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那么一刻,茗夏突然同情起了静凰,虽然知道因为静凰的缘故死了那么多巫女,就算将她的灵魂放在地狱里煎熬上千年都不足以赎清她的罪过,可是茗夏,还是同情起了她。
不知道何时,茗夏已经来到了巫女祭奠阁的门口,站在门口的大榕树下,都能听见殿阁内传来金色铃铛的声音,与自己腰侧刀柄上的铃铛声相融在一起,声音清冽而空灵,有莫名可以让人静心的力量。
“哟,茗夏呀。”
茗夏转身,发现是邪澈,他穿着黑色的衬衣和纯白色的马甲裤子,原先的刘海往后梳去,比之以前愈发帅气撩人。
“你怎么在这儿?”
“哎,刚好路过。喂,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邪澈挠挠头,笑得灿烂道,“走,我带你去冥然他们家家宅吧,大家都在那里呢。”
茗夏收回自己的目光,只看着祭奠阁那飞檐的棱角,淡淡道:“静凰死了是吗?”
“啊?”邪澈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想起问这个?”
“总得有人来帮我确认一下这个消息不是么?”
邪澈淡淡的笑了笑,将手插在口袋里,点了点头道:“是死了,自尽,撞墙死的。死之前已经神志不清,疯了。”
“这大好的日子,我是不是不该提这个?”茗夏问道。
“无所谓,反正都是死了的人。你不说,我都快不记得了。”邪澈耸耸肩膀,无谓道。
茗夏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火机,缓缓点燃吸了一口,“仪式什么时候开始?”
“下午三点。”邪澈道,“走吧,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做什么?我们一起去冥然那边,或者你去沫离那里也可以啊。就是不要……不要一个人待着。”
“一个人习惯了,”茗夏弹了弹烟灰,树影斑斓的落在她的脸庞上,淡漠如雪,“我想进去看看,你先去吧。对了,别跟他们说我来了的事情,我可不想连星御皇殿下都要亲自过来劝我不要一个人待着。”
“知道了,你回头仪式过来给他们一个惊喜吧。”
“哦对了,羽冥然准备钻戒没有?”
“钻戒?什么东西?好像没有耶。”
茗夏叹了口气,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个天鹅绒小盒子,丢给邪澈。
“哇靠,这什么?!怎么这么闪?!”
“喂!老子不信你们神域界没有钻石啊!”
“哈哈哈,开个玩笑嘛……钻戒这种东西,我当然见过啦,不过羽冥然好像没有给沫离准备这种东西。按照神域界的规矩,一般是男方将自己身上比较重要的东西给女方保管,冥然准备的是他成为总队长以后,他们家族给他颁发的徽章。你知道吗?冥然他们家族的那个徽章,是他们家族所有神魄者都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
“那有什么?一个家族的普通荣誉而已。”
邪澈神秘的在茗夏耳旁笑道,“你不知道哦,冥然的那个家族每年都会召开一次选拔考核,足足有几百名神魄者报名参加,目的就是想成为那个家族的一份子,学会或者是对羽灵亡神这种封祭之术一探究竟。其实就好像神巫女族的沧凰和筱洛、绛樱、仙岚和汀汐一样,冥然的家族是所有神魄者家族的大哥,那可是贵族之地,明白么?所以说,这个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冥然他们大概是不需要的。”邪澈说完就将东西丢还给了茗夏。
茗夏将盒子收好,淡淡道:“听你这么说,好像还真的很了不起。”
“哈哈,那当然了。行了,你先慢慢一个人逛着吧,我先过去了,不然一会星御又要扣我钱了。”
“哦。”
邪澈走了以后,茗夏便走进了祭奠阁,这里依旧安静得让人像是跌落进深潭一般,有寒凉而沉静的气息扑面而来,很多很多的灵牌竖立在木架上,那些刻在上面的名字就好像一双一双的眼睛一样,盯着茗夏的全身上下。
就这样站了好久好久,外头的阳光洒进来都安静的让人想要睡去,茗夏注视着这些漆黑的灵牌,良久良久,只见自己眼角一个人影微微一闪,一个穿着墨紫暗纹锦袍的巫女婆婆便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魔使大人安好。”那婆婆笑着,浑身透着沉朴肃穆的气息,“很久不见您来了。”
“您好。”茗夏站直身体欠身弯腰,朝那婆婆行礼。
“魔使大人这么客气,倒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茗夏的唇边衔了一缕有礼的笑意,“您是前辈,就算我是魔使,给您行礼也是我分内的事情。”
巫女婆婆浅笑一声,“魔使大人还记得我吗?我是当年分发总使玉佩给您和总使大人的那位巫女,不知道这么多年了,魔使大人还有印象吗?”
“当然有,”茗夏道,“我记得您。”
“今天是总使大人的订婚日子,我到这里来是为总使大人祈福的。”巫女婆婆转身看着所有漆黑灵牌淡声道,“那魔使大人来这里,是做什么呢?”
