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界
羽冥然提着一个黑色袋子走进议事厅,看着正在批阅文件的凌澈,将袋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开口淡声道:“凌澈,有人从现世托东西给你了。”
凌澈并不抬头,不咸不淡道:“谁带来的?”
“底下的人说,是茗夏身边的那个小姑娘祭樱托人送来的。”
凌澈签字的笔流利的在一张信封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未抬头看一眼冥然和他手旁的东西。
“你不打算看看吗?听说那小姑娘找了大半天才找到我们的人。可惜那个神魄者级别不高,又转手交给了他们队长,他们队长给了邪澈,邪澈又给了我。转手那么几次,你好歹看看啊。”冥然将那袋子拿起,走上高阶将礼袋放在了凌澈的手边。
“给你放这儿了,我那边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冥然转身离去。凌澈放下手中的笔,微微伸手撩开那礼袋的一边,当看见袋子里装的银白色相册的时候,眼瞳有一瞬的缓神,但是很快那样的滞缓便被一阵刺寒所冰冻在眼底最深处。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一年前的那张单子,如今还自己左手边的抽屉里放着。
不是他忘记了,只是他不想去拿而已。
可是没想到,安茗夏居然去拿了,还要祭樱带给自己,她到底什么意思?是要自己还记得她的好?还是要自己记得怀缅与她共同的过去?
未免有些太可笑了吧?
凌澈微微冷笑,片刻后道:“来人。”
外头有神魄者听声而入,“凌澈皇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帮本皇带点东西给现世的魔使大人。”凌澈拉开最底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旋转木马水晶球音乐盒放进了那个礼袋,然后面容清漠,声线冷淡道,“就是这个袋子,拿走。并且帮本皇带句话给她,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情,本皇真的很忙,没有时间再去顾及她的这点事情。”
那神魄者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点头道:“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会亲手将东西带到的。”
“那就好,下去吧。”
议事厅的门缓缓的被关上了,大厅内回归寂静,凌澈握着手中的笔,迟迟都没有在下一份文件中落下自己的名字。
说起来,他真的还没有,看过自己和茗夏那次拍的艺术照。
他只记得,茗夏穿着一字肩酒红色礼服被一旁的拍照助理指引着出来的样子,眼眸清澈温和,虽然表情依旧清漠,可是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也是很不错的样子。
或许如果没有白祭的那一番话,他真的会在以后,向茗夏求婚吧。
凌澈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转了下手中的笔,继续低头批阅文件了。
当神魄者将手里的袋子交给茗夏的时候,茗夏一头雾水的接过,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手腕一颤,几乎在那一刻拿不稳东西。
“魔使大人,这是殿下让我给您的东西。殿下还说,让您以后不要再做这么无谓的事情了。”
茗夏的眼眸一颤,“他是这么说的?”
神魄者点头:“是,一个字不错的。”
“是这样……”茗夏紧紧握着袋子,冲那神魄者淡淡一笑,“谢谢你大老远跑一趟。”
“魔使大人不用客气,这是我们该做的。”
神魄者走后,茗夏走进宽敞的客厅,将袋子放在茶几上,自己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望着那袋子出神,直到祭樱在外头花园浇完水回来,喊了她一声:“主人,你在干嘛呢!”
她说完这句话,自己也看见了茶几上放着的黑色礼袋,不由一惊,脱口而出道:“咦,这东西怎么在这儿?我明明让人给凌澈皇了啊。”
茗夏身体一震,诧异看向她:“是你给的?你什么时候拿这东西的?”
