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舅妈配着阿茹娜过夜。舅妈心神不定,她怕阿茹娜因为想刘龙而过度悲伤。
“放心吧,阿茹娜,我这上了岁数的人能看出来,刘龙是个福大命大造化大的人,只是没有到时候。你信我的话,你等着,多少年以后咱们再验证,看我说的对不对。”
舅妈把心都掏出来了。舅妈也担心阿茹娜,怕有什么闪失,刘龙回来也不好交代。舅舅舅妈像对亲生孩子一样,呵护着阿茹娜。他们担心阿茹娜崩溃。
桑杰还像以前一样,拿着书,去野外放牛。
今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又下雪,又刮风。桑杰就在风里雪里,照看着自己的牛群。他不怎么看书了,因为风太大,外面太冷。
桑杰担心的也是刘龙,表姐夫被抓走已经一个多月了,一点音讯都没有。也不知道活着没有。自己想去找,爸妈就是不让。说刘龙那么大能耐,一定会没事的,还说你桑杰的本事照刘龙来说怎么样?别添乱了。
其实他们为刘龙着想,也为桑杰着想,如果两人都失踪,那是他们最痛心的。
远处有一个骑马的人,正向这边驰来,而且从服饰上看,桑杰认定,这是一位姑娘。
难道是正月玛?桑杰的心里咯噔一下,桑杰也正想见见她呢,也不知道正月玛回家后怎么样了?
不知为什么,桑杰好像有所期待,他好像期待正月马快些到来。她的故事好像还吸引着桑杰,他想知道故事的下文。
那女孩子越来越近了,果然是正月玛。正月玛的骑术很娴熟,到了桑杰跟前,正月玛笑嘻嘻地下了马,把马放开,走到桑杰跟前。
桑杰看到正月玛到来,显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桑杰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正月玛的故事那么有吸引力,吸引着桑杰的注意。
“怎么样,还放牛呢?”正月玛问桑杰道。像她们是经常见面的老朋友。
“是啊,你怎么样?跟你妈和好了?”桑杰担心她回去后,跟家里吵闹,惹出事来。
不知道为什么,桑杰为正月玛担心,虽然正月玛跟他没有什么关系。桑杰还是那么关心正月玛。尽管有时候,桑杰还心惊肉跳,还是心惊胆战。
可是,正月玛显得很淡定,像没事人一样,轻松地笑笑,坐在桑杰旁边,“我妈那人就那样,疼我是没说的。我回家的时候,那个媒婆还没走。那个媒婆,嘿嘿。”说着,是一阵笑,咯咯,而且是一阵大笑。
这个姑娘有意思。桑杰惊奇地看着正月玛,在桑杰的眼里,这个姑娘性格很开朗,她跟桑杰才见一面,他们却像见了多年的老朋友。
桑杰没有跟女孩子打过交道,不知道女孩子应该是什么样。正月玛是桑杰见到的第一个女孩子。因此,桑杰不知道,女孩子应该是什么样。
桑杰还是那样,不敢抬头看姑娘,坐在那里,把自己的垫子给正月玛坐。然后好奇地问:“媒婆有什么笑的?她不是给你找婆家吗?”
桑杰已经能跟正月玛正常地说话唠嗑,不那么羞涩了。
“我到家一看,媒婆还没走,见了我,媒婆开始说那个男的怎么怎么好,是个女的就该嫁这样的男人。我问媒婆你是不是女的?媒婆一怔,是啊,我是女的,怎么啦?我说你是女的,怎么不嫁给他呢?”
正月玛说完,独自笑起来。桑杰被逗笑了。桑杰很赞成正月玛的做法,对付媒婆应该是那样。桑杰也听过媒婆,也听说过媒婆的死皮赖脸。对这样的人,正月玛的做法,恰如其分。
桑杰一听也笑了,“你也够损的,哪能这样说一个老太婆呢?她气坏了吧?”
