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说落就落,雨说下就下,燕说飞就飞,人说走就走。
想留,任你千万磨难艰险阻拦;想走,任你千般跪求,万般哀留。
情,说坚固,可抵万千劲弩;说脆弱,吹弹可破。
苏子瑜压制住复杂又痛苦地甚至可以爆破高山巨石的情绪,心就像乱舞的狂魔,自己腐蚀着自己的灵魂,将时而坚强时而脆弱的外壳狠狠地扯破。
他趴下,不知什么清澈却又浑浊的液体顺着课本滑下书桌,蹦蹦跳跳地坠落,落下了血色的星河。
课上老班还是那停停顿顿,时而激昂时而低沉的嗓音。在肃穆的黑板上写写擦擦,粉笔灰挟持了时光,忽高忽低地随风飘扬,看似自在飞翔,但若仔细一想,究竟是谁挟持了谁,谁看似败方却又将万人敬仰的胜方安乐地埋葬!
苏子瑜差不多料到了信中的内容,他不敢接受,更不敢承受。他只能默默地算着命理,祈求自己可以卜到好卦。
但命运却总是不尽如人意。
如果遂人所愿,一向以折磨人为生计的它靠什么吃饭?
就算只有三分钟就下课,可对于一个抑郁到极点的人来说是多么苦不堪言!
枯燥的铃音又想起,但世界上就有这样一类看似讨厌实则又让人万分欣喜的东西。
熬到了下课,总算可以放松了。丢掉课本,丢掉笔记,丢掉乱七八糟的惹人烦的东西,即使小憩,格外欢愉!
但苏子瑜啊,什么时候变得像林姐姐一样多愁善感了啊?
”大笨蛋!”
正趴着纠结的苏子瑜猛地惊了一下。抬起头,忐忑不安。
”这封信……貌似是给你的呢?”大小姐的微笑怎么竟有蒙娜丽莎的神秘?
”啊?”苏子瑜很是心慌,不安再也无法隐藏。
”哦!那这信……”
”放心!本小姐从来不看别人隐私!”说着大小姐脸上却略有晕红,不过很快消散。”我打开看到称呼是你的名字,就没再继续看。都怪慕容,每封信的收信人都写着咱俩的名字,你说这让谁分得清楚呢?唉!她啥时候喜欢恶作剧了?”但大小姐转念一想:也好,可能是慕容变得开朗了!也难怪,自己以前玩得那样没心没肺,忘乎所以,肯定把人家熏染了呢!说起来,还得让慕容好好感谢一下自己呢!
大小姐,你终究还是太单纯!
当别人都在靠着心眼活着,只有你还乐呵呵地沉醉在自己的童话王国!
对于别人用心机给你带去的那些伤痛,你终究~还是不屑!
我再一次劝你要学着防备,你依然笑笑,又是——无所谓!
苏子瑜似乎觉察到了慕容的意图,不是他也开始学着心机,而是毕竟,以前,他和慕容……
他没再对大小姐说什么,目光盯着信封,内心却像在蹦极时忘了系绳,被乌云笼罩的天空只剩残翅哀鸣的飞鸿,亦像秋天将来临还未看到草木生!
谁受的伤谁懂!
大小姐转回身给苏子瑜前面的女生讲了一道题,又蹦跳着回座位了,可是——不小心崴了脚。为了不让苏子瑜担心,她强忍着疼痛慢慢用手摁着腿移回座位,也用眼神示意看到的女生不用帮忙,她实在不想再去看他关爱心疼的眼神,因为那样她的心比他的心还要疼。
苏子瑜坐下来往大小姐那看了一眼,她正拿着英语单词本默念着。他忐忑地从信封中抽出信,慢慢展开。。。。。。
“算了,无所谓了!别婆婆妈妈的!不该来的终究也会来的!”他给自己打气,瞬间冷静了很多,把信展平,来来来,有什么好怕的,不着急也不紧张,一行一行慢慢看,非礼的地方在脑海自动删除。
果然,理智、自控力啥的在感情尤其是爱情上全都是屁话!
突然——
“我想骂人!我想骂人!”苏子瑜看完信简直肺都要气炸了,用仅有的理智压低着声音不去打扰别人,愤怒像爆发的火山,岩浆不断地喷发,而不是间歇的一股一股。
他,恨她!
更恨自己!
“嘿!哥们儿,怎么了?”一直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只喜欢游荡在自己的小圈子的大学霸文书华难得抬起头来和别人说说话。
“你想骂人还不赶快说脏话?!都气到这份上了还装斯文?!损色!”
