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可以走了。”她冷冷的开口对我说道。
“哦……你脚上的伤没事了吗?”
她的瞳孔清冷,“没事了。”
那就这样了?可是那黑紫色的一团到底是什么?总不会是什么糯米丸子吧?
“茗夏,不留下来吃饭吗?姐,茗夏好歹也扶你回来了,留她下来一起吃个饭吧。”宁禾在这个时候端着炒好的菜出来说,“吃完饭,我送她回去。那么晚了一个女生回去也不安全吧?”
宁禾,你人真好……
“啊,对。我正好也饿了,宁欣我就在这儿吃顿饭,又不会吃穷你。”我继续发挥我不要脸的光和热。
宁欣看了我一眼,拗不过她热心肠的弟弟,只好开口道:“好,不过你吃完就得走。”
“当然啦,吃完我不走我留在这里睡觉么?”我嬉皮笑脸的冲她说道
于是,我们三个人就围坐在餐桌旁开始吃饭了。宁禾炒了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白菜,一个青椒肉丝,还有一大碗蘑菇豆腐汤。
香气腾腾的,看得我都饿了。就算没有任务,我也会死皮赖脸的留下来蹭饭。
“茗夏,多吃点儿啊。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我怕做的不好吃哈哈。”宁禾给我盛了一碗饭,放在了我面前。
我拿起筷子,点了点头说了声没事,宁欣坐在我对面,漆黑的双瞳冰冷的让人心里发毛。
“安茗夏,你看到什么了?”羽冥然的声音一直在耳机里彻响着,“安茗夏说话啊。”
宁欣看了我一眼,清漠道:“在别人家吃饭,听音乐什么的应该是不礼貌的行为吧?”
“啊?”我忽然意识到什么,于是先开口故意对着对讲器说:“哦对对对,是我忘记了。我先去取下来,好好跟你们吃饭!”
我故意把吃饭两个字咬的特别重,然后我就摘下了耳机。
“啧。”
“喂,怎么了?”邪澈跃到羽冥然身边,问道。
羽冥然冷着眼,“她在跟那两姐弟吃饭。估计是不方便说话,也不知道她到底发现什么没有。”
“啊,茗夏真自私,我们还在这里饿肚子吹冷风呢。她倒好,大吃大喝起来了。”邪澈失望的说道。
“别这么说,或许她是不方便跟我们说些什么。告诉大家,提高警惕知道么?”羽冥然的眼神微冷。
邪澈点了下头,身影一闪而灭。
屋子里寂静得冷清,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吃饭的声音,没有人说话。我估计宁禾想要调节气氛,可是他说什么宁欣也只是简单说个哦字,简略而乏味。渐渐的他也觉得无趣起来,便不再开口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宁欣的房间我是打死都去不了的,她吃完饭肯定就会赶我走了。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看清楚那团黑紫色的东西究竟是糯米团子,还是妖魂啊?
“那个……”我狠下心开口,“你们最近有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我看见宁欣握着筷子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果然是她!
“奇怪的东西?”宁禾以为我是想要调节气氛,倒十分配合我,“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呢。茗夏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没有。”我只看着宁欣,淡淡道,“宁欣你呢?你有看见什么东西吗?”
宁欣猛的抬头看我,眼中的森冷如冷剑一般锋利。
“我没有看见。”她这四个字咬的极重。
“真的没有吗?”我并没有死心。
她突然将筷子重重的放在了桌上,站了起来看着我:“没有。”
我瞥她一眼,“那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你够了!我家不欢迎你,给我出去!”
宁禾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无措的站起身来看着宁欣,“姐……你怎么了?”
“赶客人走,也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吧?”
“给我滚听见没有?!”
“你以为我没看见吗?当我瞎啊!”我终于对她摊牌,厉声问她,“我再问一次,你到底有没有遇见?!”
“闭嘴!”她疯了一样,绕过宁禾就过来死死的扯住我的手臂,双目布满血丝,忿恨道,“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啊——!”
“姐!”宁禾一下子慌了,忙上前一把拉住宁欣的胳膊,惊慌喊道,“姐你干什么啊?姐!姐你放开茗夏啊!”
可是宁欣掐着我的力气很大,我干脆一把反握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双眼不甘示弱的喊道:“你知不知道那样会死人的啊!”
碍于宁禾在,我没有直接说她碰见妖魂的事情。
“不用你管!”她伸手猛一推我,我一个没站稳,重重的撞在了餐桌后的墙壁上,头像是被人用锤子猛击了一下,后脑疼的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姐——!”
宁欣一把推开站在她身边的宁禾,冲过来趁机伸手掐住我的脖子,恨声道:“这不关你的事!听清楚没有?!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是什么人,这都不关你的事!”
