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神域界迎接各个种族前来的日子,那天天不亮凌澈便起身穿衣,此时离那日神域界受袭,星御受伤已经整整过去了四个月。神界之皇昏迷四个月的事情对于神域界来说是前所未有发生过的事情。如果没有凌澈接替了星御的位置,恐怕神域界到现在已经分崩离析,都不用妖魂堡动手,只怕光凭内乱神域界早就自行崩溃了。
凌澈穿戴好以后,就先去看望了星御,他坐在星御的身边好久好久,也沉默了好久。碎音见凌澈来了便回自己的家宅去换衣服,她还要带着自己的医疗小队去会见人鱼族那边会治愈的人,两边交流下来的心得以及成果,将会在日后的医治效果上起到重要作用。
“哥,”凌澈身子微微前倾,落进房间里的光芒温浅而悠淡,像薄纱一样熹微而朦胧的照在凌澈青蓝色的眼瞳里,显得格外清澈和漂亮。
“快点好起来吧。神界之皇的位置,还得需要你来做啊。”
凌澈紧握着星御的手,久久都没有松开。
星御苍白的脸庞神色依旧平静,黑色的睫毛在阳光下连一丝颤动也无。这样的安静的他,安静的毫无声息,让凌澈心里十分酸痛。
“哥,你听见没有?”凌澈的声音极轻,散落在阳光中,透着一丝伤感和难过,“要早点好起来啊。”
可是星御却依旧,一丝反应也没有。
凌澈无奈的埋下头去,身后的门忽然被人推开,进来的是连痕。
连痕站在凌澈的身边,先是打量了一眼依旧还在昏迷中的星御一眼,又看了看埋头不语的凌澈,清了清嗓子,道:“二皇子殿下,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您该出去了。”
凌澈松开星御的手,将被子重新掩好,缓缓的站起了身。
两人修长的身姿落在阳光下,俨然如一副画一般的漂亮精致,凌澈穿着笔挺而修身的黑色银纹立领燕尾华服,内里的白色衬衣做底,黑色的领带工工整整的打着,黑色的短发下,衬着那双青蓝色的眼眸里,多了一份与从前不同的坚定和独属于皇者贵族的清冷和威严。
一旁的连痕则穿着一身银灰色华服,服制是队长之间最普通不过的,无纹饰,无坠饰,却也显得精神笔挺,俊美异常。
“别在这里浪费时间,”连痕开口道,“外面的人都等着你。今天的日子,你知道很重要的。”
“我当然知道。”凌澈的嗓音淡淡的,如一杯白水一样,没多少感情所在。
连痕淡淡转过眸光,轻声道:“已经通知茗夏了,但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没事,”凌澈微微一笑,“她没事就好。”
“那你的计划……还如期举行吗?”
凌澈耸耸肩,“女主角如果不来,还举行什么?”
“啊?那前期我们做的准备不都白费了?”
凌澈笑道:“好了,连痕。不说这个了,我们先过去吧。在这里会吵着哥哥休息的。”
连痕没再说话,跟着凌澈一起转身离开了房间。
“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也喜欢茗夏吗?怎么?就这么甘心把她让给我?”出了房间以后,凌澈故意开起了玩笑,大概是觉得刚刚在星御的身边心情过于的沉重了,不适合一会接见各个种族的人。
连痕扬起清俊的脸庞,微笑道:“我是喜欢茗夏,可是却还没有喜欢到想要去占有的地步。夜凌澈,如果让你现在把茗夏还给我,亦或者说,茗夏现在喜欢的人是我,她要跟我走。你愿意就此罢手,一点都不去争取吗?”
凌澈微怔,但随即还是肯定的摇了摇头。
“这不就对了?”连痕抿唇一笑,“可是我会。我会就此罢手,不去争取。因为我对茗夏,现在也只是哥哥对妹妹的情感而已。只要她快乐,她幸福,我这个做哥哥的,就一点遗憾都没有了。”
“哥哥?”凌澈哑然失笑,“那以后如果我真的和茗夏在一起,我不就成你妹夫了?”
“哦,对哦。”连痕装作一副现在才想到这一层的样子,不由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的看着凌澈,道:“妹夫好。”
“……”凌澈一脸无奈的看着连痕,后悔自己提起这件事情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皇庭外的平台上了,此时两边各站着邪澈沧辰、冰霊和寒刃四位神魄者,再往前走,便是长长的阶梯了,阶梯下此时已经站了乌压压一群人。每个氏族都是成队列排好,整整齐齐的,望过去队伍浩浩汤汤,十分壮观。
神域界的阳光大好,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阳光灿烂的似乎都有一些让人睁不开眼睛了,华丽璀璨的光芒之下,凌澈站在高台之上,一双青蓝色的眼眸里映下此时下面的人群,他的眼睛被光芒刺的有些酸疼,却也没有伸手去揉,他也看不清下面到底站了多少个人,到底前来的都有哪些氏族和长老。时间已经到了,凌澈抬眸迎着那刺目而绚丽的金色阳光,随后清了清嗓音,以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开口道:
“我以神域界二皇子殿下之名,欢迎各位莅临神域界。”
茗夏接到消息以后便回了神域界,经过上次与上倾的谈话以后,她便知道上倾的来历和故事不简单,只是现在对上倾的一切都没有底,而且上次着急离开,居然忘记了要问他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白祭和柒寻舞,到底是不是妖魂堡派来的奸细?
她走到皇庭的附近,抬眸迎向太阳的光辉,远远的看见凌澈站在皇庭的高台之上,他身上的黑色燕尾华服一角被风吹起,他的身影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不清晰起来,可是身姿修长而清朗,气质不凡,远远看去,早已经不是她当初认识的那个普通神魄者夜凌澈了。
她想起那时,在圣皇高中的天台上,茗夏还记得他穿着一身银色的骑士服,带着小比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少年英俊的面庞上,那双淡蓝色的眼眸里满是清澈的笑意,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如今这样的沉重和平和。那个时候,听他说话的口气都知道他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什么样的心事都会写在脸上,到底是难过、悲伤还是对自己身世的无可奈何,都一一都写在脸上。
可是现在,白祭的重生,身世的转圜,从默默无闻的一个小小的神域界神魄者转身变成了如今的代理之皇,二皇子殿下的头衔将会伴随着他一生,直至死去都会保留着。这样尊贵的身份和地位,是茗夏自己和凌澈以前想都不敢去想的。
茗夏比任何人都清楚,凌澈因为半人半神的身份,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才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她对这样的感觉,只有四个字来形容。
那就是,感同身受。
谁也想不到这个昔日不受兄长重视,自母亲死后一直寄养在彻里原野的魄渊皇和一个普通人类女人所生的孩子,在年幼时受尽白眼和欺负,又看着双亲离去,唯一的兄长却也对其不闻不问,如今居然坐上了神域界代理之皇的位置。星御病重,昏迷不醒,谁知道醒来以后还能不能胜任神界之皇。如果不能,这个位置,除了凌澈以外,还又有谁够资格去担任?
当然,也不会有任何人在当初想到,一个更加普通的人类高中女生,如今会成为神域界和妖魂堡共同想要据有的角****使。
这个与神界之皇、妖魂堡少主拥有着同等地位的身份的角色,就是自己。
所以不能说感同身受,又还可以说什么呢?
茗夏转过身,心口莫名的酸疼起来,像是有人用小刀划过心扉,留下浅色的血痕,暗红色的血珠子一滴一滴的从伤口中落下来,滚烫得烫伤了五脏六腑。可是她却不觉得难过,眼底虽然有莫名的酸痛,可是却干涸的不落一滴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