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半个月之久,茗夏在现世几乎除了在现世的大半妖魂。她的行踪不定,神域界不是不知道最近现世的妖魂变少了很多,只是却查不到这个帮了神魄者铲除大半妖魂的人到底是谁。就连羽冥然邪澈他们亲自前往,却也来不及抓住茗夏的半点踪迹。
不止是神域界,连妖魂堡也是,上倾比凌澈更想抓住这个杀了他一个重要手下,毁了他在现世大半妖魂的神秘人。可是大半个月过去,依旧是丝毫线索也无。
这天茗夏大着胆子披着黑色斗篷戴着面具绕过了神域界的众多巡逻神魄者,悄悄翻过医疗队族宅,然后再从窗户里爬进碎音的房间。她见房里无人,干净敞明的房间里点着淡淡的熏香,那味道极为好闻,仿佛有宁神的功效。
茗夏将斗篷解下,然后将自己手里给碎音带的营养品牛奶啊什么的东西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腰间别着两柄长刃刀鞘在她的动作下发出碰撞声音,干净利落,清脆好听。
忽然,从房间藕荷色的隔帘后走出了一个人。
茗夏的余光里出现这个人影时,她就已经反射性的一手握住身侧的刀鞘,利落的抽出刀刃来直直得对准了那人的方向。
当她看清那人时,眼瞳不免惊震了一下。
凌澈穿着黑色的华服,身姿冷漠彻骨,连着脸庞都是那样的阴冷森然。他侧身笔直的站在茗夏的面前,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碎音也在同时出来,神色苍白而担忧的看着茗夏。
“你……”茗夏看着凌澈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凌澈是怎么发现自己还活着的这个秘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直举着的刀刃迟迟都未放下,却是凌澈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过来,直到刀刃触碰到他胸前的衣襟,他才停止前进的脚步。
“装死是不是很好玩?”他是这么问的。
茗夏的手指在颤抖,她的脸色也迅速的惨白了下去。
“骗我,不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有趣?”
凌澈的声音有些淡漠,又有些平缓,这样的安静之下,茗夏更觉得后面藏着不可平息的暴风雨,她的喉咙微微动了动,可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说话啊!”凌澈突然大声吼了一句,茗夏的手腕被他吓得一抖,刀刃从手中脱落下来掉在地上,只听‘当啷’一声响后,房间里重归寂静。
碎音忙上来挡在茗夏面前,劝着凌澈道:“你别这样凌澈,茗夏她也是有苦衷的。你听她给你解释好不好?”说完后,又回头对茗夏道,“茗夏,你好好跟凌澈解释,他会听进去的。”
茗夏从震惊当中走了出来,她看了凌澈一眼,旋即垂下双眼,叹了口气:“你会听我解释吗?”
凌澈显然还是十分生气,俊朗的眉宇间皆是怒气。
“你相信吗?”茗夏抬头忽然问道,“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会相信吗?如果你不相信,我觉得这个时间我们也没有必要浪费了。”
“你还有理吗?”凌澈握紧手指冷声道。
茗夏似乎连解释的兴致都没有了,从桌上一把拿下自己的披风就要离开房间。
“给我站住!”凌澈不由分说的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眼神凛冽道:“这件事情说到底难道是我错了吗?为什么现在弄得好像你很委屈一样?!”
“我没有说我很委屈!”茗夏冷声喊道,“如果我觉得我委屈,那么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就不会是我!如果我想待在千锁灵海,你以为就凭着雪樱大人一个人的说教就可以让我回心转意吗?!”
“什么雪樱大人?什么千锁灵海?”凌澈双眸震惊的看着茗夏,“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身后的碎音忙上来站在两人之间,以着急的口吻道,“凌澈,茗夏这次出去经历了些事情。雪樱大人没死,是她救了茗夏。她在很早以前便离开神域界,踪迹全无,所以我们所有人都认为雪樱大人她已经死了,可是她却还活着……是她救了茗夏!”
凌澈的眸光满是震惊和疑惑,雪樱大人居然还活着?这个是上一辈的长者居然还活在这个世间?