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只能死死的抓住宁欣的手腕。宁禾见状,惊恐的冲了过来抱住他姐,惶然喊道:“姐,你会掐死茗夏的啊!放手啊——!”
好不容易他推开了宁欣,我捂住脖子不住的咳嗽,宁禾看着宁欣,惊异的不知所措。
“姐你怎么了啊姐,”宁禾走过去,然后弯下腰想要扶宁欣站起来,可是宁欣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伸手猛的推了他胸口一把,宁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失去平衡也摔倒在了地上。
“姐你……”宁禾忽然不知道怎么了,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了下去,连原本还有一点儿血色的双唇,此时都是苍白无色,病态至极。
我喘着气,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当看见宁禾突然这么样子,一时也慌了,不过幸好经历过巫女总使考核那种惨烈的情况,所以我很快回过神来,慌忙翻出手机,拨了急救的电话。
宁欣见到她弟弟这副样子,忽然像是回过神来一样,忙到客厅翻箱倒柜的拿出一瓶药,因着手在剧烈的发抖,所以不慎在倒药的时候将里面的药丸全都洒了出来。
她手忙脚乱的拿了三粒出来,又顺势抄起一旁的水,不由分说的就给快要昏过去的宁禾灌了下去。
“阿禾,阿禾你好点儿了吗?阿禾……阿禾,我不是故意,阿禾……”
我看着宁欣在一旁着急的哭着,想再问什么,可是却无法开口。没几分钟,外头的夜色下就传来了急救车的笛声,在安静的小区内,那笛声凛冽的像冬日里的寒风,带着锋利而尖锐的弧度直直的刮入人的五脏六腑。
我利落的一把拔掉耳机,拨了羽冥然的手机号,然后喊出了我憋了一晚上的话。
“喂,大哥,你快让你的小弟们跟你过来啊,妖魂在宁欣房间里!一个长的像糯米团子的东西就是它——!”
我很不喜欢去医院,因为讨厌那凛冽的消毒水味道,还有那些医生将粗糙的手指搭在你脉上,或者是将冰冷的仪器放在你胸口上探听你心跳的感觉。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宁禾躺在推车上,被一群医生护士着急的推进了急救室。我跟宁欣愣愣的站在门口,被那护士拦了下来,听着她说,家属不能进去,请你们在外面等。
我跟宁欣只好坐在外头的长椅上等,忽然我手机响了,是羽冥然打来的。
传来的却是邪澈急迫的声音:“喂,茗夏!你说的那个糯米……哦不是,靠……是妖魂,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呢……
羽冥然他们五个人都没抓到,这妖魂真的不是普通的妖魂吗?
“喂,宁欣。”我挂断电话,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你真的遇见那种东西了对吧?”
宁欣的脸色苍白,十分的不好看,她弯了弯唇角,仿佛累到了极点。
“那种东西……”她似是自语,“那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就敢放在家里?”我真的是要被气死,皱着眉喊道,“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
“我说了我不知道!”宁欣忽然死死的瞪了我一眼,“你是什么人?那东西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这世界上,还真有这种敢收留一个妖魂在家里的人类啊。
真是不怕死。
“我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你只要现在立刻马上告诉我,那玩意儿在哪儿?!”
“谁知道……”宁欣冷冷的笑了起来,“我不会让你打乱我的计划的。”
计划?
她到底要干什么?
我气红了眼,冲上去一把拽住宁欣的手腕,“什么计划?你想要干什么?那种东西叫妖魂,是你惹不起的东西你知道吗?!好,就算你不为你自己想,你也要为阿禾想想吧?!阿禾要是被那东西害死了怎么办?你就没有想过吗?!”
“放开!我们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宁欣挣扎道,“我和我弟弟根本就跟你非亲非故的,你干什么要这样缠着我们不放!你到底是谁啊?!”
“你听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会觉得很荒谬,可是再怎么荒谬都是事实。我叫安茗夏,是跟你一个学校的学生,我也不想缠上你,可是我偏偏是要除掉那留在你家里的妖魂。我还认识几个朋友,他们都是来找那东西的。你现在最好跟我说那东西在哪里,否则等我那几个朋友来了……”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她突然大喊着打断了我的话,我没反应过来,一时间只能愣愣的望着她。
“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的都这样,一个一个……我只是想要照顾阿禾而已啊……”她双手抱着头,失控的喊着,我看见像是有什么液体正从她的眼眶里流出来,一滴又一滴,无声无息的落在医院淡绿色瓷砖地面上。
“我只是想要好好照顾阿禾……我只是想要好好照顾他……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呢?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呢?!”
