,这件事早点过去。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孙妈妈也跟着叹了口气,点点头,安慰了苏瑾娘几句,便拿着写好的姐妹俩的生辰八字给那长工。
见到墨离,心中的秘密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苏挽青抱着墨离,将最近离奇的经历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说过之后,觉得轻松了不少。
今日的墨离似乎有心事,窝在苏挽青怀里不动弹,只是偶尔将头探到她的手中蹭蹭。
苏挽青为了逗它,轻快地道:“对了,你知道吗,你上次给我的那棵人参,我祖父拿到镇上的药铺,足足卖了五十两银子呢!我娘说,等我及笄之后,便选一个大点的院子,这样我和姐姐都能有一个单独的房间了,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墨离终于抬起头,张开嘴巴对她“笑了笑”,随后又缩回她怀里。
苏挽青揉了揉它的头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病了?”
墨离没有抬头,只是身子又往她怀里缩了缩,将头靠在她的胸前。苏挽青感到它对自己的依赖,心中一软,将它抱得更紧了些。
或许是因为墨离是只狐狸,苏挽青每每和它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格外放松,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墨离抬头看了看她的睡颜,小心地站起身。
周围树木扑簌,水声潺潺,纤瘦的少女躺在水潭边光滑的石头上,睡得安稳,不远处一只白狐蹲坐在她身侧,认真注视着少女。
这张脸不美,甚至是很丑的,但是这丑得出众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善良的心。
墨离长吸一口气,闭上狐狸眼。忽然,它的整个身体都绷起来,胸口处缓缓亮起一颗紫红色的光点,随着光点越来越亮,四周狂风大作,树木都被吹得倒向一边,奇怪的是,这突如其来的大风似乎是以苏挽青为中心,因此她没有受到半分影响,依旧安稳地睡着。
墨离胸口处的光点亮到一定程度之后便开始逐渐向它的头移过去,顶到脖子时墨离张开嘴,那紫红色的光便从它的口中浮出来,径直飘向苏挽青,从胸口没入她的体内,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四周的狂风也停了下来,周围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墨离似乎十分疲惫,它垂下头喘着气,重新缩进苏挽青的怀里,不再动弹。
傍晚回家,苏挽青听母亲说起张员外派长工满村要未出阁的女子生辰八字的事。
孙伯笑道:“我从镇里回来,还看见他被李老六拿着竹棍追出半条街,街坊都出来劝,李老六气得不轻,说他家女儿还要嫁城里的老爷,可不能让张员外坏了名声。”
苏挽青和姐姐对视一眼,后者笑着努了努嘴。
李老六家的女儿月娥容貌生得有几分颜色,但也只比普通人的样貌好一些而已。爹娘却对她抱有很大的期望,一心想要她高嫁,家里也能跟着沾沾光。正因如此,李老六夫妻俩对这个女儿宝贝得很,平日里外人见一面都难。如今李月娥都已经及笄快两年了,亲事还没有定下来。
苏挽青道:“那后来呢?”
孙伯道:“后来啊,张员外发了话,若是不给,今年的租子交双份,李老六家的嫌她男人碍事,自己巴巴地把女儿的八字送到了张宅。”
孙妈妈笑了笑:“李家那女儿我见过,长得是有几分秀丽,又难得的稳重素净,这村中也难找出第二个了,难怪爹娘紧张。不过,”孙妈妈看向苏挽青姐妹:“论容貌远远不如我家君儿,论乖巧又比不上青儿半分,我们家才是最有福气的那个。”
苏挽君顾及妹妹的感受,没有做声,苏挽青也不想让大家担心,没心没肺地笑着应和。
一家人正说笑着,院中传来敲门声。
孙妈妈道:“你们去净手,回来要吃饭了。”说着出去开门。
有外人来,苏挽君便躲到屋子里,苏挽青走到院中打水,门口孙妈妈和来人的对话传进她的耳朵里,让她手中一顿。
“苏妈妈,你家挽青就是张员外要找的阳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