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好了没有?你看你过完年吃得自己都胖得走不动道了吧,谁让你这么馋?哼!”苏子瑜几乎是拉着大小姐才登上山腰的。
大小姐拉着苏子瑜几乎要瘫倒在下面一道阶上,身体摇摇晃晃,东倒西歪似的,一边嘟着嘴一边摇晃着饮料瓶,死活不再上了,硬要苏子瑜背着她。
苏子瑜满口不答应,倒也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背着女孩怕害羞,实则是他想趁此机会让大小姐更坚韧些,他深知大小姐平时虽把坚持老是挂在嘴边,自己干什么坚持不住了大小姐都得训上半天,滔滔不绝,让人心惊胆战。但她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轮到自己身上却怎么也坚持不下去。对大小姐这个弱点,作为大智若愚般的才子苏子瑜再熟悉不过了。
这一次,他想,哪怕让大小姐脚上磨起泡,他也得让她自己迈上上一个台阶,一直走到山顶。
他咬着牙发着狠,在一旁像大小姐训自己时训着她。
他心里自是十万个舍不得!
他忍住内心对大小姐愈发膨胀的怜悯,鼓励着,督促着。
大小姐咬着牙坚持着,那么高的像天梯一般的台阶,似乎在摆着手颠着腿嘲笑着大小姐,莫非他们是想激一下她?肯定是,圣山自有圣心,圣心自造圣人。他希望大小姐可以勇敢地坚强地迈出每一步,所以在人间寻了苏子瑜这么个监工!
又往上走了几个台阶,大小姐实在是筋疲力尽了,不顾众人的目光,蹲在台阶上抱着苏子瑜的腿说什么也不遭这份罪了。
她一口一口喘着粗气,他心里在一滴一滴地落血。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山顶了,看,彩云在向你招手呢”苏子瑜安慰着大小姐。
“快到山顶?你看看,你看看”大小姐急得都要跳起来“你能看到哪是山顶吗?你有本事指给我看看啊!弯弯曲曲比蜀道还难攀的山!早知道就不来了,真是活受罪!”大小姐一边捶打着膝盖一边抱怨。
旁边来往的游客看得都心疼!
“乖,起来继续,你该磨练一下自己的意志了,看看你这个样子,怎么说人家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让人家羞愧地想挖地三尺,轮到自己却败下阵了呢?为什么呢?我不忍心看你这样受委屈,但我更不忍心看你软弱下去,你不能一直就这样下去吧,不坚持的人能办成什么大事呢”苏子瑜一字一句说得心直打颤。
“但我体力有限,你总不能一下子就让我接受这么严酷的考验吧,总得慢慢来吧,你知道现在我这个样子多痛苦吗?你一大老爷们身强力壮的当然有力气爬上去,那些阿姨也是走一回歇一会的,你却要我不停歇地走下去,我真的快要发疯了,你能不能从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啊,看,我的脚都快起泡了”
“得了吧,大冬天皮靴毛袜的穿得这么厚实还能磨出泡,我看你就是故意找借口,坚持一下怎么了,能不能不让我失望啊?能不能?”苏子瑜严肃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对大小姐的鼓励与信任,而在那颗红得耀眼的内心深处却是对大小姐无比的疼惜!
“能!走,本小姐一定要征服此山,也一定会让面前的这位大笨蛋刮目相看,刮目相看!”大小姐咬着牙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发誓,她注视着苏子瑜不用言语告诉她自己的力量会是多么多么的可怕!
为了克服自己的惰性,为了夜夜朝拜的那份儿坚韧,更为了苏子瑜,她拼了!不管自己柔弱的外表是多么不堪一击,不论自己会不会有力气坚持下去,也不怕自己到最后是不是会遍体鳞伤。她发誓她要让苏子瑜看到自己心里的那份坚毅!
是的,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向大笨蛋苏子瑜证明自己。如果苏子瑜会欣赏她,那么她比自己欣赏自己都快乐,都有成就感。
此时,她深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苏子瑜,为了他,她可以忍痛放弃一切!为了他,她也可以含泪挣扎争取所有!
在那个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帅哥,他也是这么想的。
或许,在这个世上所有存在真爱的地方,每个人都会这么想。
可是呢,看看大小姐头顶的这座伟岸的高山,要攀登对她来说是多么艰难!
“没关系的”她开始迸发出力量,一股无穷无尽抗拒洪荒的气流开始从身体里迸发,在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给她源源不断地灌输智慧与能量。
“上吧,上吧!让小爷我看看我家的大小姐将会是多么可怕,上吧,我好想看到大小姐战胜顶峰的那份喜悦,上吧,我亲爱的大小姐,有一个大笨蛋在支撑着你的信念,去吧!”