“你跟我过来!”凌澈皱眉冲茗夏命令完以后,便自己转身先离开了碎音的房间。
茗夏无奈,总不能当着怀了孕的碎音面前跟他吵架,这不利于碎音肚子里小宝宝的胎教。
于是她跟了出去,默默无声的跟着凌澈后面,从医疗家族的族宅中出来,一路上,她都未跟凌澈说半句话。
路上遇见了带人巡视的羽冥然和邪澈,两个人跟看见鬼了一样看着茗夏。
茗夏冲他们瞥了瞥嘴,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我靠………”邪澈以震惊的眼神看着茗夏跟着凌澈朝不远处的皇庭走去,一脸的不明所以。
“这两人在搞什么啊?”
茗夏跟着生着气的凌澈进了议事厅,谁知道凌澈就一直背对着她,就不转身看她,不开口说一句话。
“凌澈皇殿下想知道什么,就快问好吗?”茗夏别过脸道,“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请您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耽误时间?”凌澈侧过身来看她,声音冷浅,“你说我耽误你时间了是吗?魔使大人?那到底是谁假死,耽误了所有人那么长的时间?”
茗夏反驳道,“谁跟你说我是假死?!我当时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好吗?!火烧起来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等我睁开眼的时候我就已经被雪樱大人救到千锁灵海了!”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马上回来?!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你死这件事情伤心欲绝吗?!邪澈一个大男生,都不知道在晚上的时候哭了多少回,每天早上眼睛都是红肿着去训练神魄者。还有连痕,因为你的事情自责得连神域界都待不下去了,申请回现世休息调整情绪……还有碎音和哥哥……直到现在,你还说什么自己根本不愿意回来这种话,你知道你有多自私吗?!”
凌澈劈头盖脸的一顿斥责挑起了茗夏心中的火,寂静的议事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茗夏按着身侧的刀柄,毫不示弱的冲凌澈喊道:“我自私?我自私不也是你们神域界逼得吗?我不想回来有什么错?我不想再有人因我而死我有什么错?那些长老虎视眈眈的巴不得我死……更何况,你以为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真的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吗?!”
凌澈的声音沉而冷,隐隐透着怒意,“安茗夏,你到现在还有理由是吗?你知不知道你是神域界的魔使,你身上肩负的责任……”
“不要跟我谈什么该死的责任!”茗夏突然出言打断了凌澈的话,她咬着唇,似乎对这样的话非常反感,“我有什么责任?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责任。我选择回去做我的人类学生,我选择去过那种乏味但是起码平静的生活,我有什么错?!难道凌澈皇殿下你想告诉我,我没有资格来做这种选择吗?!”
“废话!”凌澈不耐,皱着眉反驳着茗夏,“在你做我的神巫女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更何况,我不是没有给过你反悔的机会。是你自当初不要的,现在撑不下去了,就要怪罪到别人的身上吗?!再说了,当初不是没有跟你解除契约过的,只是契约解除不掉,你自己又选择成为了魔使……难道这些,都不是你自己选择的吗?!”
茗夏的眼瞳一瞬放大,她忽然失笑,看着凌澈轻声开口:“那么凌澈皇殿下,真的不知道我做这些选择是为了谁吗?”
凌澈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茗夏突然回来就好像她突然死去的一样让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喘不过气来。他的心脏痛都厉害,胃也痛得厉害,冰冷的寒意从自己的指尖传来,逼得他不得不咬紧牙关以抵御这样突如其来的寒冷和痛意。
茗夏似乎是看出凌澈有些不对劲,她没再与凌澈再争执什么了,议事厅里回归安静,茗夏站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看着自己的倒映在地面上的影子,是那么的模糊不清,一如从前的往事一样。
“你……”凌澈的唇色微微有些苍白,他一手撑住一旁的小桌,青蓝色的瞳仁光渐渐黯淡了下去。
茗夏看着凌澈的样子,似乎觉得有些奇怪,一时并未开口说话。
“你怎么了?”茗夏歪头奇怪问道。
可是她的话音刚落,她就看见凌澈在她的面前倒了下去,没有一丝征兆,就那样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站在凌澈的面前,看着凌澈昏在地上的样子,心脏在那一刻仿佛骤然的停顿了一下。
“怎么会……”茗夏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苍白,和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