我有些失措的看着她,“喂……”
她突然侧眸狠狠的瞪向我,“还有你,你为什么要一直找我麻烦?你为什么要那么多管闲事!如果不是你……阿禾就不会出事——!”
宁欣突然朝我冲了过来,我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身子微微朝后一倾,衣领却已经被她死死的攥在了手心里。
“你们都逼我……你们都在逼我……”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的眼眶里夺目而出,她低着头,手指骨节因为抓的太紧而渐渐的开始泛白。
什么啊,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啊!老子听不懂啊喂!
我立刻伸手抓住她的双腕,冲她喊道,“我没有在逼你,我是在救你!还有阿禾,我是在救你们两个!那种东西不能留在家里,也不可以答应它什么的——”
像是有滚滚的天雷在我的头顶上炸响,我瞬间呆在了原地。
我记得羽冥然他们说过,人类若是跟妖魂签订契约,就会成为妖魂的宿主……
宁欣所说的计划,难道就是要和妖魂签订契约吗?!
“啧……”我撇了撇嘴,一把推开宁欣,然后扶住她颤抖的双肩死盯着她,冷了声线问,“你说,你是不是答应要跟那东西签下什么东西?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想要把自己交给那种恶心的家伙!”
“我要怎么样都跟你没有关系!”宁欣伸手推开我,我一个不慎,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
我疼的龇牙咧嘴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腰,靠,这个女人真是拼起来不要命。
“为什么我怎么说你都不明白——”我撑着膝盖,弯着腰站了起来,“真是让人头痛……”
“安茗夏,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是我绝对不会改变我的计划!我劝你最好不要插手,不然你会后悔的!”宁欣瞪着双目看着我,她似乎是在担心我会将她珍视的一切夺走。
可是她为什么就不明白,我是在保护她所珍视的一切呢?
就在我们两个彼此对峙的时候,有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摘掉白色口罩问:“宁禾家属?”
宁欣慌忙迎上去,“医生,我弟弟怎么样!”
医生打量了她一眼,温言道:“病人没事,病情已经控制住了。为了能进一步做观察,我们建议留院。”
“留院没有问题,我这就去办手续!”宁欣听见宁禾没事的消息,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她又迫切道,“医生,我弟弟要住的病房你们清楚的对吧?!”
“是,我们明白。我们会将病人先转到病房里,您可以安心的先去办手续。”
听见宁欣和医生的对话,好像宁禾不是第一次住院了啊……
这都是怎么了啊。
宁欣着急的点了点头,便擦了擦眼泪就要转身要去办手续,我哪会让她这么快离开,忙一个马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一仰下巴,“喂,你还不能走!我们的事情还没有说清楚!”
“安茗夏!”她的双眸里满是怒意,“我弟弟现在已经生病住院了,你还想跟我纠缠什么无聊的问题吗?!”
见她提到宁禾,我忽然想起宁禾的笑容,温柔而亲切的让人好像能够忘记所有烦心事一样。
“那……那你要是想通了……”我放下手臂,低声嘟囔着。
“让开!”宁欣并没有改变她生硬的态度,一把将我推倒一边,急忙朝着交费处跑了过去。
我站在无人的走廊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医院里白炽灯光缓缓的打了下来,照在雪白的地面还有墙壁上,愈发衬得走廊十分寂静和寥落。
谁要去管你家的闲事?
我不过是看在宁禾的面子上才没有打你的。
老子可是要救你命的人啊!真是,你这种人就应该让你吃点亏你才会长记性!
我抓了抓头发,轻轻的叹了一声。
回到家里以后,见凌澈还没有醒过来,我就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将衣服放在洗衣机里面洗,机子的声音显得家里愈发安静。我蹲在洗衣机面前,不断的叹着气。
“茗夏你叹那么多气干什么?”小比走了过来,眨了眨一双血红色的眼瞳看着我。
此时的小比,是人形状态,大概是这样比较好方便照顾凌澈吧。
我站起身,伸手摸了摸他头顶上的那两只绒毛耳朵,抬起头看着阳台的天花板说:“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不怕死的人。”
小比伸手抱住我的腰,他的身高也就刚刚好到我腰际,我听见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茗夏今天辛苦了。可是,凌澈还没有醒过来啊。”
“怎么了?你怎么都要哭了?放心啦,只是发个高烧,又不会死。”我拉着他出了阳台门,穿过客厅走进凌澈的房间里,房间里的灯光很暗,看来小比没有调皮的将所有灯都打开,然后用奇怪的方法照顾夜凌澈。
不然我也要送夜凌澈去医院的急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