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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水晶

克洛斯雷家的市集,就算是低谷期也是人山人海。很少见到这样一家几乎没有人光顾的店了。甚至这里,连个照应的伙计也没有。“水—晶—之—坊?”不是一般店铺的名字。也是啊,像这样的奢侈品,谁会无缘无故天天上门参观呢?

“叮铃铃。”门打开时产生的动听声音回荡在这家店铺里,果然是一个顾客也没有。一个精灵低着头在雕刻着什么。这手艺这是不敢恭维,烂到了极点。雕刻的失败品堆积在一个显眼的角落里,就算是勉强的成功果实也被标上了天价。这个老板是想钱想疯了吗?这么烂的艺术品,没人来是正常的。

少年和他的侍卫尴尬地站在门口,他们都是贵族,谁也不想踏进这垃圾堆里。

老板从他的那堆“艺术品”中抬起头来:“哟,是贵客!要什么水晶雕就自己挑吧,还可以现场定做。”老板有一个很好听的嗓音,可惜,被生活所迫,大概很快就要被世界淘汰了。他选错了一条道路,如果选择进皇宫当一个御用歌手,或是替国王讲话的大臣,他的生活会好很多吧。至少,不用呆在这垃圾堆里。

“这个……”少年恶作剧般捧起一个雕得最完美的水晶雕,“很贵啊,能便宜点吗?”

作为贵族的他,比这种次品好一百倍的水晶雕要多少就有多少。

“1000紫矿。”老板毫不客气地“敲诈”道。

清脆的落地声。水晶雕被一个侍卫一把抓起,摔落在地,摔成了粉碎。

“哈哈,手抖,我赔,我赔!”侍卫放声大笑,掏出一枚点币,摔在了老板脸上。

“就你这贱民?紫矿?可笑至极!”少年身边的侍卫毫不留情地嘲笑着老板。少年注意到老板的眼中竟没有一丝恐惧不甘和愤怒,他笑着。少年惊讶地看着老板的眼睛:“真是完美的艺术品……”

老板眼里的水晶雕,没有一丝的瑕疵,栩栩如生。少年低头看向脚边的碎片,那些晶莹的东西中他仿佛看到了皇室的贪婪与自私的表现,看到了这个世上所有的不公平……简直是太奇妙了,他想知道究竟是有怎样经历的精灵,才能雕出这样的作品。当然,眼拙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那些侍卫误会了那句话的含义。

他们吵嚷着要把老板的眼珠子挖出来,献给他们的殿下。

“我们走吧。”少年转身,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离开了这“水晶之坊”,他想,有机会,他要单独再来一次。而不是跟这些……他摇了摇头,站到窗台前。水晶之坊的老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性雷家人,有着淡蓝色的皮肤以及苍白的头发,只不过两鬓是乌黑的。真奇怪啊……去了那儿以后,感觉还想再见一次,那神奇的水晶雕,那创造奇迹的工匠。

“你叫什么?”

“孩子,你几岁了?”老板反问道。

“一岁。”少年老老实实地回答,今天他的周围没有环绕着侍卫,他不用摆架子。他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里,他极度想要知道水晶雕的奥秘。

“我比你大10岁。看到的世界,也比你更大。”老板回答说。

“你也就十一岁而已,能看到什么?”少年不服气地反问。

“一岁有灵智时……父亲死了。三岁开始自理,母亲失踪一去不返。四岁面临父母遗产被亲戚们瓜分。六岁被所有亲戚遗忘并抛弃;七岁时终于有人收留我打工;九岁攒了一笔钱开了这家店。十岁时我遇到了高人指点,才做出了这么多的水晶雕。今年嘛……就遇到了你,口是心非的小皇子。”

“这也算看到世界吗?”

“世界不就是这样的吗?时不时有人死亡,有人消失,有人背叛,有人善良,有人被迫改变,有人在幕后指点……”老板说。

“我的名字,叫做水晶。和水晶雕一样,每个水晶雕都是我的孩子。”

“嗯。”

“小皇子,以后要多多来哦!”

“没问题!”

“小矮子,干的不错。”带着面具的精灵冲少年喊道,“你是人类吗?还是雷家人?”

“我是异类,我是恶魔。”金色头发的少年这样对精灵说,“这里闹着饥荒,你帮助了一些人……还有另一些人呢。所以,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啊呀呀,没问题!”精灵翻下山丘,一会儿就消失的没影了。

少年回到了“家”里,得到的是父亲无情的辱骂;是哥哥喊着“饿”的嚎叫声;是一切的一切他不想看到听到的东西。他不知道这个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怀念着山下的水晶之坊,担心水晶难以熬过这场饥荒,心想隔天就可以再去看望。

可是他得到的却是水晶身死的消息。他赶到时,水晶之坊已经坍塌了。

“是你……父亲……杀死……我的。”以及这句无情的话语。

黑暗侵袭了他的内心,与自己拥有的神器“黑暗之心”恰巧对应。碍眼的伤痕隔绝了父子之情,少年一走了之,发誓若现任国王在世一天,他将不会踏进克洛斯的领土!

“水晶……我会为你报仇的。”

那个工匠留给他的……就只有紫晶石权杖……以及那段快乐的、悲伤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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