茗夏微微一怔,旋即低眸一笑,“我不知道。”
“不是来祈福的吗?”
“婆婆以为一个魔使,还会相信祈福这种东西吗?”茗夏微微笑道,“我不是来祈福的,如果真要说一个理由,那就是来这里看老朋友的吧?”
“总使大人以前也经常自己一个人过来,一站就是好久。您和总使大人还真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如果魔使大人您是一 个血统纯正的巫女该有多好啊,或许就可以不用吃那么多的苦,不用失去那么多的东西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那巫女婆婆背对着茗夏,她的声音古沉,透着静穆的气息,“魔使大人,我这么说对吗?”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不过我的出生背景始终有问题,用不着去遗憾什么。以前的确有自卑过,但是现在……我怎么说都是魔使了,就没有必要再为了这种事情……再去愤愤不平什么了。”
“魔使大人想的可真是透彻,可是有些人恐怕不会像魔使大人这样想。或者说,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是会比魔使大人您还要不择手段的。”
似乎是听出来话外之音,茗夏的眸光微微有些深沉,“您想说什么?”
“魔使大人,在这里世界上您坚信有起死回生这种术式吗?”
茗夏一惊,“什么?”
“反正我不相信。我活了几百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起死回生这种事情。魔使大人应该也不会相信的对吧?”
茗夏皱眉:“前辈,我不知道您指得是什么。起死回生?整个神域界起死回生的就只有一个人,如果您指得是她,那您的原因是什么?”
“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不要说是她,只要有这种事情发生我当然会觉得奇怪。一个人明明烧成了骨灰,却还能重新返回世界……她说是遇见了一个隐世多年的巫女帮她的,怎么可能?我活了那么多年,从来都不知道有哪个巫女会这种秘术!”
巫女婆婆越说越激动,她苍老的手按在祭奠阁的桌子上,眼神充满了不解和疑惑。
“那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茗夏的眼神薄淡至极,她并不觉得这位巫女前辈怀疑白祭有什么可令人惊讶的,因为大家都怀疑,只是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罢了。
“您为什么不将您的疑惑说给星御皇殿下,为什么要告诉我?”茗夏继续道,她微微皱眉,“您怀疑白祭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没有了,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魔使大人,神域界不像您所看到的这样,它的内力是非常复杂的。这么多神巫女,这么多神魄者,我不知道哪一个会是她的眼线……或许是我怀疑错她了,或许这个世上也的确会有起死回生的秘术。可是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苍老的巫女转过身看着茗夏,轻轻扬了扬唇,“魔使大人啊,我之所以不告诉星御皇殿下而告诉您,是因为以星御皇的才智他恐怕早已经派人着手去查了。他不告诉您,大概是不希望您涉及到这趟浑水中来。但是我不一样,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我了,我的生命也快要到尽头了,所以我必须得把我的疑惑交给一个我完全信得过的人。你是魔使,又跟白祭无任何的交情,甚至你和白祭还喜欢着同一个孩子,你会为了那个孩子而去查清真相的对吧?因为你一定不希望你深爱着的人被一个巨大的谎言所欺骗,对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茗夏转身道,“今天是总使大人订婚的日子,就算神域界里有我不知道的阴谋,那也不应该在今天被揭开。我不喜欢做恶人,也不喜欢做好人,所以前辈如果觉得我可以揭开这所谓的真相的话,那我觉得您还是最好将您的怀疑告诉二皇子殿下,他不是三岁的小朋友,他应该有能力来承担这种事情。”
“你不会帮他?难道你不怀疑吗?”
茗夏轻轻一笑,“如果前辈不说这件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去注意的。因为白祭跟我没有关系,她只跟我们的二皇子殿下有关系,她是什么样的人,于二皇子殿下来说,最为重要。”
“可是二皇子不会相信的!就算这件事情真的有所蹊跷,他也不会选择不相信白祭。除非有真真切切的证据放在他的面前,他才会承认!”
“前辈的意思是,要我去找证据?”茗夏冷冷一笑,“我可没有那个时间。”
“魔使大人,我已经将我怀疑的一切都告诉你了。你做出的选择与否,一定会造成两种不一样结果。而其中一种结果,说不定会是很多人因这个秘密而丧命!”
茗夏猛地回头,那巫女婆婆犀利而坚定的眼神落在她的瞳孔之中,十分清晰。
只是一瞬,茗夏便将放在她身上的眼神收了回来,眸光浅淡而薄冷:“我不会去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不过如果白祭真的图谋不轨,我会在她杀人之前就先杀了她的。”
那巫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目送着茗夏离去,刚才犀利的眼眸渐渐的暗淡和软弱了下去。
她已经没有力气和精力去和这帮年轻人斗心机斗力气了。
如果这位人类少女真的是派来解救神域界的,
那自己也只能选择相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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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早上见的,结果跟大家下午见了,今天早上起晚了,然后又去洗了点衣服(好吧,说实话,我忘记了)现在补上了,快要打完了,都不知道后续应该要怎么弄了,眼睛好累,想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