大小姐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撑着地慢慢地站起来,带着蔑视的眼神望望险峻的峰峦,看着路边此刻向自己微笑招手的的寒松,披着积雪编的蓑衣陪着自己看着此时阴暗的天空,她咬紧牙关,“冲!”
一步比一步艰难,一步比一步疲倦,但——一步比一步有成就感!
心有余了,力却不足,然则何以至焉?
谁说为梦想付出了努力就一定会成功?谁说风雨之后就一定会看见彩虹?谁说只要信念不死,灵魂不老,就一定会来一场漂漂亮亮,近乎完美的征程?!
那些苦,那些痛,追梦者就算遍体鳞伤粉身碎骨仍不改追寻的初衷,可到头来换得的回报又有多少?命运给人一点点的甜蜜当做安慰,人们就一直口口声声说着不后悔。可失去的总要和得到的做个比较吧,虽说后悔没用,但至少是对自己这一段旅程的一个交代吧?总会明白该怎样反省一下自己迷迷糊糊的内心吧,学着在人生道路上该怎么继续吧?
“不上了,我已经到极限了,除非你让我歇会儿,否则我真的要疯掉了”大小姐一口一口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一股恶心想吐的感觉。
苏子瑜,你够了!真的是太过分了,大小姐第一次爬这么高的山,你还不让她歇会儿,真狠心!知道你为她好,但人总有个极限吧。
你看看大小姐,好可怜!
“行了,歇一会吧,一会不爬了,直接下去吧”苏子瑜拿出纸巾给大小姐擦擦汗,大小姐夏天时都没流那么多!停了一会儿,又从包里掏出在路边买的瓶装奶茶递给大小姐,还是温热的。
大小姐摆摆手,苏子瑜以为她不想喝,就慢吞吞地要放进包里。
大小姐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一把夺过奶茶,缓了口气开始数落起苏子瑜:“你说你怎么那么笨,本小姐此时正是用水之际,你想渴望人家呀”说着就拧瓶盖,可怎么都拧不开。
苏子瑜笑笑“看看你都虚成啥样了,连瓶盖都打不开。”说着拿过奶茶给大小姐拧开,“那刚才你摆手是啥意思啊?”苏子瑜盯着大小姐,她多么像自己儿时邻居家和娃哈哈的小女孩啊。唉,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在大学里有没有遇上负心人。
“我是要说:‘我休息完还要继续爬的,哼,一座小山就敢拦本小姐的脚,真是自不量力!’”
大小姐,你!你!
那啥,你鞋带开了。
“扯啥强啊,这样就得了,还非要拼命啊?”苏子瑜想着既然极限也到了,上不上也无所谓了。
“就逞强,就逞强!就拼命,就拼命!哼!”大小姐嘟着嘴把气都撒苏子瑜头上了。
“我告诉你呀,大笨蛋,理想呀,可不是你自认为到了极限后就放弃的,拼尽全力了,再歇会儿,然后起来继续拼,再继续歇会。总会到达彼岸的!相信我呀,大笨蛋!”大小姐满脸自信。
苏子瑜心头一颤,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想。虽然大智若愚的苏子瑜也是这样想的,但他想在大小姐身上找一个答案,果然,大小姐没让他失望。
此刻,他好想抱抱天真可爱又坚强的大小姐,更想亲亲她。
咳咳,人太多。
“好啊,既然你这么执着,那爷们就陪你走一趟好了,唉,谁让你是我哥们儿呢”
“那好呀,小弟,一会跟大哥上山顶喝酒去”大小姐女汉子似得拍拍苏子瑜的肩膀。
咳咳,那什么,大小姐,山顶上貌似只能喝西北风呢!
啊!大小姐,你竟然!直接从山上给我踹下去了!
大约走走停停一个半小时之后,他们终于等定了,找了块石板坐下,大小姐双手支撑着身体后倾,闭上眼睛闻着冬天的香气,嗯,是百花的馥郁。她仿佛看到了山花烂漫,百草丛生,仿佛看到了山顶盘旋的雄鹰,轻飘飘的雨丝儿携来的睡眼惺忪的彩虹。
是梦?是梦?是梦?她不敢睁开眼,怕一睁开这一切美好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就梦着吧,别再醒来,反正身旁还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笨蛋能遮雨挡风。
苏子瑜就这样陪大小姐安安静静地坐着,谁都不再说话,也许,此刻,沉默是对爱最美好的表达。
她梦着花,他梦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