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我不再说话,转身看着整个房间,小比在一旁蹲着,也不开口说什么。
我伸手,将所有的白布全部都扯了下来,餐桌上的,茶几上的,电视上的,墙壁上挂着的不知道是画还是照片,反正能扯的全部都扯了下来,小比在一旁都看呆了,它蹿上我的肩膀,终于在我全部扯下来的同时开口道:“茗夏,你要干嘛?”
“没什么,”我平静的回着小比的话,“只是想看看,夜凌澈以前住在什么样的地方。”
整个客厅的摆设完全的呈现在了我的面前,家具清一色都是欧式古典风格的,电视是液晶平铺,透明的茶几上因铺着布所以并没有沾到多少灰尘,墙壁上挂着的是油画,画的是一朵白色玫瑰。
“要去凌澈房间看看吗?”
“在楼上。”
“嗯。”
我转身踏上楼梯,到了二楼以后,发现二楼有几间房间,小比在在合格时候开口道:“走廊尽头左手边那一间就是了。其余是书房和客房。”
我按照指示打开了房间,里面依旧都铺着白布,我也依旧全部扯了下来,房间里没有多少东西,就一个书架,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和一张书桌而已。书桌上放着台灯,放着几本故事书,我侧脸去看书架上,放的书也很少,都是一些童话故事类的。
看来,夜凌澈没有在现世上过学。
这时,我注意到书架上还有一样东西,是一个小相框,上面积了一层薄薄的灰,我伸手拿了过来,发现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的合照。
那个小孩,就是夜凌澈。从五官的辨认上我就看得出来,至于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他妈妈了吧。
两个人大概是在公园里合照的,女人半蹲在夜凌澈的身边,身后是葱绿的草坪和蔚蓝的天空,映衬着两个人脸上开心的笑容,是那么的美丽相称。
“这是凌澈的妈妈。那个时候凌澈才六岁。有些可惜的是,凌澈八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魄渊皇从现世接走了凌澈,送到了冥伽爷爷那里,之后过了不到半年,又将凌澈从彻里原野接回了神域界接受神魄者的训练和学习,听说那半年里,魄渊皇是在为了凌澈的身份而跟各个神魄者家族的长老周旋。”小比蹿到我肩膀上,细细的说道。
我将相框放了回去,看着整个空落落的房间,静静道:“所以你是想要跟我说什么?”
“凌澈差不多九岁的时候被接到神域界,那个时候星御皇已经十二岁了,对于这个弟弟他不排斥也不接受,或许是因为大家有着同样的遭遇吧,星御皇的母亲,也就是当年的翎诏王后,在生下星御皇没有几天后就去世了。所以说,星御皇对凌澈也是一直不冷不淡的,后来又过了几年,星御皇满十五岁了,魄渊皇就将神界之皇的位置传给了他,并且正式册封了凌澈为神域界的二皇子殿下,可惜的是因为凌澈是半人半神的关系,灵力比不上那些纯正血统的神魄者,所以到了现在也只能是一个普通神魄者,不然的话早就跟羽冥然他们比肩了的。”
我侧眸看着小比,“所以你是觉得夜凌澈很可怜,让我多多让着他是吗?”
“茗夏你不知道凌澈在神域界过的有多艰难。他被接回神域界的时候,没有身份,没有灵力,只是一个失去母亲的小孩子而已,而且因为魄渊皇很少去现世看他,所以他对魄渊皇的关系也很陌生。到了神域界,不属于任何一个神魄者的家族,自然也没有长老来教他该怎么做,自然也交不到任何朋友。那个时期,魄渊皇将心力全部倾注在了神域界内部构建和对付妖魂堡上,所以也不能兼顾到凌澈。凌澈一直都在神域界受尽欺负,很多有着家族的小孩子们都会用石头扔他,嘲笑他是野种,该死的人类什么的……我记得有一次下大雨,凌澈被魄渊皇派来教他的长老罚跪在雨里将近两个小时,那个时候很多小孩都跑过来看他的笑话,一个个撑着伞笑着骂他,嘲笑他,甚至有的会上前去打他,长老就在旁边,对这一切都也只是不闻不问……没有人会告诉魄渊皇这一切。直至魄渊皇去世,将自己的一部分神力注入进了凌澈的体内,又正式册封了凌澈为神域界二皇子殿下,这种明刀明枪的行为才稍稍好一些,但是暗地里,那些人的吐沫,还是朝着凌澈喷的。”
我早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半晌过去才开口憋出句话:“怎么这样……”
“所以,白祭是除了凌澈妈妈以外第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神域界这样的地方,本来就不需要存在什么过多的感情,你只要将自己的使命完成,冷血也好,热心肠也好,杀人也好,爱人也好,没有人会管你,但是历史证明,冷血的人要比热心肠的人在神域界好混的多。你看羽冥然就知道了。”
我望着面前空落落的房间,寂落的让人都觉得心空空的,我的眼睛干涩的几乎流不出泪来,但是明明现在很伤心很伤心。
我没有办法比过白祭,就因为我比她晚认识夜凌澈,晚关心夜凌澈,
晚,喜欢上夜凌澈。
“别再说了,小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既然他想一个人静静,我们就给他点空间和时间吧。或许,我的确不该在白祭的问题纠结这么多。”
小比看着我,静静的问道:“茗夏果然是喜欢凌澈的吧?”
我怔愣了一下,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感觉,心口有些麻麻的,可是最终我还是以微笑回道:“喜不喜欢什么的,我一向也很迟钝。不过,知道他心里有白祭的时候,我的确有些不舒服。”
“你们人类的感情我们神灵之宠不是很懂,但是茗夏你要是有这样的感觉,或许是真的有喜欢凌澈的吧?”
