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落幕,当所有人都渐渐散去,唯有李郁还站在原地,看着程清裕抱着阮凌离开的方向,眼中有着一抹深意。
“阮家圣体吗?呵呵,有意思。”驻足许久,李郁低下头,轻声自语。
过了半霎,他再度抬起头,含着无数意味的目光看了看天边的某一个方向,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与此同时,程清裕已经是抱着阮凌,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家中。
程清裕轻轻将昏迷过去的阮凌放在破旧的木床上,随即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程芸交给他的白玉瓶,顿时一股清香便是弥漫在小木屋之中。
程清裕吸了一口气,便是感觉受伤的身体都是好了几分!
仅仅是停顿了一瞬,程清裕便急匆匆地将手中白玉瓶中的液体喂入阮凌口中,毕竟若是时间太长,效果也可能下降。况且,越早服下药液,阮凌就可以越快好起来。
呼!
药液入口,连已经是昏迷过去的阮凌都是长长出了口气,由于吐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的脸色也是好上了几分!
看到阮凌有所好转,程清裕也是同样松了口气,坐在床边看了阮凌许久,这才打开另一个青绿色的玉瓶,喝下了其中的液体。
刚刚咽下药液,程清裕便是感觉到了一种非凡的药力,绝非平日里那些普通草药能够媲美的!
一股股清流自其腹中散发开来,流淌到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快速修复着他受伤的肉体。
不多时,程清裕便开始觉得极为困乏,药液中的成分发挥着作用,渐渐令他眼皮都睁不开了,就在阮凌床边缓缓睡去??
而在程清裕睡去的时候,阮凌脑中却是清醒了几分。
他似乎醒来了,却又醒不过来,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身边的环境,却又有些不清晰。
隐隐约约之中,在其脑海里却是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全身上下充斥着金蓝色光芒的身影,手中执着一柄同样散发着金蓝色光芒的长枪,似是自远方渐渐走近。
阮凌双眼骤然睁大,他自然知道那是谁,自上次出现过后,已是数年未曾出现了。
阮凌惊异,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话,他的嗓子都似乎被封住了,任凭他怎么努力,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阮凌挣扎,却是依然徒劳,他发现,他动不了,也说不了,但是却能够感受到,能够看到。
金蓝色人影走近,站在几步之外,停了下来。
阮凌尽力睁开自己的双眼,他想要看清楚人影的脸庞,他想要看看,自己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样。
可是很快,他的双眼便是感到刺痛无比,璀璨的金蓝色光芒遮挡了一切,任他如何睁眼,都是看不清楚。甚至于,在那光芒的照耀下,阮凌两眼泪水不断流淌。
金蓝色的人影并不多么庞大的身躯,静静的站在几步开外,不过那般气息,却如同一尊顶天立地的战神一般让人生畏!
他看着两眼不断流淌泪水的阮凌,与他对视着,许久许久。
时间似乎停滞了,金蓝色人影沉默着,不曾说话,阮凌如何努力也开不了口,两人就在无尽的安静中不知道度过了多久。
“十六年了!”
不知道在沉默中度过了一个时辰或是两个时辰,金蓝色人影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几分威严与无奈。
阮凌眼泪更是不止地无声滴落,他知道,那带着中年男子特有的磁性嗓音,便是他父亲的声音!
“凌儿,想来你已是十六岁了!若是你此时已经踏入冲天境,那才能说明,你以后有机会见到我与你母亲;但若是你未曾踏入冲天境……”
金蓝色人影自顾自地向阮凌说着话,随即又顿了顿,却也并不理会阮凌那满脸的泪水。
当然,他其实不过是阮凌父亲十数年前留下的一个映像罢了,并不拥有真实的感情,也许只是为了传达什么东西而已。
“那你便安心做一个普通人吧,在这个世界,没有足够的实力,你帮不了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徒劳逝去。”
金蓝色人影似乎尽力说的很平淡,但阮凌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丝无奈。
他努力停止了流泪,却又忍不住再度落下泪水,他心中暗恨,天道不公,为何自己是个废体!
他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孩子,自然听出了一些曾经不曾了解的东西。
似乎他的父母,有着一个极为强大的对头,强大到,让那战神一般的父亲都要退避,让那最为亲近的父母,都不得不将他遗弃在一个荒野小村。
阮凌咬牙,他此刻想要仰天怒啸,问一问那天道,问一问那不长眼的老天!为什么,他只能走后一条路?!为什么,只能做一个凡人!
阮凌恨恨,他心中愤怒,若是天道有形,他此刻极为想要将拳头砸到天道的脸上!
“记住,凌儿,若是你真的不能修行,接续不了圣体的断路,也要记住:没有谁是真正的废物!我阮天惊的儿子,更加不可能是!”
金蓝色的身影再次出言,语气之中,有着几分叹息,但更多的,是无边无际的豪迈!这般期望与信任,让得阮凌的血液也是一阵阵沸腾!
说完这番话,执着金蓝色长枪的身影,突然将手中长枪挥舞了起来,绚丽而璀璨的光芒,在阮凌眼前快速晃动,让他双眼都是有些缭乱。
呼!呼!呼!
金蓝色长枪在其手中不断舞动,枪尖在空气中切割而过,连空间都是被划出一道道裂缝!
“此枪法,为我阮家枪法《天地绝神枪》,你若有悟性,并且喜爱用枪,那便习之。”
一边挥舞着长枪,枪尖一道道枪花盘旋,同时,金蓝色人影口中向阮凌说道。
阮凌已经是看的如痴如醉,他虽然不懂得,却也可以看出来这枪法的不凡,一举一动似乎都融入了一种不知名的“道”。
奇怪的是,阮凌并没有如何用心去记忆,但那枪法,却如同铁烙一般,不知不觉中,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中,一遍遍重复演习着。与此同时,一道晦涩的枪法法诀也是烙印了下来。
一套完整的枪法施完,金蓝色人影收枪而立,似乎想了想,又重重地很是严肃地说道:“此后,莫要对外说你是姓阮,且若是不成为一方大能,不可寻我与你母亲二人!”
阮凌尚且沉浸在先前那精妙绝伦的枪法之中,下意识点点头,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个身影已经是渐渐远去。
“父亲!”
阮凌不禁大喊,此时他突然发觉,自己言语不再受到限制了,不过,四肢却依然难以移动半分!
阮凌眼角止不住流泪,那个远去的身影,却并没有停下一步,甚至不曾慢上一分!
“父亲!为什么?!”阮凌怒吼,似在呼唤其父,又似在怒骂苍天!
??
小木屋中的木床上,阮凌骤然睁眼,眼角流落的泪水已经是湿了枕边一片,他醒来了,伤势也是好了七七八八,他知道,那是父亲做的!
低头望向床边,鼻子却有些发酸,程清裕伏在他的床边,沉沉地睡着,似乎很是疲惫。
那几年前靠那颗三转寿元丹换得的一头黑丝,已经是再度泛起了淡淡的灰白。
阮凌眼中泪水再次落下,拳头也是紧紧握住,他不甘!他愤怒!他痛恨天道不公!
可是??阮凌心中又突然扬起一阵阵无力感,这一切,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轻易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