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阳光静静的洒落在山林里,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年轻的男子斜倚在柱子上,微微闭着眼睛,似乎在享受此时的阳光。
转眼间,他来这已经快两个月了,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没有半个人追到这里。他很清楚,为了除掉他,那些人把整个山翻过来都不足为奇,现在却迟迟没有动作,若不是另生了什么变故的话,就只可能是这地方有古怪。
这么多天以来,他从没有出过这个院子,只看见隔壁主院里的繁茂树木伸过来的枝叶,以及院子外面的层层竹海。
这时,身着青衫的女子端着水盆走进了,两人对望一眼,相互点点头全当是问好,然后她便自顾自的开始为院中花木浇水。事实上,他每天只有吃饭换药的时候可以看见她,其他时候大家都只窝在自己的院子里,两个人也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甚至连名字都不曾有交流。这种行为就常理推断相当可疑,不过她一直很负责的为他治疗,他的伤好了不少,虽然实力尚未恢复,但已经不再是毫无自保之力了。
平常的话,女子浇完水之后就会直接离开,但这次她却对他说:“今天,我要出门。”
他看向她,问道:“去哪?”
“买盐。”话毕,转身就要走人。
他这时叫住她:“方便的话,在下可否同行。”如果出一趟门,他也就可以确定一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了。
“伤,没关系吗?”
“没什么大碍了。”
女子略微皱了皱眉,似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好吧,不过。。。”顿了顿,打量一下他,“你不能这么出去。”
她示意他跟上来,他第一次来到主院,比偏院略大一些,但却不似偏院种满花花草草,偌大的院子里,唯有一棵粗壮的古树伫立着,显得有些空旷,一踏进来就可以闻见空气中淡淡的药香。跟着女子走进屋子,她从柜子里翻出个有些年头的木盒,打开,里面是大大小小的几张面具。
递给他一张,她解释道:“你这张脸,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闻言,他接过,很自然的带上,俊逸的脸庞瞬间平凡下来。他离家的时候也有带面具,但还是被仇家发现,最后一个部下戴着面具引开了敌人,这才换得了他的一线生机。想起这些,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女子察觉了他的异样,但并不理会,就如她曾说过的那样,别人的恩怨,她从不掺和。
这个地方比他想象的要偏僻,在蜿蜒的山路上走了快两个时辰才终于看见了一个小村庄。
刚进村,就有不少善意的目光望了过来,几个正在劳作的人朝这边招了招手:“暮姑娘,早!”他看看身边的女子,这个村子里的人似乎挺欢迎她的。
正走着,狭窄的巷口里忽的窜出几个嬉闹的孩童,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看见他们,立刻撇下一众小伙伴奔了过来,嚷着:“天寒姐姐。”
暮天寒看着兴高采烈的小姑娘,笑着说:“小雨,好久不见,你爹爹的腿伤怎么样了?”
小雨拉着她的衣袖说:“已经没什么问题了,现在可以下地工作了,谢谢姐姐!”说着,小姑娘转过头来打量着他,好奇的问:“姐姐,这是谁?姐夫吗?”
还不等暮天寒摇头,她就抢先一步:“大哥哥,姐姐虽然看起来可怕了点,但她人很好的,你不许嫌弃她。”小丫头努力的摆出一副正经的表情,口气像个小大人,弄得他哭笑不得。
她很快跑去找被她仍下的小伙伴,暮天寒略微有些无奈的看着她的背影:“对不起,小孩子家不懂事。”
他摇摇头:“无妨。”只不过是孩子的戏言,没什么好计较的。
买盐的时候,那个老板异常热情,因为暮天寒曾经在村里的老大夫出远门时帮助过他怀孕的妻子,他对她充满了感激。若不是暮天寒坚持,他就直接把盐送给他们了。
两人正打算回去,就看见不远处一大群人聚在一起。
本来他准备绕过他们,却没想到暮天寒快步迎了上去,也只好跟着去了,穿过层层叠叠的人,才发现这里是个医馆。暮天寒皱着眉头直接推门而入,只见一个童子正忙得不可开交,看见他们,立刻面露喜色:“暮姑娘!”
“出什么事了?”她问。
童子快步走来,拉了她就往里走:“一大帮孩子瞒着家里人出去玩,结果吃了毒果子,也不知吃了哪几种,毒性烈的很。人太多我和师父忙不过来。”
这医馆相当大,这时屋里正躺着十几个孩子,面露痛苦之色,一名老者穿行其间,看到他们立刻招呼道:“小寒!快来,你和我施针压制一下这些孩子的毒。落归你快去熬药!”
暮天寒拿起案上的银针走了过去,那名童子也应声跑去熬药去了。他并不精通医理所以也帮不上什么忙,在一旁看着忙碌的三人,那位老者七旬左右的年纪,胡子已然花白,但步履稳健,不显半分老态。这名老者的武功想必不会弱于他。
正想着,就听见老者喊道:“年轻人,能帮忙去那些缓解的药材吗?”
他没有推辞,虽然不精通医术,但药材他还是认得的,在老者的指点下,他很快的就取来了所需的草药。
几个人忙了好一会儿,才总算给孩子们解了毒,让各自的父母带了回去。老者坐下轻舒了一口气,暮天寒倒了杯茶给他,他缓缓开口:“多少年没出现这种情况了,唉,这里也就我这么一个大夫,万一哪天发了什么传染病,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小寒,我看你还是搬到村子里来住的好,别守着你师父的那片林子了,怪冷清的。”
暮天寒笑笑:“那边也好,没有人打扰。”
老者抿了口茶:“就指望落归能早日继承我的衣钵,这样我这老头子就可以清闲两天了。”被点到名的童子红了脸,他跟着师父也有好几年了,才学会了点皮毛,哪像人家暮姑娘大不了他几岁却已经有相当高明的水准了,这让他有点无地自容,是不是自己太不努力了?
正当他暗自反省的时候,老者看向从刚才开始就默默站在一旁的男子,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闻言沉默了一下,还是回答说:“叶翛影,我的名字。”
老者点了点头,又看向暮天寒,她自觉的解释道:“前段时间在山里碰见的,倒在树林里。”
老者笑道:“看你把他带来村里,我还以为你是终于开窍了,懂得想办法把自己嫁出去了。”
暮天寒淡淡的说:“是他自己想要来的。”
“你也是,和你那不解风情的师父一个样。也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能不能看你出嫁。”老者无奈的摇头。
暮天寒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微笑着说:“嫁人的话,有点困难呢。莫爷爷,你想,应该没有人会要我吧。”
老者闻言瞪她一眼:“还不是你不愿意!”
她又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因为时间拖的太久,所以两人吃过午饭才离开。离开之时,叶翛影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平凡的小村子。即使这里很小很贫瘠,但他可以感觉到,生活在这里的人永远都不会孤单。
或许,褪去繁华的,才是真正的乐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