祭樱也不说话,天真的看着茗夏道:“那天我见主人你哭得那么伤心,我自己一大早就跑到那照相馆去了,那小哥把你们照片给了我,我就找人送到神域界给凌澈皇殿下去了……我以为他看到了起码会想想主人你的好处,可是这袋子怎么会在这里……”
茗夏低下头,用手扶着额头,死死的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主人你怎么了,是不是祭樱做错什么了?!”祭樱见茗夏这个样子不由也害怕了起来,她的小手在发抖,连着眼瞳里都是惊慌失措的神色,“主人,主人你别不理祭樱,祭樱错了……祭樱错了……”
茗夏依旧不说话,她站起身拎起袋子就往自己房间里走去,无论祭樱怎么拦着她,无论祭樱在她身旁怎么哭声求着她说话,茗夏的神色依旧寂静得如一潭死水一样,无半点声息和波澜。
她关上房门,将祭樱隔绝在外,祭樱在外‘砰砰’的敲着门,哭喊着:“主人你开开门嘛,祭樱错了,祭樱错了,你别不理祭樱!你不要不理祭樱啊……呜呜呜呜呜呜……”
茗夏顺着门坐在了地上,手边的袋子放在地上,音乐盒从里面骨碌碌的滚了出来,落在茗夏的视线里。
茗夏侧眸看着那音乐盒,祭樱还在外头哭着,哭声难过而悲伤。茗夏闭上双眼,头靠在门上,她想哭,可是眼泪却又一滴不落,只由着心里的那股酸痛变成刀刃,一下又一下的在自己的五脏六腑上肆意的割裂着,感受那种从刀尖上传来的森冷寒意,磋磨过灵魂和心脏。
祭樱最后也没见茗夏出来,她止住了哭声,一看时间也不早了,只好自己委屈的跑向厨房去看看有没有吃的。
一连两天,茗夏都将自己困在房间之中没有再出来过,祭樱做好的东西她也没有吃,尽管祭樱只会下面条。
祭樱在房门外没有再哭过,只是哄着茗夏出来,也时不时会哽咽着道歉,可是茗夏依旧没有再出来过。
“主人,凌澈皇殿下到底哪里好了?你干嘛总是要为他哭啊?!祭樱不愿意看见主人流泪,真的不愿意!”
祭樱偶尔的抱怨在门口响起,可是茗夏却始终都没有回应她,祭樱索性一咬牙,一跺脚,转身不再在门口守着,一股脑的离开了走廊,出了别墅大门,不知道朝哪儿跑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别墅里忽然响起了许多不合时宜的声响。房间的门从里面打开,茗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转过走廊,下了楼梯,刚好站在了通往客厅的楼梯之上。
客厅里已经站满了穿着黑色长袍,手里握着冰冷长刃的守卫,一众守卫前站在一个背对着自己的少年,一袭银白色华服衬得他身材笔挺修长。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转过身来迎上了茗夏的目光,清俊的脸上不由一笑,自在的打了声招呼道:“哟,好久不见了啊 。”
茗夏脸上的神情寂静无比,阳光从她身后的落地窗上挂着白色窗纱射进来,照耀在她一身黑色衬衣和长裤的身上,在一刻像是被吸收了一样,任何灿烂的光辉只被她一身的清冷漠然吸收,她看着那少年,轻声开口:“你来这里做什么?”
“珈岚请不动你,那么只好由我这个少主亲自来咯。”上倾微微一笑,“怎么了?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惦记着神域界啊。”
“我就算不惦记着神域界,我也不会惦记着你们妖魂堡。”茗夏的嗓音有些清冷,也有些嘶哑,她站在楼梯之上,与上倾对峙着,“你带那么多人来,是打算来硬的吗?”
上倾不置可否一笑,摇摇头:“我没有那么粗鲁。而且据珈岚说,你现在的灵力可不比以前了,大部分灵力都用来将那把刀幻化成人形了。现在祭樱又不在,你打算就用你那微薄的灵力来与我对抗?你真不打算要命了是吗,安茗夏?”
茗夏的口吻依旧寒漠无比,连着眼底,都是冰冷的淡漠,“我的命从一开始就是借来的。如果没有纯薰,没有小比,我早就已经死了。”
“所以你应该更好的珍惜不是么?”上倾道,“跟我去妖魂堡,反正你现在待在现世除了伤心以外你还能做什么呢?神域界的那位不是已经不要你了吗?既然如此还不如跟我走,让他去后悔一辈子,不是更好吗?”
茗夏的眸光一黯,旋即恢复锋利坚冷:“不要废话了上倾,我不会跟你走的。就算哭死在现世,我也不会留在妖魂堡笑的!”
上倾的唇边忽然斜出一道冷笑,“哦?这么有骨气。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