正月玛笑着点头,“是啊,媒婆气的下了炕,穿着鞋说,这姑娘怎么讲话呢?我不来了,这姑娘好没教养,什么话都说,真是的。”
正月玛笑着说:“那是,把媒婆气的,倔的倔的。穿上鞋就跑了。这个老婆子,收了男方的礼物,让她以后不能来。”
正月玛的做法有些偏颇,可是在桑杰的眼里,是那样的贴切,那样的正确。桑杰也自己奇怪,以前,桑杰是反对这些做法的,到了正月玛这里,都变成正确的做法。
桑杰看一眼正月玛,看她快乐的样子,“你的那位哥哥怎么样?没跟他约会吗?”
谁知,正月玛显出生气的样子,“不跟他好了,一个男人,前怕狼后怕虎的,像个缩头乌龟,不敢来提亲,什么男人,什么事都不敢做,哼。”
正月玛好像对她的男朋友不满意,这很出乎桑杰的意料之外。正月玛嫌她的男朋友不够男人,桑杰好像明白了,正月玛不喜欢不像男人的人。桑基似乎看出来了,正月玛这个女孩子是草原上的女中豪杰。
不只是为什么,桑杰听了正月玛的话,反倒很高兴。桑杰也弄不明白。
正月玛看了看桑杰手里的书,问桑杰:“你看什么书呢?我看你总看书,那书有意思吗?”
桑杰一怔,这个女孩子还会看书?
桑杰加点掩饰地回答:“就那个《三侠五义》”说的马马虎虎,因为桑杰认为正月玛不会看书。
正月玛听了,显出吃惊的样子,“这本书不好懂啊,你能看懂吗?”桑杰有是一愣,怎么,她会认字?她能看书?草原上女孩子会看书的没几个呀。
桑杰笑了,“你别听人家瞎白乎,有什么看不懂的?你看过吗?”桑杰这回是认真地说。
看她的样子,好像是看过这本书。
正月玛也笑了,“我没看过我就不说了,那个锦毛鼠太自负了,他还要去抓北侠呢,太不自量力了。”
桑杰用惊奇的目光看着姑娘,看来这姑娘真的看过。一个姑娘家还识字看书,真了不起。
“我最喜欢那个南侠展昭了,功夫了得,对包大人还忠心耿耿。你说呢?”姑娘问桑杰道。
桑杰确实是也喜欢展昭,但是他耍了个心眼,摇摇头说:“我不喜欢展昭。那个人凭着武功高强,对朝廷也忠贞不二,太死心眼了。”
正月玛吃惊地看看桑杰,“那你喜欢谁呢?”
“白玉堂。”桑杰答道。说实话,桑杰是随口说的,实际上他还是喜欢展昭。
正月玛看看桑杰,歪了头,慢慢地分析道:“白玉堂谁都不服,这一点很可嘉。但是,他好冲动,于是从不考虑后果,这一点我不喜欢。”
桑杰心里暗暗称赞正月玛。这个姑娘不但看过这本书,而且对里面的人物分析得头头是道,津津乐道。桑杰十分喜欢听她的分析。她一定看过很多书。
“你还看过什么书,说来听听?”
桑杰大着胆子问道。说实在,桑杰很愿意和她说话。正月玛是桑杰看到的,草原上极少数有文化的女性,当然,除了阿茹娜。
正月玛好像不知道,显出泼辣的本质,“什么《说岳全传》《抢后传》《东周列国志》都看过。”
桑杰简直是听得入迷了,一个姑娘家,看过这么多书,真了不起,桑杰对正月玛肃然起敬。
“你学文化干什么呀?”
桑杰不觉问道。草原上人们的观点是,女孩子就是嫁人,学文化没什么用。
“有人叫就学呗,我从小跟我大哥一起学的,他学,我就在旁边跟着学,没想到我学得还不赖。”正月玛笑着说。
桑杰注意到,正月玛笑的时候真好看,像一朵花似的。
“那你是怎么学的?跟哪个老师学的?这年头学识字看书的人不多哩。”正月玛问桑杰。
不知为什么,正月玛也了解起桑杰来。
“我自学的,谁教我呀?”桑杰苦笑着说。
“自学的?你可真了不起。哎,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名字?”正月玛问桑杰。
“我叫桑杰。”桑杰告诉正月玛。
“那你叫什么名字?”桑杰也大胆地问道。也奇怪,这个姑娘始终那么吸引着他。他急于知道姑娘的名字。
“正月玛。”正月玛告诉桑杰道。桑杰牢牢地记住了姑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