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仙路无缘
尽管阮凌的身体看上去已经是好了不少,但李宗银老人仍然是为他再度检查了一番。
结果自然让他震惊,在他的感知中,阮凌体内那破碎的主要经脉都是已经修复。
不过,让李宗银皱眉的是,依然有无数细碎的经脉,被破坏的不成样子。即便阮凌此时能够走动,但若说修行,却是不可能了!
抱着遗憾,李宗银老人缓缓放开了阮凌的手,略微沉重的说道:“孩子,你的身体??有些糟糕。若无意外,也许??此生都再难以修行了!”
听到这个消息,纵然阮凌早有准备,眼中也不禁闪过一抹悲伤,重重地低下头,那充满灵性的眼珠顿时被水雾所覆盖。
他不曾发出哪怕一丁点哭声,然而,那死一般的沉默与紧握到指甲都是掐入手心的拳头,却宣告着他的不甘。
“孩子,我会安排人送你回去的。好好生活,过好你的人生。”李宗银在一边,心中也是有些微痛,却无可奈何,只能这样说道。
微不可查的点点头,阮凌突然想起了程清裕,想起了程芸,想起了程乾劲。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般如此思念他们,脆弱的心灵想着他们,似乎能得到一点安慰。
第二日,阮凌便收拾了一番,在一位青年修士的带领下,乘仙鹤离开了修学洞天。
坐在仙鹤上,阮凌再度看了看向他挥手道别的李宗银老人,鼻子微酸,却只能无奈一叹。
既然此生无缘仙路,留下来,不过徒添烦恼。
仙鹤展开白色羽翼,朝着程村所在的方向,载着阮凌踏上了归程。
原本,阮凌将直接被送到程村之中,可是在距离程村百里之时,又发生了意外!
嗷!
阮凌与那青年坐在仙鹤上,突然,一头鹏鸟出现在他们前方!
那是一头深灰色的鹏鸟,相比于阮凌二人所乘坐的白鹤,身材庞大了足有三倍!
那转动着的带着一抹凶恶的眼睛,表示着它绝非一头普普通通的鹏鸟!
“糟了!”青年长身而起,灰白的长袍随风微微飘荡,那束得整齐的发髻之下,年轻的眉头皱在一起,眼睛之中,带着几分恐惧。
“那是什么?!”阮凌心中也是有些惊惧,连他都能感受到面对那鹏鸟时,座下仙鹤身躯的微微颤栗。
伸手握住胸口的晶石吊坠,阮凌这才稍感心安。
青年男子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嘴唇有些发干,有些颤抖着缓缓开口:“那是??荒鹏!一种记载中的凶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着平日在修学洞天看到的关于荒鹏的书籍,青年心中恐惧愈发加深。
非大能者遇之必死!
这便是古籍中对荒鹏的评价,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却是切实的说明了荒鹏一族的强大!
在青年晃神之间,不远处那名为荒鹏的凶禽却是猛地扑击而来!
在失去意识前,阮凌只看到,青年与仙鹤那在一瞬间便被撕裂的身影,鲜血洒满长空??而在他的胸前,一阵耀眼的金蓝色光芒闪烁??
??
“程凌!程凌!”骤然听到有人呼唤,阮凌一惊,从回忆中醒来,摸了摸胸口的黑色晶石,心中杂念万分。
他虽然不知道怎么会回到程村,但是,他很确定,与这父母留下的唯一的东西有天大的干系!
微微定神,阮凌这才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眼前那已经是和他差不多高的程芸。
程芸那经修行后沾满晶莹汗珠的白嫩小脸被阮凌直直地盯着,突然不好意思起来,那精致的脸上飞速地浮起一抹绯红。
不过好在刚刚结束修行,身体本就有些发热,阮凌倒也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芸姐,什么事啊?”阮凌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是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开口问道。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程芸这才再度看向阮凌。
看着眼角深处闪过一抹落寞,表面上却是没心没肺的阮凌,程芸心中长叹,也是有些为他感到悲凉。
尽管程乾劲与程清裕几人都是没有说过任何关于他的情况,不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她自然也是听说了一些事。
一个本应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天才,却沦为一个最底层的废人,这是任谁也难以接受的。老天为何如此无情?!程芸有些心疼。
不过表面上,她依然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担心伤到阮凌的自尊心。
随意的坐在阮凌身边的地上,程芸伸手拉了拉阮凌的衣角。
阮凌顺势坐下,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只是在微笑中却带着一丝苦涩。
“小凌子,你最近??没事吧?”程芸偏头,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她已经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些,可是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她心中的不平静。
阮凌斜眼看了看程芸,故作轻松地道:“没什么啊!哈哈,芸姐,今天你是不是犯傻了?!看不出来我很好吗?”
“你!”程芸微怒,刚欲说话,却是看见阮凌嘴角那抹阴谋得逞的笑容,又快速平静了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程芸再度问道,神色很是郑重。
阮凌看着程芸那一本正经的表情,终于是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神情,许久不曾说话。
过了半霎,终于再度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你想知道?”
“嗯。”程芸重重地点头。
阮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脑袋向上扬起,面朝广阔的天空。
“我去了修学洞天,却发现,我根本不是什么仙苗!我??根本就不可能修行!”
阮凌猛然站起来,冲着远方大吼,似在告诉程芸,但更似在宣泄心中压抑的不甘!
“我根本??就不能踏入炼气境!”阮凌捂脸蹲下,泪水不受控制的滴落。
程芸的大眼睛中,也是水雾缭绕,为阮凌感到不甘,愤怒。
轻轻拍了拍阮凌的肩膀,程芸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跟着滴落下一颗颗晶莹的泪珠。
??
许久许久,当太阳渐渐落下时,阮凌已经是擦干了脸庞的泪渍,站在山坡上,静静的看着落下的太阳。
他的身边,程芸默默陪伴。
等到夕阳的最后一抹弧线消失在山后时,她看着阮凌,开口了:“落下的太阳,明天还会升起的!”
阮凌笑了笑,看着太阳落下的方向,心中略微有些苦涩,眼神中闪过一抹难以言说的落寞,嘴上却是故作轻松地说道:
“其实,做个凡人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