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打着闷雷,瘴气也更加浓厚。这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山洞,就只剩一棵白骨堆成的“枯木”。
“筱冉,小心点,熙现在很危险。”雅看着一脸忧愁的筱冉,提醒道。
筱冉轻轻点头,没有再说话。
她想知道的是,江琛熙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琛熙……”筱冉走进山洞里,周围的白骨越来越密集,很明显,这些都是人为的,“你在的对吧,雅都告诉我了。”
筱冉身后突然扬起一阵风,可是她没有回头看,因为她知道……声东击西是最低等的半血族捕猎的做法……
“出来好不好?做我的后裔,你就不用躲在这种地方了。”筱冉继续轻声说着,怕吓到了江琛熙。
半血族的安全感很低,极易被吓到,哪怕他原来是江琛熙,现在也摆脱不了损种的血的拖累。
藏在黑暗中的暗影蓦然愣住,仅有的意识告诉他,他不能吃掉眼前的这个女孩……
“你……走……”
黑暗中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筱冉立即顺着声音找去,那果然是江琛熙!
他的外貌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金色双瞳已经变得血红。
“琛熙……”筱冉轻轻唤了他一声,靠近了一点说道,“我们回去吧。”
“你再不走,我会吃了你的。”江琛熙尽量后退,纯血族的血对半血族来说是很香醇的。
“可是我找了你很久,我不会走的。”
“小冉,听话,走……在我还能控制住自己之前……”
“琛熙,你说过,待我长发及腰,你便回来的。”筱冉慢慢走近江琛熙,“如果你回来,以后我不介意做你的食物。”
“没有以后了,不可能了……”江琛熙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已经刺进肉里,流下殷红的血,“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你回来就有以后。琛熙,你要知道,对我而言,以后就是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回来吧,我用我的血养着你,你还是以前的你……”筱冉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道血口,血立即流了下来。
他们之间本就站得近了,江琛熙已经没有办法再控制自己了……
他一把拉过筱冉,狠狠地咬在那有一道血口的脖子上……
筱冉闷哼一声,手指紧紧地抓着江琛熙的衣袂。她从不知道,被狠咬一口有这么痛……
不知过了多久,雅走进来,制止江琛熙道:“熙,够了,她会死的。”
闻言,江琛熙这才不舍地松口。他一放手,筱冉就往地上栽去,显然失血过多了。所幸他手快,接住了她。
“雅,你带小冉回去吧。她在我身边只会陷入危险。”江琛熙把筱冉推给雅,他于她而言,是个危险的存在。
筱冉靠着雅,虽然眼睛发黑,但凭对江琛熙的了解,她准确无误地拉住了江琛熙的手腕。
她的脸色白得吓人,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但还是勉强地开口:“你欠我……一个回头的机会……”
“雅会带你回去,你不会有事的。”江琛熙修长的手指略过筱冉额前的刘海,轻声道,“忘了我,对你百利无一害。”
“不行,你已经喝了我的血……”筱冉拉着他的手,愣是不放,“你是我的后裔……”
江琛熙愣怔住:“什么?”
“你一定不要……再离开……”筱冉顶不住了,话音未落便晕了过去。
江琛熙通过雅的眸子,发现他那猩红的眸已变回原来的金色。
“这丫头,宁愿锁死你也不愿放过你。你可要好好跟在创造者身边。”雅把筱冉推回到江琛熙怀里,继续道,“好好照顾你的创造者,她现在身子弱得很。”
江琛熙看着昏迷不醒的筱冉,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强烈地觉得他一直都是他对不起她……
江琛熙把筱冉带回了赫古丁堡,大长老因为江琛熙吸了筱冉的血而大发雷霆。但阿希谛拼命阻止,争取到等筱冉醒来再做判决的机会。
“你也是可以,失踪了百年,然后以这种身份回来。”阿希谛倚在门边,和江琛熙说着,“丫头整天都都说我烦,很奇怪哎,你是怎么让她觉得你不烦的?”
“不知道。”江琛熙拭去筱冉额前的冷汗,简单草率地随便答了句。
“你变得好无趣。”阿希谛在筱冉身边坐下,这样苍白的脸,他从认识筱冉开始也没见过几次。
“不是无趣,而是曾经的棱角都被时间打磨平了。”江琛熙牵起筱冉冰冷冷的手,以前他还可以给她温暖,可现在……
筱冉的蝴蝶翅膀般的眼睫轻轻地扇了扇,一对清亮的眸子转了转。她有些艰难地紧紧地拉着江琛熙的手,生怕他又离开。
“丫头,你放走了一个死囚哦。”阿希谛冲筱冉挑了挑眉,补充道,“哦,对了,大长老要以伤害纯血族的名义处置江琛熙。”
“他是我的后裔,我有义务让他活下去。”筱冉舔舔干涩的唇,声音略微沙哑。
“难怪在他身上感觉不到生气了,原来和我们一样了呐!”阿希谛拍拍江琛熙的肩膀,感叹道。
筱冉尽量坐起来,她扶着江琛熙的肩膀,慢慢地下床。她不会让元老院的人判决江琛熙,更不会让他们结束雅的生命。不管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江琛熙还是江琛熙,雅还是雅,那都是她的朋友。
“你去哪?”江琛熙拉住筱冉的手,手指从她的一头如瀑的红发里穿过。
“和大长老谈谈。”
“可是你还很虚弱。”
“没关系的。”
江琛熙死不放手,一双金色的眼眸紧盯着筱冉。
阿希谛用胳膊肘顶了一下江琛熙,道:“让丫头去吧,大长老很爱护她的血统,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自己,想想怎么摆脱伤害纯血族的罪名吧。”
“琛熙,你是最了解我的。”筱冉拍拍江琛熙的脸,纤细的手指划过他清秀的眉,“有我一口气,我就定要保你周全。”
江琛熙愣想了好一会,才有些不情不愿地放手。筱冉刚从房间里出去,仿佛房间里的空气都凝结住了。
胸口像堵了什么,有种莫名的窒息感。
江琛熙走到阳台上吹风,看着他那样子,阿希谛竟也静默了。
这一夜,夜风不大,却很凉……
筱冉在女仆的搀扶下来到各长老面前,长老们都表情严肃,仿佛她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
“灵大人,知道血族的血对血族意味着什么吗?”其中一个长老开口,率先问道。
“生命。”筱冉毫无情绪波动地回答,这些问题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大人,这事确实是您做得不对了。虽然他曾经和您关系甚好,但他在昨天,也已经是一个丧失心智的怪物,是血猎和血族都在捕杀的那一类对象。您曾经也担任过审判一职,这种半血族杀得不在少数。”大长老也算沉得住气,还能像平常说话一样平静地和筱冉说着。
“还有,您私自放走死囚,擅自跟死囚离开魔界。若我不知道您的人品,那您就会被判决为通敌。有时候,我觉得您是个很复杂的人。”
筱冉漫不经心地说着,揉了揉太阳穴道:“我知道啊,但那个死囚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江琛熙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大长老听后静默,其他长老的表情更加严肃。
许久,大长老才开口说话:“灵大人请回吧。江琛熙已是您的后裔,我们无权干涉,但如果他犯了戒律,到时候不管怎样,还望大人秉公处理。”
“那是自然。”筱冉化作雾气消失在众目之下,只留下清浅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