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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总有一件事可以让我微笑着闭上眼

终于挣脱了那肮脏痛心的黑暗,在一瞬间混沌的宇宙像是一个巨大的鸡蛋,被狠狠的敲开,突然到来的阳光照散了冉卉纯身边的阴霾,那浓浓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仿佛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她努力的慢慢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春和景明,漫山遍野的鲜花,让这个世界显得素雅,白色,淡紫色,淡粉色,淡绿色,是淡淡的姹紫嫣红,让冉卉纯从那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慢慢的苏醒……

她轻轻踏在草地上,生怕踏坏了地上的野花,走到哪里,路都在脚下,淡淡的花香就像现在的她,阳光正好,青春恰当!

“如果,我将永远在这里生存,伴着花香醒来在每一个拂晓,那该多好!”

她慢慢的蹲下身子,这满身的血污在这片宁静素雅的土地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全身还是火辣辣的疼,胳膊上还保留着或大或小的齿痕,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刚刚的一切和现在的所有都不仅仅只是个梦,她犹豫的抬起手,颤抖着放在自己的脸上,仿佛是沟沟壑壑纵横交错,她轻轻的叹了口气,不知眼前的模样什么时候又会骤然变成了刀山火海,她要活下来!

强烈的求生欲望是每个人在绝境时的本性,况且已经经历了一次生死,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遭遇这一切,她不知道为什么从学校到了这里,什么都不知道,但冉卉纯只相信看到的,恨便是恨,痛便是痛,自己所相信的从来都是唯一的正当理由!

眼前的花已经被她吃掉了一大片,有涩有苦,但在冉卉纯的嘴里,像是妈妈做的可乐鸡翅,油焖茄子,蚝油花菜,樱桃丸子……花永远是花的样子花的味道,但是心中有千珍百味,口中就有满汉全席。

生活,并不乏味,过的乏味的人是徘徊在糜烂与死亡边缘的人!

她想往前走,走出这广袤无垠却空无一人的地方,这些天尝了百花饮了晨露,虽然身上的味道已经渐渐散去,但是这满身的血污还是很恶心。

不知道走了多久,从素雅慢慢走到了妖冶的世界里,人头大的花,朵朵散落在绿油油的叶子间,手指长的花刺在互相交错着,有的刺伤了叶子,有的穿透了花朵,每一朵花都鲜艳的让人心惊胆颤,冉卉纯只是光着脚在边缘徘徊,身后,也没有了素净的花海,好像万亩良田沧海桑田,而身后是烟雾缭绕的万丈悬崖,隐约能听见惊涛拍岸,千层浪花重叠激荡的巨响,往前一步,荆棘满地,可能体无完肤,退后一步,万丈深渊,也许尸骨无存。

她的心里在不停的纠结,她怕痛,她怕手指般长的刺刺进皮肤里的痛,她更怕,在这花丛深处,有她的亲人朋友也要遭受这种痛苦,痛的扭曲的脸让她无法视而不见!

退后,只要闭上眼,坠落时可以像鸟儿那样潇洒。

但是!!万一被凸起的尖锐山石划伤了脸,会痛;又被山间峭壁上的针子松树开了颅,更痛;好不容易掉进大海又被巨浪拍在了礁石上,苦咸的海水浸入伤口,还会痛;然后被浪花卷进大海,被鲨鱼,蓝鲸,各种滑腻腻的鱼撕扯,啮咬,然后就死了,也许还不会死,一醒来又是满目鲜花,然后从新来过,那岂不是太冤了……

“干,我是什么命!”冉卉纯冲着悬崖怒号了几句,沮丧的走进了花林……

“痛,哎哟,痛……”

就真的像针从四面八方有意无意的扎进她的脚底,脚趾,脚背,脚踝……越往前走,花丛越高,从脚到小腿,大腿,肚子,脖子,头……

这不如被撕咬时痛的那么痛快,被针扎的痛还伴随着刺痒,像是被关进了布满尖刺的牢笼,让她不敢动弹,每走一步,尖锐的刺就好像在身上划开了无数的口子,熟悉的血腥味又在鼻尖环绕!

花已埋没到了冉卉纯的头顶,她轻轻低下头,不想出来时满脸骇人的口子,但是地上满是人类的残肢,有的是胳膊,是手,是半张脸……

冉卉纯怔住了,这半边脸是这么的熟悉,五年来像父亲一样照顾自己的冉耀飞,如今确只剩了半张脸,挂满了泥土,铺满了腐烂的花叶,为什么,自己能够从那黑暗中平安的回来,他们……难道,这不仅仅是梦嘛!

“不……啊~”冉卉纯刚一张口就被花刺刺穿了嘴唇,黑红的血液和和着血的眼泪,滴滴落在冉耀飞的脸上,那半张脸竟慢慢绽开微笑,化作尘土!

花慢慢的枯萎腐烂,但伤口与心头的痛却丝毫未减,一条条血痕一个个针眼,又一次让冉卉纯变的血肉模糊!

她在寒风中慢慢的清醒,身上的血渍慢慢干涸,她不知道在那花丛底部有多少残肢断臂有多少支离破碎的尸体,她这一路,虽痛,却是踏着同伴的尸体,这痛,她活该!!

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机械的往前走,耳边已经没有了任何声音,鼻尖也没有了任何气味,嘴里好像还弥漫着淡淡的苦涩和腥臭,她没有感受到脚下尖锐的石头又一次划破了她的脚,他没有感受到一股清凉从脚底到膝盖,冰冷冷的感觉慢慢冻透了她的脊椎,一片浪花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遏制了她的呼吸,她慢慢的沉入更冰冷更冰冷水底,四肢好像被冻僵了一样,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只有眼前的小气泡让冉卉纯轻轻扯了扯嘴角“哥,我来陪你了,我终于死了。”

听说每个人快要死的时候,她的一生就会在眼前重演一遍,我不在乎我是怎么死的,我只想在死之前,我苦难得一生可以有一件事让我微笑着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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