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林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全是城市里的包装食品和营养品。女孩与男孩就是不一样。华生只是想丢给母亲一些钱,就算了。女孩却喜欢大包小包。他们下楼的时候,听见有人骑着自行车,喊着“收旧电机器、洗衣机、电脑、冰箱”。他的叫卖显得非常有节奏。原来城市里仍然有一些过去时光的残留影像,城市里仍然有太多的穷困,甚至有可能超越农村。毕竟农村任何时候都饿不死人,只要不发生连续性地大灾难,吃的总不成问题。城市不一样,华生路过城市中心的时候,发现很多流浪的人,他们像蝼蚁那样地活着。还有很多乞丐,他们住在招待所里,每天乔装打扮出来行乞。他清楚地记得,他们那里一个叫竹市的小镇,姓封的人家,家里有一个畸形儿,他们带着这个畸形儿四处去行乞,得到世人的同情,他们在家乡砌了一栋六百多平方米的房子,他们的富有外面的人根本就想不到。
原来人们都喜欢流于表面而忽略了真实的情况。
华生觉得有些失望。阳子对他说:“华生我们可以绝望,却不能失望。失望会丧失希望,绝望的人却会背水一战。”
她走的时候,他知道她身上根本就没有多少钱,她有些随心所欲,想到什么事情,能够让她开心,她就会不计代价去做。这样的女孩本质上是动荡的,她的灵动又隐隐之中带着一份执著。他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她总有太多的想法,会发信息给他,或许让他去帮忙体会。譬如去小酒店里找姑娘。她问他:“华生,那些姑娘**厉害吗?”
怎么说呢?这些靠皮肉生存的女子,技术当然要比良家妇女要好,不过感觉上还是少了一些。毕竟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不过是一个男人为了发泄更多的精力,无聊地找人做活塞运动。仅此而已。
“不怎么样?与漂亮的女人**,还是有些感觉。不过这种感觉仍然很淡。”
华生依然按照阳子的要求去做了,结果让他失望。他想自己是一个容易失望的男人,包括对爱情。他对原子同样的失望。他觉得这些城里的女人太肮脏,他曾经最爱的喜林都被这个肮脏的社会所浸湿她单纯的外衣。他有些害怕,如果他没有遇见贵姐或者刘萍,那么喜林和他真的就会坠落下去。他的手颤抖了一下,左手,他清楚地记得是自己的左手那样猛烈地震动了一下。
喜林发现华生的异样。“华生,你在想什么呢?我们快点上路吧!即使自己开车也要五六个小时。”
“喜林,我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发生一样!左手跳得厉害。”
“开车稳一点,就不会有事。对了,你觉得有事情发生,说出来,那么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喜林拍了拍他肩上的尘埃,淡淡地对他说。
他们已经差不多一年没有回家,包括一个大年。华生想在城市里过年,想感觉一下城里人是怎么过年的。结果一样让他失望。城市除了中心广场有许多年轻人在吵闹外,根本就感觉不到更多过年的气息。在家乡,他们至少可以从村头吃到村尾,许多小伙子大姑娘们坐在一起嗑瓜子、聊天和打牌,也许他还不是一个真正的城里人,所以没有办法完全融入城市的生活。他又想起了贵姐,想起为了前程而不得不做的改变,他更加觉得失望。
他对喜林说:“我觉得活着让我容易失望。”
喜林已经在读大学,她身上多了一些文学细胞或者说多了一些书卷气。她淡淡地说:“华生,其实你真的像一个诗人。或许只是没有找到方向而已。”
“时代并不需要诗人,而是需要人才。”
“我也不知道,我读了很多小说,很多小说读不懂,只有大片大片的文字。仿佛他们的世界离我们的世界很远,可是他们说的却都是正确的,直指人心。”
“我不读小说,我遇见一个女孩,她喜欢说故事。这些故事比小说更真实。”
“或许是吧!”
他们的车已经驶出了城市,向郊区进发。路边开始多了一些田地,很多都荒芜着,上面长着一些杂草。现在的人都不喜欢当农民,都渴望外面的生活,可是田园生活其实才是真正让人眷念的生活。
华生说:“喜林。如果我不考大学,家里没有那么多的负担,你说我们的孩子也许有两三岁了。”
“现在也可以。”喜林的眼睛充满着光明。
“喜林。我答应贵姐要做一翻事业,所以我回不到过去。”
她开始沉默。她想对华生说一些事情,是贵姐交待她。贵姐说:“如果华生还能回到初来城市时的单纯,那么你们就在乡下好好生活。”喜林这时知道,华生与她都回不到过去。他们最初的梦想终于完全地破产。
三
这是一条很泥泞的道路,不知道会通向哪里。阳华生的脑海里开始浮现许多的东西。他坐在车里,可是他的心却一直漂向远方。那是蓝城,阳子出生的地方。他开始在她的日记里沉浮。即使他一直想要忘记。他觉得在某个瞬间。对。就是阳子把手放在他脑门的那个瞬间。他的命运已经与阳子的运命融合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左手一直都在疼痛,阳子告诉他,这只手代表欲望,右手是精神,左手就是从精神里繁衍出来的欲望。如果欲望战胜精神,那么精神毁灭,人就成魔。如果精神战胜欲望,人就成佛。当然有人成佛,必然有人成魔。否则就没有佛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