“所以说啊,我在感情方面是很迟钝的。或许有一天,我真的对他表白心意了也不一定。不过那时候,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我。不过你不用担心,不管以后结果怎么样,我都会好好照顾他的。要是再有人欺负他,我就给他出头去,反正我是人类,你们神域界的规矩也管不到我。”我笑着逗了逗小比,心情总算有些舒畅了。
我明白小比口中所说的那些事情或许只是凌澈这么些年来的一部分,或者只是一点点的枝末细节,他或许还经历过更加糟糕的事情。我的确,在有些时候逼他的确过分了一些。但是没有办法,我毕竟是人类,人类的情感,跟他这个半人半神的家伙或许还是有些差距。白祭不一样,白祭或许可以更好的从夜凌澈的角度为他着想,而我不行,我不知道,夜凌澈的心里是不是跟我现在所在的这个房间一样,寂冷而落寞,空落落的让人心慌,没有一丝安全感所在。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些?
是不是太矫情了些?
既然都已经是他的巫女了,那么还需要去在乎什么吗?反正都已经过了解除契约的期限,我思虑那么多除了会伤害他,让自己难过以外,还会有别的什么意义吗?
“茗夏,我们回去吧。”小比看着我,“已经快九点半了呢。”
我侧眸看它,微笑着点了点头,重新将凌澈的家里弄整齐以后,我缓缓的关上了他家的门。
现世,神域界,
夜凌澈真正快乐的时候应该是在现世,跟自己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吧?
神域界对他而言,真的能以家为概念吗?
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我的确是想去了解他,想去喜欢他,不惜一切的代价,让他能够彻底的接受我。
这或许,就是我最大的一个愿望了吧?
一晃就是三个月,在三个月里我没有夜凌澈的任何消息,感觉我就好像从来都没有遇见这个少年一样,这所有的一切,好像自始至终,都不过是我所做的一场梦而已。
就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再也没有回学校,有些女生大着胆子过来找我要他的消息和电话,我只能笑着摇头,告诉她们我不知道,蓝沐泽也问过我一次,我利索而简单的回答:“他回家去了,觉得在我这里白吃白喝对不住我,干脆回家去了。”
他住过的房间我全部打扫了一遍,床单枕套全部换了新的,干净的就像一开始就没有人住过一样,唯一能证明这一切不是梦的就只剩下我的巫铃和那枚戒指,哦对了,还有那只依旧吃了睡,睡了吃的小胖狗小比。自我们两个人从夜凌澈以前的家回来以后,我就让它去找夜凌澈,看看到底在哪里,别真的睡桥洞底下,可是小比却不管,说这么一直惯着夜凌澈不好,我叹口气看了看自己左手尾指上的尾戒,但是大概是因为和神魄者分开太久的缘故,戒指的光泽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了,我微微叹了一口气,倒是有些无奈。
影恋和洛梵两个人听说了我和夜凌澈的事,但是觉得自己都帮不上忙,况且影恋和洛梵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夜凌澈所管辖的区域里出现的妖魂多半都由洛梵解决了,以至于我就算想联系夜凌澈也找不到任何的借口。
有想过打电话给羽冥然,可是想到夜凌澈不一定会喜欢羽冥然知道这些事情,所以也就没有打,弄得这三个月我又过上我原本乏味却安全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忽然觉得有些落寞起来。抬头看着干净的天空和明媚的阳光,我也始终觉得自己的心空空的,像是处在一个下雨的阴霾天里。
如果说神巫女和神魄者之间有感应,那么是不是,夜凌澈现在也不好过呢?
我叹口气,算了,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一天下午放学,我抱着书本趁着天还没黑回家,那是个周末,放学比平常早,小比在我们学校门口接我,我一出来它就窜上我的肩膀,问我今晚有没有肉吃,它说想吃火腿了。
做狗就是好,做一只能吃能睡的神灵之宠,更好。
当经过我家附近一座公园时,我好像看见了什么,走了两步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就退回去看了一眼,竟然看见羽冥然和小迪正站在公园的中央,羽冥然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小比在一旁说:“过去吧茗夏,说不定冥然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呢。”
没办法,虽然觉得没有什么好事发生,但我还是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小迪,它也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利落的将头偏向了一旁。
我突然很想开口骂它,连带着眼前的羽冥然一块骂了!
但是我还是维持了我人类的教养,然后将视线落在羽冥然身上,有礼的微笑着问:“羽冥然队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已经回神域界了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他冷笑一声,“别这么笑,太假了。我是回去了,但是又回来了。”
嫌弃我笑的假?总比你这个冰块脸要强吧?!
“为什么又回来了?闲着没事干啊?”我收敛了笑容,没好气的问道。
羽冥然冷冷的笑了笑:“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那个神魄者。竟找些麻烦给我。他在哪儿?星御这次说了,一定要见他的。”
我一愣,“你说星御?那个神界之皇吗?他很重要的事吗?”
羽冥然的双瞳依旧是冷冷的,“废话。不过我不知道,星御只是告诉我,夜凌澈要是再不回去,他派出来的可就不止是我了。”
我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可是我也不知道夜凌澈的下落,只能开口说:“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羽冥然微微皱眉,“又怎么了?”
什么叫又啊?他什么意思啊?
我白了他一眼,没办法只好将三个月前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羽冥然,但是没有告诉他我和小比去了夜凌澈家的事情。羽冥然听了,也只是微微一愣,然后浅浅的开口:“又是因为白祭。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接受白祭已经死了的事实。真是个白痴。为了这点儿小事,就一定要将这么多麻烦推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