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冉越跑越没力气,血在她身后流成一条和雨水混杂的小溪流。她实在跑不动了,只好紧紧将白狐揽在怀里,把斗篷给它盖好。
“对不起,我跑不动了,你凑合一下吧。我是血族,体温比较低,如果冷那也没办法了。”筱冉抚抚白狐的头,无奈地笑笑。
她把头低下,挡在白狐上方,任雨打在自己头上。
“我之前还觉得你为小冉做的太多,现在看来有点理所应当呐。”希洛勒看见江琛熙从身后出现,扭头对他说。
“她就是个傻瓜,明明自己失了那么多血,还用灵力给我疗伤。”江琛熙看着雨中的少女,眼里露出淡淡的忧伤。
周围的景象渐渐模糊,变黑,看来筱冉这时可能已经睡着或没意识了。
再亮起来时已是天亮,筱冉迷迷糊糊地睁眼,却发现自己被一个华丽丽的美男子抱着。
“狐狸?”筱冉跳下来问。
阿希谛首次见到妖王打扮的江琛熙,不由倜傥:“长得挺靓啊!还以为是个东方美人呢!”
“去死。”江琛熙瞪阿希谛。
美男子笑起来,用似若看傻瓜的眼神看筱冉,随即兽耳一抖,九条若隐若现的尾巴在他身后出现:“小小姐,你母亲没教过你怎么做血族吗?你这么叫是不礼貌的。”
筱冉的傲娇病犯了,小小的自尊心不容许他这么说,忍不住接话:“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不叫你狐狸难道要我叫你妖怪吗?”
“好一个刁钻古怪的小娃娃!”美男子微怒,说罢,转身就走。
筱冉对着他的背影,怒喊:“亏我做亏本买卖救你,如果有下次,我绝对不理你!任你自生自灭!你个喝水过不了牙缝,气都过不了肺的小气鬼!小心眼!”
美男子的金瞳明了的显出他生气了:“你说什么?!你可知我是谁!”
“爱谁谁!瞎了眼救你怎么个……”筱冉后面的话没说完,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腿上的一大道刚结好痂的伤口又流出殷红的血。
身体的不适把她的话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美男子看筱冉这样不由皱眉,想了一会,他上前扶住筱冉,语气有些愧疚:“拜托你的情绪平静一点,要不然其它伤口也裂开你就要完蛋了。”
说完,他看筱冉似乎冷静了下来,便把她抱起,往魔兽森林中心走。那里有充足的灵力,于他于筱冉都是最好的地方。
筱冉把头靠在美男子肩上,小声地说:“谁让你说母亲……”
夜子玄看完刚才那一幕,对江琛熙说:“你和筱冉相识的过程也不是很愉快啊!”
希洛勒看了看,补充:“你真不该说到母亲的。”
“我那时又不知道。”江琛熙有些头痛。
美男子抱着筱冉,嗤笑一声:“母亲怎么了?你小小个的,别告诉我你没妈。”
筱冉把头抬起,看向远方,浅金色的眸子里透出不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神情:“我没亲爹没亲娘,我不过是从棺材里跑出来的异类。我不知道礼貌,从没有人教过我那是什么,养父只教我变强,不教我怎么做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我的脾气就这样了,若你讨厌我也可以用我的话,让我自生自灭。”
美男子愣住,把怀里小小的人放下,盯住她的眼睛,不敢相信似的问:“你真的是血族?”
“如假包换。”筱冉凝视那双与自己拥有同样颜色的眸子,定定地说。
“你很像我的前任主人。你叫什么?”美男子眼里露出期待的神色,仿佛筱冉刚才说的话令他沉寂的心再次跳动。
“筱冉。”
“萧然?不吉利的名字。”美男子思索了一下说。
“孤筱的筱,冉冉升起的冉。”筱冉补充,因为很多人都会认为是“萧然”,岳阳楼记中那个“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的萧然。
转眼之间,白光又出现。筱冉的记忆模糊起来,周围的景象再次变了。
“变得这么快,看来她对你们签约时的印象不深。”夜子玄往前走了几步,白光开始退了。
希洛勒笑笑,看着正在重新组织的记忆说:“你不懂行情,对于和使魔签约没多少血族有完整的记忆。记忆的清晰程度随签约对象的不同而不同,越是强大的签约对象记忆就越模糊。江琛熙是一界之主,小冉能存留这么多就不错了。”
阿希谛一眼认出记忆里的地方,说道:“哎!这里像是审判的加冕厅!”
记忆逐渐清晰起来,金碧辉煌的殿厅映入夜子玄的眼帘。他看清不由感叹:“吸血鬼就是钱多啊!这个厅,我杀一辈子吸血鬼的钱都建不起来!”
他的话刚说完,阿希谛和希洛勒不约而同地瞪他。
“这是她加冕宣言的记忆。”江琛熙有些骄傲地说。对于和筱冉一起度过的时光,没一桩每一件他都记得,但她加冕的那段宣言,让他觉得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长大了。
筱冉身着华贵却不失素雅的白色礼服,浅金色的双眸里是无尽的冷漠,站在加冕台下的人似乎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冷目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陌生的面孔,直到亲王德克伽到她身边庄重地说:“Malkavian族,代号为夜薇的女士。因在审判选举赛中表现出众,并打败前一任第一审判阿希谛!又因对政治有独特的见解,所以今天封夜薇为第一审判!”
台下的人掌声如雷,笑容可掬。可筱冉知道,对她不知有多少人恨之入骨,想要她死无葬身之地。但他们又能把她怎样呢……
筱冉嘴角弯起一抹自信的笑。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江琛熙是这么告诉她的。
筱冉从容自若地向前迈一步,翻开手里的文件夹,冷声道:“今晚,是我永恒生命中的一个转折点。成为审判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你们在下面的人或多或少对我有意见,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筱冉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其他审判的宣词一般都是先说他能做什么,怎么做,最后才立定自己的权威。可筱冉一上来就给他们摆了一道。
她顿了顿,接着说:“我今后无论被分配什么任务都会竭力完成,对于分内事也会一心一意。可若有人企图背叛,那么我将尽全力捕杀。无论……是谁!就算是亲王背叛,我不会放过。因为,我只为该隐大人,为血族服务!”
筱冉一把火烧了手里的文件夹,纸灰岁风飞扬在空中:“我唯一的主,该隐……”
筱冉话落,全场寂静,各种各样的表情在血族们的脸上轮番变化,可筱冉却完全不在乎。她静静地看着带着火花的纸碎——飘洒、起伏,看它们带着微弱的光隐入黑暗……
周围突然漆黑一片,又突然豁然开明。这不是记忆了,这已是江琛熙计划中的目的地——筱冉内心的最深处。
筱冉的心境是一片广袤的海,湛蓝的海水与蔚蓝的天在远处交接。正中央,一个冰茧包裹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水里有磷光闪烁的鱼,虽然小,但数量多,而且奔着筱冉的方向去。
江琛熙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有些哀恸。他伸出手,隔着很长一段距离,似乎想把那远方的人抓到自己掌心……好好藏起来……保护起来……
“你们真敢找到这!就不怕回不去吗?”夜子玄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女声,声音陌生,可语气很熟悉。
夜子玄思索了一小会,仿佛想起了什么,迅速转身向后抓去。
“有本事出来就别躲啊!”夜子玄扑了个空,怒道。
“别浪费力气,这里是主人的世界,主人醒了,还怕收拾不了她吗?”永夜拉住他,以防他做出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