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开在黄泉路的两边,给这荒凉而又充满了死亡之气的亡路增添了妖异的艳红之色,可,最终还是摆脱不了死亡。
?彼岸花,本身就是象征着死亡。
?游魂浑浑噩噩的走过黄泉路,走上奈何桥,喝了孟婆汤,跳下奈何桥,这一生,就彻底结束了。
?在这大片的妖娆血色之中,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三千银丝仅用一支雕琢成蔷薇花的血红珊瑚玉簪挽起来,显得干净利落,静静的站在彼岸花丛里,手里拿着一个琉璃水晶壶,她在给彼岸花浇水。
?然而从水晶壶里倒出来的水散发着比黄泉路更加浓烈的死亡之气,是煞气。
?是六界的人一碰就魂飞魄散的忘川水。
?彼岸花在忘川水的浇灌之下,显得夺目,绚丽而妖异。
?在这个女子身后不远处坐着一名男子,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勾魂夺魄,妖异的眼型和纯净瞳孔相互映衬更显得这个人媚骨如丝。面容胜雪,瞳孔漆黑,菱唇似血,一头青丝未束,直直披散下来,几缕发丝垂下来安静的贴在男子的脸上,这活脱脱是一个妖孽转世。
?一袭大红的袍子,几乎和这片血色的彼岸花海融为一体。他撑着腮,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那个女子的背影。
?终于在女子浇完壶中的忘川水,他红唇微启:“丫头。”
?前面的女子回过头看着他,“嗯?”
?“该回去了。”
?“嗯。”
?红衣男子嘴角微微上扬,想去拉她,目光却在触及什么的时候笑容僵在脸上,伸出的手放了下来,原来温和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走到女子面前,脸色阴沉的看着那个正向他们走来的男子,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来人面无表情,深邃如墨的眸子,淡然带着冷漠的目光,直直看着他身后之人。
?女子从红衣男子身后走出来,倾国倾城的容貌露了出来。一袭白衣委地,衣上用金丝线勾勒出朵朵盛开的蔷薇,腰间佩戴着一块通体碧绿的雕花美玉,玉上的流苏随着女子的走动而左右摇摆。及腰的长发因被风吹的缘故漫天飞舞,几缕发丝调皮的飞在面前。凝雪香肌、如玉若脂。剪水秋瞳、波澜不惊。
?她将手中的水晶壶递给残月,淡淡道:“月,回去。”
?残月蹙眉:“可是......丫头。”
?“别担心,没事的。”
?“嗯,那我走了,你有事就唤我,一定要。”
?“好。”
?听到她的回答,残月才不甘不愿的点点头,终化成一团红光向远处飞去。
?残月离开后,彼岸花海中就只剩夜倾雪和那个男子,夜倾雪静静的看着那个男子向她走来,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只见他身着黑色绸衣,领口是暗金的花纹,绣着妖异的彼岸花,他轻抿着嘴,寒星般深邃冷冽的墨色眸子,冷冷的看着夜倾雪,脸部线条冷酷刚毅,黑色长发被松松垮垮的绾起来。
?男子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倾雪。”声音清冷无欲。
?“有事吗?”声音很平静、漠然。
?男子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把她垂在耳边的几缕银发别在耳后。即使是做了如此亲密的举动,他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但是那双墨瞳,似乎有什么在流动着,他冷漠的开口道:“后天,去世间寻回心,好不好?”
?夜倾雪任由他的动作,听到他的话时,却是笑了:“何必这样麻烦呢?千慕寒,既然失去了,就不要再找回来了。”
?这一笑很美,给她毫无生气的脸增添了几分生气,可是却夹杂着讽刺和嘲笑。
?千亦寒把她抱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好似害怕她会离开,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夜倾雪也不反抗,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数百年来,他们的肉体早就近得可以融为一体,但是心,却从未靠近过,因为她,没有心。就算是有心,也会躲得远远的。她不愿她的心靠近他。
?“后天,去世间寻回心。”他又重新说了一次。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没有再询问她的意愿。
?夜倾雪低声笑了一下,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怨?恨?还是爱?又或是那所谓的感动?不,什么都没有。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只有空荡荡的,因为她没有心。
?“千亦寒,既然当初是你亲手挖去的,那现在你又何苦如此费尽心思去寻回来呢?”
?我既然早就不在乎了,是否有心,那你又何必在这数百年里还念念不忘呢?
?千亦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抱着夜倾雪的手臂更加紧上三分,紧到夜倾雪有些呼吸不了,可是她无所谓。千慕寒心中的愧疚、心疼、难过等情绪不断放大,甚至是淹没了他整个人。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对不起我错了,我后悔了。
?原谅我,好吗?
?可是他知道让夜倾雪原谅他,这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