老王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多,以为苏子瑜又遇到什么变态的难题了呢?谁都知道苏子瑜在有心事的情势下遇到难题会发疯的,说脏话是小事(开个玩笑),但用牙咬坏了那么多笔可就很可惜了呢。
苏子瑜谁都没理,冷静下来,盯着白色的窗台,又望了望远处的寒松,冰条早不见了,天气一天比一天暖,衣服也一天少于一天,但心怎么越来越凉了!
“死性不改!死性不改呐!”苏子瑜实在忍不住,气得左拳右拳猛烈地对砸着,砰砰地响。
“咋着了?这就叫互相伤害呗?!”老王赶紧掏出卫生纸包住苏子瑜左手拇指甲划破的鲜血漫流的右手。
“老王,借我些钱!快!”苏子瑜几乎是跳起来的。
“干啥?”
“买点早饭!”
哎呦我去!苏子瑜呀,你咋跟大小姐一样没心没肺呢?!
“请不要把大课间的时间不当时间好不好?还两分钟,你跑下去也回不来就上课了!”老王说着拿出自己的方便面给他。
“不吃这东西,上课难道比吃饭重要吗?”
“那你早干啥去了?早吃饭一会就不会迟到了。”
“废话这么多!学的跟花哥一样!我饿了,顾不了这么多了!”
“可下节课该上——物理!”
“我去!不行,那也不管了,快给我钱!帮我请假!”
“要多少?
“两百。”
“天哪!疯了吧你!你要去大酒店用餐么?啊,土豪?”
“废话真多!赶快给我!”苏子瑜迅速拿出书包,等老王给过钱后飞快地跑开了。
老王忽然觉得他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不管吃饭还是作息,老苏都是很有规律的,而且更没有刚才的慌乱与粗鲁,斯文不见了,发型也乱了,人也溜了。
“不对呀,他怎么背着包?一个面包一根火腿手拿不了吗?不对!莫非,他有急事要出去?可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忽然,他联想到了电影中的一个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女人或兄弟单枪匹马去跟一群人对抗的画面。想到这里,老王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赶紧掏出手机给苏子瑜打过去,拒接!
老王总以为苏子瑜一会就可以会回来,就一节一节地帮苏子瑜向老师请假,电话一遍一遍地打,对方从拒接变成不理会。
老王开始担心起来,赶紧告诉大小姐,谁知大小姐竟来了句“不用担心!”
“好一句不用担心,她的心可真狠!”老王听她这样说以为他告诉她去做什么了,自已也回去慢慢等着。
晚饭过后,老王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教室温习功课,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是老苏发来的信息!
“有空吗?来车站接我!”
“没空!”
刚发过去,老王便迅速穿好外套,裹得严严实实地拿着自行车钥匙匆匆下了楼。
春天都来了好长时间了,晚上还这么冷,夜幕还是降临得这样早!
天黑得,即使你在我身边,我也看不见。
不过,还好,每到这时呆呆的路灯总会跑到自己身边,默默地守着。
“喂,你就不能往前多走几步?”老王刚到车站停下车就对坐在站牌旁的苏子瑜嚷嚷了起来。
“你话怎么那么多?!快走,我快冻僵了!”
“你载着我,我在后座歇会儿!”
“行!围脖给你!我蹬一会儿身体就很热!”
“不要!受不了你的洗衣粉味!”
苏子瑜载着老王渐行渐远,直至模糊视线,怎么这时候又下起雪来了?
害得这俩难兄难弟一路上好几次要栽跟头,老王笑苏子瑜车技太差,苏子瑜却又不自觉地“秀”了几次漂移。
总算到校了,哥俩被雪水浸的衣服都湿了,苏子瑜拿出手机要看时间,没电了!
刚锁好车的老王嘲笑他以后不要再让自己看见这地摊货,却发现苏子瑜正瞪着他。
“这是方甄给买的!你敢再说一遍试试!”苏子瑜有些不高兴,谁都不能对自己的另一半不敬,好兄弟也不行。
老王赶紧拍拍苏子瑜的肩膀“干啥!开个玩笑嘛!不好,快走,已经迟到十五分钟了!”
说罢二人赶紧绕过办公室从远的楼道跑过去。
谢天谢地,还在听英语听力!
两人正因侥幸逃过一劫而沾沾喜喜地推门进去的时候——
天哪!老班!
“来来来!麻烦二位出来好好聊聊!”
老班的绝技——笑里藏刀,苏子瑜一辈子也忘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