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汐,你在给哥哥做什么好吃的呀,”允宁走进厨房,拍了雪汐的肩膀说到。“全都是你最喜欢的菜,”雪汐低着头,强忍着眼泪。“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允宁说完,手里捧着一捧各种颜色的话梅糖,递给雪汐。“放在旁边吧,我等一下吃,我先去上个厕所,”话音刚落,雪汐已经跑到厕所里,关上门失声痛哭起来。
人生最远的距离,就是生与死。在病魔面前,我们都卑微如尘埃。
雪汐缓缓地从厕所地板上站起来,扶着洗脸池用冷水洗了脸,拍拍脸蛋儿,故作镇定的出去。看着允宁已经在餐桌前坐下,雪汐把菜抬出来。允宁的胃口已经吃不下多少东西了,可是这顿晚餐,他很努力的吃得很开心。
夏风吹起如花般破碎的流年,而你的笑容摇摇晃晃,成为我生命中最美的点缀,看天,看雪,看季节变幻,看你明眸媚眼深深的暗影。雪汐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看着满天的星光,心里不停地在祈祷,“上天,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一切来换哥哥的健康,他还那么年轻,他那么优秀,为什么得这种病的是他,放过他,求求你们。”
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有无数的泪花在打转,雪汐告诉自己不能哭。“哪一颗星星最好看,”不知什么时候,允宁已经在雪汐身边坐下了。“都不好看,我哥哥最好看,”雪汐轻轻把头靠在允宁的肩上,脸颊上已经滴下一行泪花。
这一刻,兄妹俩都希望时间静止,所有美好都停留在这瞬间。
每一个夜晚,雪汐都难以入睡,她害怕自己睡着了就再也看不到允宁了。时间流这样煎熬着家里每一个人的心。
六月中旬,酷暑也日渐逼近。雪汐也迎来了中考,她多么希望快点考完放假在家陪允宁。
“紧张吗?”允宁在雪汐的床边坐下问到。“不紧张,我说过我会考上的,”雪汐回头看着允宁,坚定的说到。“我妹妹是最棒的,我相信你,”允宁说完就带上门出去。雪汐看着关上的门,久久没有回神。
考试对雪汐来说,就像平时练习一样,每一场考试,她都认真作答,她知道,一定要考好,不能让哥哥失望。走出考场的那一刻,雪汐在街道边上蹲了下来,心像被石头压着喘不过气。雪汐告诉自己,要坚强,现在不能倒下。
家门前的水泥路蜿蜒曲折,雪汐边走边想,路要是没有尽头该有多好,可以一直走下去。还没到门口,雪汐就看见伯母坐在路边,雪汐加快脚步走到伯母身边。看着面容憔悴的伯母,雪汐走上前抱住了她,十年了,这是雪汐第一次拥抱伯母,以前雪汐总是害怕,觉得陌生。现在雪汐只想叫她一声,妈妈。雪汐抬头看着伯母,伸出手替伯母擦掉脸上的泪水,“伯母,哥哥会好的,你还有我,我们一起努力。”
雪汐走进客厅,看见客厅没有人,就想着他们应该在楼上,于是脚步急促的走上楼,刚想敲门,却听见允宁说话,雪汐现在门口没动。
“爸,我是不是得了肝癌,我每天吃得药,全是治疗肝癌的,你实话告诉我,我能承受。”
允宁激动的问伯父。伯父站起身,看着允宁“是的,允宁,你得的是肝癌晚期,西医没有用,我们试中医,会有办法的,不要放弃,我们一起努力,现在全家都在想办法。”允宁无奈的看看伯父,没有说话。
雪汐没有进去,她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她没有勇气看着允宁绝望的目光,她更没有勇气让允宁看见她自己的绝望。
六月的夜晚,总是没那么寂静,雪汐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漆黑一片。“雪汐,哥哥已经知道了,以后你不用掩饰那么辛苦,你要学会坚强,要努力的活下去,生老病死,是我们每一个人都要经历的,所以不要太过悲伤,你永远是哥哥最爱的妹妹。”允宁握着雪汐的手,尽可能平静的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是哥哥,我以后要怎么办,我只想你活着,陪着我,活下去。”雪汐抱着允宁,撕心裂肺的哭着。
情,何为情,牵动心弦亦为情,生离死别,亦是情。
允宁的身体状况越来越来差,家里没有医疗条件,伯父他们商量以后,决定把允宁送到康复疗养院。在那里,至少可以应对突发情况。
伯父伯母一直住在医院陪着允宁,雪汐和爸爸每天早上去,晚上回家。每次回家的时候,雪汐都不敢看允宁的眼睛,她害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她害怕这就是最后一面。
酷热的七月,也是雨神降临之时,经常是雷暴一起光临。傍晚的雨下的好大,雪汐和爸爸回到家都八点多了。
狂风暴雨,敲打着窗户的玻璃像要破裂了一样。雪汐翻来覆去也没睡着,心里总是特别不安,于是起身下楼都客厅坐着,看着时间都半夜一点多了,爸爸也端着水杯下来接水。“雪汐,你也睡不着吗?”爸爸问到。雪汐看了看窗外越下越大的雨“爸,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我现在想去医院,”雪汐哀求着爸爸。也许是心有灵犀吧,爸爸点点头。
爸爸开车到医院门口,半夜的医院静的吓人,可是雪汐还是听见二楼那个熟悉的方向传来哭泣的声音。雪汐立刻冲上楼,只看见伯父伯母坐在门口,面无血色,眼泪横流。
雪汐,站在那,她没有力气走近。“允宁,现在在里面抢救,医生说可能过不了今天了。”伯父看着爸爸哭泣道。雪汐在病房外的墙边蹲了下来,心里不停地想着“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亮了,医生打开病房的门,大家都站了起来,医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能用的方法我们都用了,你们有什么说的,尽快。”多么冰冷的话语。
雪汐只觉得这一刻,天昏地暗,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