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马疾驰,扬起一片尘土。马车行驶在宽阔的官道上,驾车的两个男子皆是一袭青衫,时不时地交谈着。身后的马车里,一只素白的手掀开窗帘,女子冰蓝的眸子打量着外头渐行渐远的景色。
好久都没有出远门了呢。
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容,洛夏璃和洛蘼鸢相视一笑,连续这么多天都在赶路,没想到她的心情还这么好。而今天他们也终于要抵达一个大一点的城市,这样车来车往的热闹情况,对于长年住在人烟稀少的山林中的暮天寒来讲怕是不多。
一进城,洛夏璃就像只欢快的小麻雀,淡紫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格外显眼,虽说旅行的目的是寻药,但这并不妨碍享受一路上的美好。
随便找了间客栈定了几间客房之后,几个人照例先去了一些大药房寻找药材,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没有半点收获,到底是稀世珍宝,运气不好的话一辈子都碰不上。而事实上,他们的运气的确不行的样子,一连几个药铺逛下来依旧是半点消息都没有,更甚者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个结果即便已在意料之中,也让叶家两兄弟有些失望。
固定的行程结束之后,接下来大家伙就散了各自去城里玩一玩,当然,并不是单独行动,正如现在洛夏璃正一脸贼笑的把暮天寒推到叶翛影身边顺便拉走洛蘼鸢和叶逸辰。留在原地叶翛影和暮天寒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无奈,她那点小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也都没挑破,且不论出发点和做法,她是一片好心这就够了。
不过其实洛夏璃的算盘打的有点太美了,这两个人的性子都很安静,就算并肩走在路上,也是一句话也没有。
暮天寒一路走着一路观望四周,这地方虽然人多,但并不嘈杂,远处依稀可以看见连绵的青山,依山傍水,倒是个风景不错的地方。随着视线的转移,不远处的一位老者吸引了她的注意。老人衣着朴素,白须飘飘,双目微合盘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株藤条,一棵晾干的果实和一朵火红色的花,路边时不时有人停驻下来对他指指点点,似乎还讨论着什么。
她走过去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问道:“打扰一下,请问你们在谈论什么?”
那人回头,当即有些怔住,呆了半晌没答话,好不容易开口:“抱歉,姑娘看着面生,不知可是第一次来这?”说着脸上还微微泛起了红晕。他家世代经商,名气颇旺,这么多年来随父亲历练,也算走过了不少地方,却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的女子,当下就把对方的问题忘得一干二净。
暮天寒刚点头,对方就颇为殷勤的提议:“那不如由在下领路,带姑娘四处走走吧。”
略微皱皱眉,心中泛起一丝不悦,但女子还是平静的问:“请问,这位老先生是有什么不对吗,为何你们都在议论他。”
“哦,姑娘有所不知,这老头怪的很,每天都来这摆摊,但都只有三样东西。而且无论别人开价多少,他都不卖,就这样一年多了。”说完,见女子转身准备离开,他急忙拉住她:“在下对姑娘一见如故,不知可否交个朋友?”
话音未落,他就听见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天寒,出什么事了?”
暮天寒回过头,淡淡回答:“没什么,问一些事情而已。”说着她不着痕迹的挣开那位公子走了过去。
那人本想坚持坚持,但一看见叶翛影,一种自卑感油然而生。一厢情愿的认定两人的关系之后,恹恹的走开了。
两人走进老人的摊位,老者却并未睁眼,似是没有注意到他们,面前确实只放了三样东西,随意的摆在一块布上。暮天寒看了这些东西一眼,冰蓝的眸子里瞬间闪过几分诧异:“千秋藤?归容果?还有锦岁相思葵?”
老者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打量了她一下,语气沉沉:“不错啊,小丫头,老夫在此地候了一年多,没想到第一个认出这三样东西的竟是你这么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老先生,不知你这三株药材怎么卖,还有,那千秋藤是何处得来的?”
三味药材皆是难觅的奇药,而千秋藤还仅仅只是一个附属产物,其花千秋莲更是可遇不可求,况且他们所寻找的药材中,就有一味是千秋莲。
“不买,只需帮我个忙,这三株药材连带千秋莲一并送给你们。”
“什么事?”
“我要那蛊雕的心。”老者回答。
听到这话,暮天寒的脸色微微凝重起来:“蛊雕?可是那护着千秋莲的蛊雕。”但凡奇药,百步之内必有毒物,蛊雕便是与千秋莲相生之物,其爪含有剧毒,触之者活不过一个时辰,无药可解。
“正是。”
闻言,暮天寒的眉头皱的更紧,那蛊雕可不是什么善茬,一般来说,摘取千秋莲的方法是先用克制蛊雕的特制迷药来争取短暂的时间,趁机取走。但是蛊雕有一个特性,它的羽毛可以随着它的意志变化,可以是铠甲可以是刀刃,想要杀死它光靠迷药那点点时间根本不可能。她看看叶翛影,见他也有些犹豫。
“老先生既然拥有千秋藤,想必自己已经去试过了,而你在激怒了蛊雕以后还能全身而退,可见您身手不凡。连您都无功而返,何况是我们,您还是开个价,将这三样药材卖给我们吧。”思索片刻,叶翛影最终还是不打算冒这个险,千秋莲未采下之前不可以过于接触人气,否则即刻枯萎,也就是说,最多只能他们三人前往,风险实在太大。
老者却摇了摇头:“既然能认出这三样东西来,又岂是等闲之辈,你们也莫框我了。”即使眼前的男女年岁不大,但他仍可以察觉到他们绝不简单。
“冒昧问一句,您要蛊雕之心有什么用?”
“我女儿要那东西救命。”
听到这话,两人沉默了下来,千秋莲确为他们所需,这次错过,想再找可能就希望渺茫了。踌躇再三,暮天寒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和你去。”她是医者,说这些药对她没有吸引力不可能,况且既是为了救人,这也是职责所在。
“小姑娘,谢谢你。”老者眼中涌出感激的光芒,他在这守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找愿意帮忙的人。
“既然决定了,那便动身吧。”叶翛影在一旁淡淡开口,“此事不能告诉大哥他们,否则他们定不会同意我们前往。早去早回,免得又生事端。”说着,他看向老者:“先讲明了,我们不会和那蛊雕拼命,打不过了就放弃,成与不成,就看运气了。”
两人随着老者进入了深山,而千秋莲这种稀世珍宝通常都长在不易摘取的地方,但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暮天寒还是蹙起了眉头。千秋莲长在悬崖的石壁上,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两面断崖之间狭窄的缝隙,这样的地方,既不适合躲避也对进攻有一定影响,这绝不是好事。
“怎么了?”看她一脸凝重的看着两边的石壁,叶翛影问道。
暮天寒揉揉额角:“在这里战斗,我没办法用全力。”
老者和叶翛影同时怔了一下,叶翛影旋即明白过来,秘术师擅长广范围的攻击,但在这里进行那样的攻击无疑极容易误伤,而移动范围的限制又大大影响了闪避,暮天寒不擅防御,在这里战斗绝对要吃大亏。
想着如何将这样的影响减低一些的时候,就听见半空一声嘹亮的鹰啼,巨大的黑影急速下落,双翼扇动的声响混着风声灌入耳中。
看来,对方比他们还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